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拎了只烤鸡、一条火腿,迅速得像抹鬼魅般,在皇宫的阴影处飞腾挪移。
期间,他打昏一名禁军,换了对方的衣装,混入皇帝的猎队中。
没有人发现他的行为。以前皇帝游猎,先前准备繁琐,至少要筹划一个月才有可能成行,但现在这位皇帝正当年少,性情跳脱,往往上午丢下一个命令,下午便要出发,所以整个队伍乱七八糟,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却方便了司徒空。
他骑马跟在玉辇边,悄悄打量皇帝。皇帝眉清目秀,眼神灵动得一刻也不停,分明就是个爱玩爱闹的主儿。
大周有这样的君王,那些大臣辛苦了。司徒空一边想,一边考虑要从哪个方向下手,才能让皇帝心甘情愿让妻。
突然,一阵紧绷的气氛让他警觉地抬眼四顾。不对劲,好好的一座园林,怎么虫不鸣、鸟不叫的?
他悄悄地策马更贴近玉辇,传音入密道:“皇上小心。”
皇帝吓了一跳。好端端地,耳边怎么会有声音。他问随行的内侍:“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
结果是一众的茫然和摇头。
“来了。”司徒空再次传音入密,握起拳头,在马背上半躬身子,随时准备出手迎敌。
“吼——”
那是一阵虎啸,直入长空,仅仅一声便吓趴了猎队里的八成马匹。
司徒空胯下的骏马也倒下了,他迅速飞身上玉辇,避免被马匹连累,也一起落地吃黄土。
但猎队里不是每个人都有他的好身手,几十个动作慢的已经跌得鼻青脸肿。
同时,八只吊睛白额虎如入无人之境地直扑猎队而来。
这是进虎窝了吗?司徒空两辈子加起来还没见过这么多老虎,而且一只比一只地凶猛,眼看着十来名禁军伤在虎口下,他正想去救援,眼角余光发现皇帝身边一名侍女正拨下头上银簪,刺向皇帝颈脉。
原来这里还有头母老虎。
他一掌劈过去,半座玉辇都被掀飞了,那侍女仰头喷出一口鲜血,却顺势逃入了虎群中。
她曲指在嘴边一吹,就有一头猛虎扑上前来,司徒空笔直地一拳迎上,约有三百余斤的巨虎便倒地。
那么大的老虎都不是他一合之敌,小小侍女却躲过了,可见其武功之高,而且还会驭兽,那可不是普通人会的本领。
他转头问皇帝:“你得罪了谁?”
年轻的君王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惊吓了下,但见到身边护卫大展雄风后,骨子里的好玩便被激发出来了。
“朕没得罪过人,可很多人得罪过朕。”
“想必他们现在都死了。”
“刺杀等同谋反,本来就会被诛九族。他们行动前早该有所觉悟。”
司徒空给他一个白眼。“一天到晚被刺杀,可见你人缘不好。”
“历朝历代,曾有没遇过刺杀的皇帝吗?”
司徒空想了一下。“似乎没有。”至少他以前读历史的时候,什么秦皇汉武,也都遭过人怨的。
“倘若朕拥有足够的实力,便不惧那些跳梁小丑的威吓了。”皇帝望向他拳头的眼神亮闪闪的。
“你想从我习武?”天降鸿运!不必他想办法讨好皇帝,皇帝自动送上门来,他要是放弃,除非是脑袋灌水。
司徒空考虑都没考虑,直接点头。“成,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做徒弟的,好意思跟师父抢老婆吗?所以说帝师这行业有前途。
他捉着皇帝,飞身扑向了虎群。
第6章(1)
司徒空本来答应了皇帝,只要他有胆量搏虎,便收他为徒。
但在某个人突然现身后,司徒空便把皇帝彻底地忘在脑后了。
“寒孺!”随手丢下皇帝,他身形化成流星,直扑孤身行来的白莲圣女。
“司徒空——”寒孺气息微乱。
她入宫的日子还没到,但因现任皇帝太会招事,三天两头遇刺客,白莲圣主怕皇帝真的给人宰了,遂令圣女先行进宫,护卫皇帝,待她二十岁生辰,再正式册封为贤妃。
寒孺本以为保护个少年不是难事,入宫后才知麻烦,这皇帝别的不行,偷溜出宫最厉害,稍一不注意,人就不见了。
像她刚才不过应太后之邀去喝了一碗茶,再出来,就听说皇帝去游猎了,心脏差点吓停,等不及呼唤援手,她单人独马追着猎队的踪迹寻来。
果然,皇帝又遇刺了。难道他脸上写着‘我喜欢被刺杀’吗?
