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着手掏手机,她马上拨电话给古罗。
“总管叔叔?薪水……是不是汇错了?!”不是八万吗?为什么八的后面有五个零啊?
“是吗?我查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听起来是古罗拨了电话去查询,一分钟后他又出声,“知叶,没汇错,乖,别问了,钱拿去用,是主子的心意。”
“那、那也太多了,怎么会突然……”
“嘘,别问,快去把钱缴一缴,帮妳奶奶换间环境好一点的安养中心,先这样,我得忙了。”他明显不想多说。
“噢……”知叶被那笔巨款吓得头昏脑胀,但是在这个时候收到这笔救命钱,她真的……很难不为此感动。
付清了奶奶的医药费,她与主治医生谈过,也询问了关于安养病房的护理、环境、看护,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奶奶的转院手续。
停止痛苦化疗后的奶奶不再呕吐不适,但消失的体力很难再回来,当知叶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奶奶在安养中心中庭散步时,年迈的奶奶哭了。
“奶奶,天气很好耶,妳很久没晒太阳了哦?如果体力好一点,就可以常常出来晒晒太阳……奶奶,怎么哭了啊?”她连忙掏卫生纸递给奶奶。
“妳这死丫头不听话……”奶奶边哭边骂,因为心疼。
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啊,原本柔嫩的掌心变得粗糙,她要做多少工作才能负担她的医药费和安养中心的费用?
一定花光她的学费了,好不容易才考到研究所,却偏偏把钱花在救她这条老命上,教她想来怎不心酸?
“奶奶……我舍不得妳嘛……”知叶红着眼眶,压抑眼泪。
“这么大了,还不会为自己想一想……”她苦命的孙女,谁能来多疼疼她?
“只有奶奶会为我想嘛,所以我才那么舍不得啊……”
“妳回去!”老人家脾气又拗了起来,“在这里我好得很!妳回去!”
“奶奶,我好不容易休假耶,让我多陪陪妳嘛。”
“妳欠这么多钱,不用还吗?”老人家以为她去刷卡。
“奶奶,钱是老板先借我的。”事到如今,也不用隐瞒她在工作的事实了。“就是小镇教堂豪宅的主人。”
“那妳更要回去!”奶奶坚持,“该做的事情,不能不做。”
“可是我……”知叶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其实贝雷特没必要做这些。
想到他用那种讨人厌的方式逼她吃东西,胡乱塞食物给她,还有突然汇进她帐户里的巨款,他知道她有困难吗?他知道她伤心难过为何,所以出手帮她?
一个恶魔,怎么会有这种接近善良的举止?
“我们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对方刻意表现出来的样子,要去看透对方的内心,去想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去思索为什么。妳啊,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懂,就叫妳要继续念书的……”
“好啦,好啦,奶奶,妳不要念了啦,我回去工作就是了,有事情打电话给我哦,下回我休假来看妳,再带你爱吃的东西哦。”奶奶说的没错,人情债难还,她还是快点回去工作好了。
虽然她很清楚,这份人情债,她根本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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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无温度的蓝眸冷睇着前方的视讯萤幕,淡淡且难以捉摸地,轻轻笑了一下。
因为对方使用零零落落的英文,狼狈但又很努力表达的模样,让他忍不住笑了。
“你可以说中文。”懒懒地,他以标准没有口音的中文,解救快被英文搞疯的中年男人。
“太好了!这……雷特先生,可能……您最近听到一些奇怪的风声……”何家德用手帕擦着头上的汗,努力陪笑。
他好不容易才透过关系,拿到这位资金雄厚大金主的联络方式——视讯。
没人知道雷特先生从何而来,只知道他来自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家族,拥有无法估算的财富,行事难以预测,看中某间公司的潜力,便无所不用其极的掠夺,闹得腥风血雨,抢得别人的心血,再高价转售,有时甚至只是放出风声,搅和一会儿便抽身,让投资人恨的牙痒痒的。
“不知道雷特先生有没有兴趣来台湾一趟,我们当面谈一谈。”何家德好声好气地询问。
因为商场上传出,神秘的雷特盯上他家祖传的电器公司,有意收购,让他烦恼得都有圆形秃了!
