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凰此见状,心头发疼,赶紧轻拍娥常的手,示意她将她放下。
「凤雏。」她唤,缓步走向他。
李凤雏缓缓抬眼,微勾笑的唇在见到她时,微地一愣。
只见她一头长发仅以一只金钗固定,身穿金黄色绣红边马甲,下头着宽口裤,腰间系了条缀满金玉锁片的束带,细嫩纤白的肩上只着了件软帔,白发仅以一金钗固定,乍看之下,像是雪中妖精似的,教他看得目不转睛。
「好看吗?」她羞赧地问。
「……不冷吗?」
「我问你好不好看啦!」讨厌,顾左右而言他,瞧他要起身,她赶紧阻止。「别起来。」
「好看,但不冷吗?」他哑道。
「那,我要跳舞喽。」
「跳舞?」
「嗯,仔细看喔,我没跳完之前都不能靠近我。」说完,冉凰此深吸一口气,微欠了欠身,十指捻起成鸟嘴,藕臂微弯,心里算着拍子,有些笨拙地跳了起来。
其实凤舞和她瞧过的孔雀舞很相似,最主要的是要跳得出神韵,转圈圈时,得要像孔雀开屏般华丽,就不知道凤凰会不会开屏?
她没瞧过,只是试着去做出那舞蹈的华丽感。
反正就是八拍嘛~一、二、三、四,转,五、六、七、八,转~哇,会不会转太多次了一点?头很晕耶~好晕……
下一瞬间,她脚下一滑——
第19章(1)
李凤雏疾步向前,尚未碰及妻子,便听她喊着——
「不要过来!」
瞬间,他顿了下,见她膝盖着地,分明吃痛着,他又想上前,却硬是被她瞪到不能动。
「你回去坐好啦。」冉凰此挥着手,赶他回座。
拗不过她,李凤雏只能缓步后退,双眼仍紧盯着脸色苍白的她。
冉凰此瞧他坐定了,深呼吸一口,顾不得膝盖传来阵阵痛楚,也不管手肘很痛,硬是站起身,闭了闭眼,唇角缓缓微弯,乍生的笑意有如天边迸现的彩虹,扫除了她脸上的苍白,当她笑得微露编贝,那含羞还嗔的俏模样说有多艳就有多艳,腰间缀满金玉锁片的束带随之扬起清脆声响,替萧瑟的冷宫带来些许欢声。
李凤雏转不开眼,看她踩着零碎脚步,努力想为他舞上一曲的模样,鼻子不受控的酸涩起来。
他看着她渐舞渐近,猛地一个旋身大跳跃,落地时脚底微微滑动,瞬间吓出他一身冷汗,好在她立即站稳,腼觍地吐舌笑了笑,探手摘下发上金钗,一头白发立时如瀑倾落,然后她趴伏在他面前,双手递上金钗。
娥常说,八德舞献扇,凤舞献钗,这是定情物,代表两情相悦,更是索求欢爱的一种仪式。
他……应该懂吧。
轻吐着气息,冉凰此不敢让他发现她很喘,等着他接过她手中的金钗。
李凤雏黑眸直瞅着她一头白发,轻握上她不暖反冰冷的小手,倏地收下她献上情爱象征的钗,然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的眼发热,胸口悸动,久久不能平复,只能将她抱得更紧,就怕手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我跳得很不好吗?」糟,他该不会根本看不懂她到底是在跳什么鬼吧?
「……跳得很好,妳的心意,我明白。」他瘖痖回道,直接把她抱回房内。「妳不需要跳,我都明白。」
回房,将她搁在床上,李凤雏立即抓起被子将她盖得密实,就怕她冷。
「真的看得懂我在跳什么?」她不死心地再问一次。
他瞅着她,长指轻挲她没有血色的唇。「凤舞。」
「太好了!不枉费我近来这么努力学习。」那么,接下来的,不用她明说,他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喽?
「原来最近妳就是在忙这个?」他轻勾笑,却笑得心不在焉,像在虚应。
冉凰此瞧他没半点动静,只是想要抱着她入睡,不由得微扁起嘴。
「对呀。」她缓缓挣扎起身,不让他再有机会压得她不得动弹。「别又把我往床上推,我已经躺了好久,不想再躺了。」
说着,她极慢速地爬到他身上,跨坐在他腿上,以极其挑逗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他没有很清楚凤舞的含意,那就由她亲自主导吧。
她冲着他笑,学三级片里舔嘴的动作,舔得很暧昧很诱人。
「妳肚子饿?」他轻问。
咬到舌头,冉凰此嘟嘴瞪他。
「口渴?」又问。
厚!真的是有代沟捏~「不是,你仔细看。」亏他眼力那么好,她眼睛眨得快抽搐,舌头舔到快抽筋,他居然还不知道她要干么,简直是太污辱她了!
