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她一眼,然后迈开脚步越过她身边,根本懒得理她。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玉娴追到门边。
“妳自己想办法啊!”男人悠哉地回话。
玉娴傻眼。
回头瞪着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曼曼,她相信这是不可能的任务。她的身高加脚上的矮子乐人字拖,大概、勉强、号称一六零——
也就是说,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把对她来说堪称“巨人”的曼曼,扛进房间里!
觉悟这一点,她立刻追上去。“喂——”
“我问妳。”那男的突然转身,把追上去的玉娴吓了一跳,两人差点相撞。
“干嘛啦?”玉娴脸孔惨白,接着用非常中性的雄壮声音,企图掩饰失误:“你干嘛突然转身啊?!”她训他,害她煞车太急,差点直接用胸部撞他。
“妳真的不知道我是谁?”谈锐司用怀疑的眼神瞪她。
“什么真的假的?”玉娴哼一声以表示不屑。“奇怪了,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啊?!”她一字一句反问。
谈锐司瞇起眼。“好呀,”他说:“我相信妳好了。”
话说完,他转身要走。
玉娴呆住,回过神,她连忙伸手指着他。“什么啊?喂!你——”
“我警告妳!”他突然又转身,玉娴的手指差点戳到他的胸部。
她吓得瞬间缩回手。
谈锐司像是根本就没有感觉,继续往下说:“不知道我是谁是妳的无知,没听过我的名字是妳的损失,从现在开始,不、准、妳、再、叫、我『喂』!”
玉娴瞪着他。
不准?!没礼貌的家伙,他以为他是谁啊?!“是你把曼曼灌醉的!”插着腰,玉娴吸口气重新获得战斗力量,她才不怕他。“现在你不把她送到房间,就这样把她丢在沙发上,你算什么男人啊?!”
谈锐司瞇起眼,目光忽然犀利起来——
好重的杀气。玉娴硬着脖子与他对视。
“麻烦妳,女人,还是什么东西的,搞清楚再发言。”谈锐司用最冷淡的口气说话。
什么东西?玉娴睁大眼睛,气得快暴筋。“你说什么?”握紧拳头,她用力忍住给这个男人一拳的冲动,虽然她很想。“你竟然叫我『什么东西』,你这个……你才不是个东西!”她今晚第三次鬼叫。
刺耳的音浪袭来,谈锐司无动于衷。“我看,”他淡淡说:“妳好像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你谁啊?黑涩会兄弟啊?就算黑涩会美眉跟兄弟一起来我也不怕啦——”
“我是啊。”
“嗯?”她呆。
“禁用词。”他说。
玉娴瞪大眼睛。“你——”
“禁用词那一部片子的演员。”他补充。
“咦?”她眼睛睁得更大。“那是什么片子?卡通片啊?”
谈锐司脸色一变。
玉娴还没察觉……
“好样的,”他说,语调突然变得很低沉。“我倒是很想知道,妳,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她尖叫一声。
因为他突然上前,两手压在墙上把她锁在中间。“乖,告诉我妳的名字,我就把沙发上那个女的抱上床。”他的口气不像诱哄,倒像威胁。
玉娴两眼发直地死死瞪住他。
以为这样她就怕了吗?“好呀!你听好了,我叫蒋、玉、娴,怎么样?!”她吸气挺起胸部,用眼神耍狠。
他瞪她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收手。
玉娴挺着胸靠在墙上不动,看他还能变什么把戏!
谈锐司眼色深沉地看着她,忽然诡异地抿起嘴笑,最后转身走出门外——
“喂——欸!”她回过神叫:“等一下啦!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说出名字,就把曼曼抱进房间吗?”
他回头。“我说了妳就信?”
“咦?”她皱眉。“你骗我!”
谈锐司嗤笑。“骗妳妳也信?”
玉娴气得两手握拳发抖。“你……”
谈锐司掏掏耳朵,转身走出这间像鸟笼一样的小公寓,直接踏进电梯。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之前,他对她一笑——
“你这个小人!”玉娴吼出终极鬼叫声。
他根本没听见,因为电梯门已经关上,早把她的鬼叫声隔离在遥远的破公寓八楼。
***
当天晚上,玉娴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曼曼“搬”到床上,当时她整个人已经累瘫了。
凌晨三点,玉娴听到浴室有呕吐的声音,虽然她已经累得翻不了身,还是勉强自己爬下床。
“妳还好吧?”走到浴室,玉娴果然看到曼曼正抱着马桶干呕。
“嗯……”曼曼跌坐在马桶边,显得虚脱无力。
“怎么会喝那么多酒?是不是那个人故意把妳灌醉的?”