寒孺万般无奈之下,弃了马,施展轻功扑入混乱。
可作梦也想不到,两年不见的司徒空竟也在这里。
这一瞬间,她也忘了皇帝,窈窕的身子像只穿花蝴蝶,直掠到他跟前。
半空中,阔别久矣的两人激动相望,凤眸对上秋瞳,千言万语在其中流转。
他喜悦、她开怀,温暖的、春风也似的徐和氛围包围着两人。
他一只手将她揽入怀里,另一只手便探向她脸面。
“干什么?”她侧头闪了一下。
“瞧瞧我想念良久的容颜,稍解相思之苦。”他笑嘻嘻的,手掌随着她的头转,始终紧贴着她脸颊不放。
“你不懂秘诀,揭不下这面具的。”怪人,不爱她的美丽,偏爱那真实的丑陋。但是……她心口微甜,他终是世上唯一能够接受真正寒孺的人。
“那可不一定喔!”他眨眨眼。
随即,她感觉脸上的温暖渐渐变成热烫。
“你——”才两年,他的功力精进若斯,有能耐一边与她追逐,一边功运掌心融化这面具上的特制药膏。可她还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揭开真面目。
她素手轻扬,拨开他揽住腰肢的手,身形旋转,好似晨间迎风飘荡的二月桃花。
他身子跟着她转,花朵离枝不离蕊,他的大掌当然也密合地贴在她脸上。
“司徒——啊!”她半掩面,久未见天日的脸被太阳晒得好烫好烫。
他得意大笑。“精采别致,不枉我朝思暮念啊!”
“疯子!”这个人,估计到死都不会有正经的一天。“把面具还我。”她贴近他抢面具。
但他的身形却迅捷得好似鬼魅,下腰、弯身、旋转,在半空中,他比飞燕还要灵活。
“司徒空,别闹了,现在还不是揭穿我真面目的好时机。”她很讶异,才两年,他的武功居然提升到可与她比肩,到底他是怎么练的?
“时机是要创造的,瞎等着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与皇帝早已相识?他相信她不会变心,但皇帝成天对着这样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会不会起坏心眼就难说了。
他还是早早揭破她的真面目,断了皇帝的心思要紧。
“可圣主——”她还没说完。
“师父!”那边,皇帝的吼叫一声比一声地凄厉。“救命啊,师父!”
皇帝被扔下来的位置很微妙,就在两头猛虎中间,并未立刻受到攻击。
本来,他若乖乖呆着,一时间也不会有大危险,但他见司徒空一拳毙虎,便以为猛虎是花架子,以他爱玩的性子,还下使劲招惹。
捋虎须是要有本事的,他虽跟大内侍卫习了几年拳脚,但那些人哪里敢跟他练真的,过不了两招就把他赞得天上有、地下无。
所以皇帝成天把惹事当饭吃,今日终于惹出祸来,被两只猛虎追得凄惨落魄,要不是他腿脚还算便利,现在已去见阎王。
“皇上!”寒孺在半空中跟司徒空甜蜜地相会,一时间还真忘了自己是来救驾的。这会儿被皇帝的求救声惊醒,立马移转身形,杀入虎群的中央。
但司徒空的身手却比她更快,人还在半空中,双手已经劈出两道掌风,将两只猛虎远远地送了出去。
“有本事自己杀过来,拿畜牲来做什么?”
一开始杀虎是错手,毕竟他出地宫还不久,没完全了解本身修为到什么程度。现在知道自己的武功可以列入高手之流,他那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环保概念又冒出头了,这吊睛白额虎可是保育类动物,能留着,就不要随便乱杀了。
“你怎么不打死它们?!”皇帝跑到他身边吼。
司徒空别具深意地瞟他一眼,危险关头会喊‘师父’,才离虎口就变‘你’了,这徒弟够现实,得小心应付。
“你现在打死它们,过个几百年,你的子孙就要累死累活地去保育它们了。”
“什么?”皇帝不懂什么叫物种灭绝危机。
“说了你也不明白。”司徒空没耐烦地摆摆手。“你只要知道,这些老虎没人指使是不会干这些事的,所以我们真正的对手是幕后主使者,而非几头畜牲。”
“可惜我们的线索又断了。”寒孺见皇帝已获救,便转去追捕那控虎伤人的女子,但对方却先行自尽,她只得尸首一具。
皇帝是第一次见到寒孺的真面目,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你——何方妖孽?!”
寒孺白了司徒空一眼。看吧,她就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真颜会有麻烦,偏偏他硬要揭她的面具,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