李凤雏仔细地看,浓扬的肩微挑,彷佛依旧难悟其中奥妙。
看他认真却一头雾水的表情,冉凰此只能投降,觉得自己好失败,居然连诱惑男人都不会……
没关系!直接,上了再说!
于是,她又如恶狼扑羊一样捧起他的脸,啄啄啄~舔舔舔~口水沾满他整张脸。
如何,有Feel了吧?
好像明白了的李凤雏蓦地垂眼低笑。
喔喔,现在他肯定明白她在玩什么把戏了,是不?既然明白,为何还没有反应?
吓!她吓到,赶紧检查是否又有棉絮事件,再三确定后才松了口气,娥常的手艺果真了得,棉花依旧乖乖停留在原本的地方,努力帮她撑出一点场面。
「该睡了。」李凤雏说,强迫地抱着她躺上床。
喔喔,她这个老是欲求不满的老公,总算要对她伸出魔手了?
冉凰此闭眼,好期待,心窝怦怦跳——
欸?等了一会,她侧眼偷瞄身旁的男人,就见他规矩地躺在她身边,长臂占有性地横过她的腰,然后……闭目养神。
喂,这样就有点过份了!
她已经表现得这么露骨了,他居然还无、动、于、衷?!
她以最快的速度掀被爬起——然后,再被她老公一把搂进怀里,不容她便坏。
「凤雏——」得不到他的响应,她气得啃他手指头。
「嗯?」他懒懒出声。
「你……」身 女子,提出这种质疑,其实好像在羞辱自己,但要是不问,她今天真的会睡不着!「我问你,你、你、你……为什么不碰我?」
当然,她必须先说,不是她欲求不满,而是他向来欲求不满,老是将她啃蚀得连渣都不留,从头吞到尾,再从背面再吃一遍,手段之狠毒,总让她不管如何求饶都没用。
但,打他从漠林边关回来至今,他却碰也不碰她!
李凤雏身形微僵,而后才缓缓张开眼。「妳……想要?」
「……」不是她想要好不好,她现在体弱得要死,纯粹只是想要献上肉体讨他欢心而已啊!「我想说,若一个不小心我有了孩子,说不定……」
「妳想要孩子吗?」他粗哑问着,轻抚过她微凉的颊。
「嗯。」有点。「虽说我是在老化之中,但谁也不能说我一定会在一年内老化到那个嘛,所以,说不定我还有时间可以帮你生个孩子。」
她想留个孩子,至少他可以不那么孤单。
「妳的身子骨这般虚弱,哪能有孕?」他用双掌暖着她的颊。「妳好好静养我就很开心了,不需要为了我额外再去做些什么,妳的心意,我都明白。」
听见这话,冉凰此很难不感动,眷恋着他的温暖,她轻声喃着,「若是那时我不吃龙化散,能怀有你的孩子,那就好了。」
「……幸好妳吃了。」
她不解地张眼。「你到现在还在怪我吗?」
「不,我只是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李凤雏噙笑的眸很迷离。「当年,我母妃为了保护我,将我送到外公家里,父皇是知情的,但他从未探视过我,所以我曾经很恨他。」
「凤雏……」
「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母妃将我送出宫后没多久,她就教人纵火焚烧,父皇内疚痛苦,最后抑郁而终。」他低喃的嗓音有些哑,有些沉。「就算如此,我还是讨厌他,直到现在,我总算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冉凰此没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因为我跟他是一样的,眼里只有最心爱的女人,挂念的也只有一个人,已经再没有多余心思去注意别人。」他看着她,「所以,若妳生下孩子,现在的我是没法子照顾他的,他极可能会变成另一个我,一个孤绝冷傲的傻子,可怜的孤魂。」
「凤雏、凤雏,别这么说,你有我,有我,我……」
她还能陪他多久?
「妳痛吗?」他轻问,嘴角甚至微扬起笑。
冉凰此噙泪不能语。
「妳为我而痛吗?」他将她拉进怀里,动作轻柔,很轻、很无奈地说:「为我痛吧,为我挂念吧,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呀……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他叹气,明明是笑着,看在冉凰此的眼里,却是在悲泣。
「我还在呀……」她的声音有了哭腔。是要逗他笑的,为何他都不笑?
「妳能为我停留多久?」他问。
她无法回答,泪流满面。
李凤雏吻去她的泪,笑得很艰涩。「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