何氏的股价波动就像是坐云霄飞车似的,他心脏承受不住,碍于脸面,没让精通外语的秘书翻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要求人这种事,他死也不会让人看见。
贝雷特八风吹不动,神情淡然。
“或者看你想在哪碰面,我飞去见你也行!”何家德殷勤地讨好。
“见我?做什么呢?”他状似不解。
这老头消息还算灵通,他目前对何氏确实有兴趣,打算弄到手,现在他想见他,除了求他网开一面之外,百分之百,就是寻求合作的可能了。
“这、这……”何家德说不出口,明明只是视讯,不是面对面,但他却奇怪的对眼前俊美得不像真人的年轻人产生惧怕的心理。
“你中文说得这么好,真的很难能可贵……呵呵呵。”他言不及义地想闲话家常。
贝雷特原本还想玩弄一下人心,不过,他听见了楼下传来巨大的声响——碰撞声、喳呼声——不禁嘴角上扬。
在这栋房子里,唯一会制造出噪音的人,只有一个。
“也许会,也许不会。”没头没脑的,他丢给何家德这七个字。
“什、什么意思?”一头雾水。
自然是你心中最深沉的恐惧。贝雷特诡异一笑,“你说呢?何董事长。”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语焉不详的口吻,想象的空间,很大。
“不,雷特先生、雷特先……”何家德慌张的呼唤,视讯却被硬生生结束。
关掉萤幕,贝雷特坐在书房里自动送上门,不是因为他还有预知能力,而是他的直觉,她会来找他。
“我进来了!”砰一声,门被打开,知叶捧着食物上楼,睁着眼睛望着他。“我……我回来了。”
“嗯——”他又露出那种要欺负人的嘴脸,“我以为妳会捐款潜逃。”一般人突然发现自己帐户里多了钱,会有什么反应?
“我很想啊,但是我要回来谢谢你……”她很别扭的说了谢谢。“虽然奶奶一直说你是难得一见的好人,但我还是坚持你是个混球。”
像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无所适从,重重的,她将餐盘放在他桌上。
“快点吃,撑死你!”
但知叶一摆上去就后悔了,因为她压倒了桌面上的东西。他好像正在工作?!
等等,工作?!
“咦?”她不免狐疑,“你有工作?”一个恶魔,要做什么?
“不然妳以为我的食物从何而来?”当然是用钱买。“古罗挑剔的穿衣品味怎么养?”那家伙非名牌不穿,“还有——”他沉吟了会,坏笑得盯着她,“怎么用钱拐女人?”
知叶才想要好好感谢,跟他相敬如宾,结果马上就被气到了!
“对啦,我就是用钱可以拐的女人!”想当初殴打他到一半,就被他开口一个月八万的女佣薪资给迷惑了,而现在,她也会为了那救命的八十万,一辈子帮他做牛做马。
“你干么?干么一直看着我?”被他专注凝视的蓝眸盯得毛骨悚然,她忍不住问。
贝雷特望进她眼底深处,一个莫名的原由,让他多看她两眼,最后怪异突兀地问:“妳还好吧?”
简单四个字,让知叶心跳咚地一沉,八十万、妳还好吧……这个混球,他在关心她。
一个恶魔,怎么可以这么奇怪?为什么他就不能正常点?
想讨厌他,又无法真的讨厌,这种感觉差透了!
“我很好啦!何氏电器……呃,这家的电锅还不错用,煮出来的饭还满Q的——你看这要做什么?”她瞥到他桌上的资料,借故转移话题。
贝雷特也没有藏,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吗“因为我想买。”
“嗄?”她错愕。
“收购后,把价格炒高,再转手赚取价差。”他很愉快的向她说明,他生财的模式。
脑筋直线条的知叶直觉说:“这是无本生意吧?”
他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神情。
“可……你这样虽然合法,但是……感觉跟强盗没两样……”
“又如何?”他嗤笑,“我是恶魔,妳以为我有多少是非黑白的理解力?”
那口吻讥诮,为何听起来如此伤悲?知叶此刻才真正平心静气、放下成见的看待眼前的魔。
恶魔天性邪恶,没有是非黑白的观念,也没有良知,但他却给了她一笔钱,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他没有必要为她这么做,何况她还是一个……会跟他唱反调、揍他跟他打架的小女仆。
“可是你不是真的那么坏,你、你帮了我,还帮村里造桥铺路,做很多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