“那个人?”抬起无力的脖子,曼曼问玉娴:“谁啊?”
“就是送妳回来那个人啊!”
“送我回来……”曼曼努力回想。
“不会吧!难道妳醉得,连是谁送妳回来都不知道?”
“啊!”曼曼瞪大眼睛,好像终于想起来。“送我回来的人,他是——”她突然面无血色,接着又把头伸到马桶边开始狂呕。
玉娴只好帮她拍背顺气。
“他是……”刚吐完,曼曼又突然尖叫:“啊——怎么办啦!”
“?!”玉娴被她歇斯底里的反应吓得倒弹。“妳干嘛啦?什么怎么办?”
“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啦——啊——”曼曼还是在尖叫。
“妳疯啦?”玉娴瞠大眼珠,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她。“是不是喝太多,酒精中毒啦?!”
“呜……”曼曼突然在浴室的地板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夸张地痛哭起来。“呜呜……”
“妳又怎么了?”这回玉娴连嘴巴也张大了。“妳真的被酒精毒坏神经啦?”
“他啦!怎么会是他啦?!”曼曼哭得更伤心。
“谁啊?”看她会说人话,玉娴确定她大概正常,于是也陪曼曼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什么他,他到底谁啊?妳又在哭什么?”害她刚才被吓得皮皮挫。
“呜……”曼曼边哭边说:“人家怎么知道他会来嘛!早知道人家就不会喝那么多了,呜……”
“唉呦,妳到底在说什么啊?拜托妳可不可以不要哭了?起码也等妳把话说清楚,然后再哭可不可以?”玉娴用力叹口气,用手托着下巴然后用鼻孔瞪曼曼,一脸无奈。
曼曼又抽咽了两下,然后才稍微恢复正常。“怎么办啦!让他看到我那个样子。”她安静下来,低头抱着膝盖,不再大哭大闹,看起来就像个做错事的无辜小孩一样可怜。
玉娴瞪着大小眼。“拜托好不好?从刚才到现在,妳一直他他他的说了那么久,到底在说谁啊?”
“咦?”曼曼忽然瞪大眼睛,逼近玉娴面前。“妳不知道他是谁?”
怎么又是同样的问题?“他谁啊?奇怪了,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是谁啊?”一手撑着地板朝后仰,玉娴不耐烦地回答。
“他,”曼曼吞口口水。“他很有名!怎么会有人不知道他是谁?”
“有名关我什么事啊?”玉娴用鼻孔喷气。“而且我觉得他根本不够有名,否则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曼曼刚才抱过马桶的手,忽然放到玉娴的头顶上。“奇怪了,”她说:“阿玉,妳真的是地球少女吗?”她在玉娴头上东摸摸、西敲敲。
“?妳在干嘛啦?”玉娴皱着眉避开她。
“我在找妳的触角啊!”
“什么触角?”玉娴整个愣。
“火星人的蜗牛触角啊!”曼曼睁着无辜的大眼,认真地回答她。
“欸,”玉娴吼她:“童晓曼——”
“好啦、好啦,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呵呵。”曼曼往后滑一步,以避免被炮火波及。
“妳还是没说,他到底是哪个了不起的谁啊?”玉娴快受不了了。
“谈锐司。”
“什么?什么瑞士?他瑞士人喔?”
“不是啦!”曼曼翻白眼。“他姓谈,谈天说爱的谈,眼光敏锐的锐,司,欸……就是感冒用斯斯那个斯——的发音。”
“到底哪个斯啊?”
“就是——”
“算了,”玉娴打断她。“反正哪个斯不重要啦,其实我才不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她皱着眉头揉肩膀。
“妳干嘛啊?妳的肩膀怎么了?”曼曼问她。
“还不是昨天晚上为了要扛妳,好像扭伤了。”
“骗人!我有那么重?!”曼曼尖叫,用杀人的眼光扫射她。
“呃,不是啦,”她知道曼曼嗜美如命,什么重、粗、油、黑之类的形容词绝对不可以用在她身上,要是说实话,半夜可能会被宰。“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扭伤了啦!”
曼曼收回杀气,露出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好了啦,反正妳没事就好了,我先去睡啰!”玉娴站起来,准备回房间补眠。
“阿玉,等一下啦!”曼曼叫住她。
“干嘛?妳不睡啊?明天还要上课耶!”
“人家还有话想问妳嘛!”曼曼用可怜怜兮兮的眼神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