小说九九 > 绝世风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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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天公不作美,今夜若是明月在天该多好啊。他遗憾地想。

  “继续说。”见他停下来,百合催促他。

  “好。”他赶紧言归正传。“第三方深知自己趁人之危、夺财害命是不可饶恕的罪,为避人耳目,他将宝剑就近藏匿于水洞中,想等风波过后再取回。可是他最终却未能取回宝剑。详细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但我猜是你劫后余生的族人和夺剑失败的骆越人,都在暗中追寻宝剑,又都碍于各种原因不能将失去宝剑的秘密宣之于口。在此情形下,力量相对较弱的第三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拖到死前,他才将秘密告知继承者,而继承者也因同样的原因无法取回宝剑,如此代代相传,这个秘密成为三个家族两百年来明争暗斗的根源……”

  一阵劲风吹来,扬起的细石扑打在脸上,隐隐发疼。他迅即转身,将百合抱在怀里,用背脊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风沙。

  风势减弱后,他转过身。“让我们继续……”

  而她选在这时抽回手,拍掉他肩头的树枝,这个动作让他有点分心,他抓住她的手吻了一下,继续道:“基于三个理由,我认为第三方就是瓯越韦氏,韦檠正是韦氏与阮氏两个家族共同的继承人,或者说,是两个家族寻找宝剑的执行者。”

  “说说你的三个理由。”百合急切地问。她开始捕捉到他的思路,他清晰的分析有助于她重组储存在脑子里的庞杂讯息。

  受到她的鼓励,他接着说:“第一个理由是奇峰上,韦檠道出‘一剑平天’的失而复得,说明他对宝剑非常关心和熟悉。第二,他说自己是骆越族的真正酋长,这点小寡妇也说到了,我相信那是真话。第三,生他的是阮氏,养他的是韦氏,他自幼师从道士,修练上乘武功和医术,可见两家对他的期望之大。由此可见……”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从出生之日起,或者在那之前,韦檠的一生就已经被安排好,他是为毁灭冼氏而生,你明白了吗?”

  “是的,我明白了,而且我还可以补充你遗漏的部分。”百合拉着继续往前,缓缓地说:“第三方在盗得宝剑后藏匿不传,直到某一位娶了阮氏女的继承人无意间将宝剑之事泄漏给对方,从此,阮氏对韦氏青睐有加,意图探知宝剑下落,但韦氏为了自身的利益而三缄其口。两族既为姻亲,又各自防范,宝剑因此始终未能露脸。到了阮老酋长这辈或上一辈,因嫉恨实力更甚从前的冼氏,才与韦氏勾结,图谋取回宝剑完成他们祖先没完成的事——取冼氏而代之。”

  “没错……”他欣喜地说,但被她以眼神打断。

  “别打岔。”她阻止道,怕脑子里的线索断掉。“宝剑藏匿地最初并非水洞,只因七十年前一场天灾使得河流改道,将两百多年前的石洞淹没,从此宝剑深埋其中。阮、韦两酋长因对彼此均缺乏信任,于是阮老酋长娶韦酋长之女,生下长子后对外宣称新生儿死亡,暗地将他送回南海让韦氏教养,既为人质,也为棋子。”

  冯君石连连点头。“他们这样做各有目的。阮氏要利用亲儿子取得宝剑,韦氏要利用亲外孙拉住阮氏这个靠山。同时,在冼氏追查宝剑越来越深入,与阮氏的矛盾日益公开之时,他们还可以避开冼氏锋芒,保住自己的继承人。”

  “正是。”她握紧他的手,激动地说:“冼氏与阮氏结仇两百年来,两族间多次发生械斗,冼氏胜多败少,这让阮氏又恨又怕。你知道吗?在他们的酋长继任礼中,击败冼氏一直是新任酋长的咒誓。又毒又狠的韦檠果真没有让他们失望,但他知道,没有宝剑,百越入不会服他,因此他伪装成郎中,潜伏在我家人身边,目的就是要探听宝剑下落,并毁灭我的家族。”

  他不甚高兴地斜睨着她。“除了那些,他还有很重要的理由。”

  “什么理由?”她装傻地转开话题。“不就是为了宝剑和权力吗?为了这些,他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别忘了,他想得到你。为了这个理由,他可是绕在你膝边装了不少年的小可怜呢。”他轻蔑地说,语气里充满酸溜溜的味道。

  百合笑了。“你吃醋也看对象好不好?我堂堂冼百合,可不会看上小可怜。”

  “那么,堂堂冼百合会看上什么人?”他盯着她问。

  她摇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抬头挺胸地说:“自然会看上一个有着聪明脑袋,却老做蠢事;长得风流倜傥,却专爱出糗的文弱书生……”

  她的话没能说完,身子就被他猛然抱住。

  “哈,小女人,你胆子不小呢,敢嘲笑你的夫君做蠢事,专出糗?看来我得动用这个‘聪明脑袋’,好好治一治你的胆大妄为。”

  说着他用力亲吻她,让她再地无法说话。

  天边划过一道道闪电,隆隆雷声如催征的战鼓震得山岭发颤,乌云翻滚着压向山林。百合挣脱他的双臂。“别闹了,快走吧,大雨真的要来了。”

  她拉着他往太守府奔去,冯君石没拒绝她的带领,此刻,他只渴望尽快回到家中,将她纳入怀里,与她合而为一,根本不在乎天是否下雨,路是否崎岖。

  在接下来的回程中他们不再说话,同样的渴望和期待,如同临近的暴风雨般急切。一跑回太守府,来不及与为他们开门的守卫说话,他们直接奔入后寝。

  回到卧室,将门锁上,冯君石一言不发地拉过她,脱下她身上的衣服,而她以同样的方式拉扯着他的,两人不时用火热的目光、炽热的亲吻表达着爱意。当他们双双倒在床上时,他们用尽灵魂深处蕴藏的炽烈情欲爱对方。

  很久之后,当大雨终于降下时,房间里已经一片宁静,百合沉睡在冯君石的臂弯中,他倾听着雨声,注视着她美丽的容颜,想起自己还没跟她分析完韦檠的“脉络图”。不过,他知道即便不再说,她和他都已经明白其中的意义。

  现在,他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渴望当她睁开眼睛时,他能再次看到燃烧在她眼里的热情之火。

  第6章(1)

  “你不能独自一人去那里。”

  “为什么不能?我习惯独往独来。”

  “现在你不再是独自一人,独往独来的历史已经结束。”

  “我必须去,你不该阻止我!”

  “我能!”

  卧房内,衣衫不整的百合正与冯君石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君石,你讲点理好不好?”她一面跟身上因湿透而纠缠难脱的衣服奋战,一面对她固执的夫君瞪眼睛,长这么大她很少像这样尖叫。

  她真后悔下河解救那头被水草困住的小牛时,为何没想到衣服会湿透,后悔多事跑回来换衣服,如果她直接从雷峒村离开,让别人转告夫君一声不就没事了?看看现在,她给自己惹来了什么麻烦!

  “就是因为我讲理,才不让你独自去冒险。”冯君石知道她的想法并没有什么不妥,她早已习惯独自面对一切,可是他无法放心地让她独自跑到南海,去确定韦檠与韦氏酋长的关系。

  一想到她将孤独一人跋山涉水,遭遇预想不到的凶险,面对虎视眈眈的仇敌,他就觉得心里慌得紧。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亲人,他如何能看着她独自涉险而不管?对他而言,她就像他的生命,珍贵得超乎想象,他绝对无法忍受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她将身上的湿衣脱下,扔在凳子上,恼怒地说:“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看着她仅着湿淋淋的里衣裤,曲线毕露的苗条身段,让冯君石的全身彷佛被熊熊烈火烧过,灼热得要命。他深吸口气才终于说:“你到现在才发现?”

  百合烦恼地挥挥手。“得了吧,要比固执,我比你更厉害,如果你再这样不讲理,我以后什么都不告诉你。”

  “你是在威胁我吗?”冯君石向她逼近一步,脸上酝酿着怒气。

  正在气头上的百合没注意他骤然改变的脸色,赌气地道:“那不是威胁,你知道的,如果我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我不知道。”她的语气刺伤了他,他冷硬地说:“我只知道就算你是武功盖世的女侠,是一呼百应的酋长,你仍是我的夫人,我对你的安全负有责任,你必须照我的话去做。”

  “为什么我一定要听你的?”她激烈地说,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我的安全我自己可以负责,我都这样子过了二十三年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改变我?”

  她本该理解他的心情,可是个性很强的她此刻只想到他阻碍了她的行动,破坏了她的计划,而他冷冰冰的口气也让她心痛难耐,因此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她会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而她已经很多年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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