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走。”
刚刚来到一楼大殿,朱依玲耳边就传来一个要死不活的声音——
“依玲,班师父我有点事要问你。”
“……”朱依玲立刻停下,惊骇地看着集合在班师父头上的综合果壳。
“你有看到我头上这堆壳子是谁丢的吗?”
朱依玲想起龙殿某老人的邪恶,立刻紧闭嘴巴,狂摇头装茫然。
“没关系,班师父我就不信逮不到凶手。你去忙吧!”
朱依玲立刻转往原先锁定的方向前进,当她一面接近茶水间时,泥鳅也一路念念有词地赶了过来。
“朱小姐,我快迟到了!有看到理事长吗?”泥鳅急问。
“有,在三楼,管叔叫你上去找他。”
“谢啦!”
话毕,泥鳅立刻大展灵活的身手,飞身在高陡的楼梯间,一到达庄严龙殿,便嘶声呐喊道:“管——叔!”
管叔横睨泥鳅因爬太多楼梯而脚软跪在地上的死样,“有啥冤屈,讲。”
“赶时间,你的保时捷借我开!”
“没事为啥要借你车子?”
“你昨天答应一定会借我的。”泥鳅低头看表,一脸惊慌。
“我只答应晚上借你。”管叔冷静看表,“班机时间又还没到。”
“但是我现在要用,因为我那台车飙太快会自动熄火。”
“你的车子乱有性格的。”管叔啧啧惊叹,随即凝视平时做事吊儿郎当,这回却哭丧着脸的男子,认真问:“泥鳅仔,到底怎样?”
“我记错时间,所以现在要赶去机场。”讲到这,泥鳅就心惊胆颤。“管叔,你认为我现在是要闪人,还是硬着头皮去接机?给个意见好呗?”
“游回河边睡觉呀。”管叔面不改色,悠闲非常。
有够烂的意见。泥鳅当场暴跳!
“那我明天去公司会死得更惨!”
“妥当啦,他是何许人也?你们马三爷早亲自去接他了。”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傍晚橘杠色的漂染下,充满活力的炎熟季节,此时显得格外浪漫。
屋主勤务烹煮的油烟,经抽油烟口傅至整条巷道,沁人香气教经过邻居都不得不驻足交谈,而聚集在其宽大屋宅外的孩子们,则拿着各自的遥控飞机开心玩耍着,乍看下,眼前就像一幅既热闹又温馨的图纸。
“汤小龙、汤小虎。”突地,别墅大门被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由里头大力推开,她丹气十足地道:“都几点了,做什么不回家?”
“我们要等高腾生回来,玩具是他的!”住在前方山腰山庄的两名孩童一同有默契地回应,学校书包都还背在身上,显然还没踏进家门半步。
“那也奇怪,你们都放学了,腾腾怎么还没回来……”妇人不解地蹙起稀疏的八字眉。
学校离住宅区,步行也只需十分钟,平时不管是轮到要去哪个爹爹家住,那小鬼第一时间还是会先来朱家报到的。
“等一下高腾生还不回来,我和我哥哥就要把飞机带回家,飞机明天就是我们的!”弟弟小虎横眉立目地说明道,并紧紧抱着遥控器不放。
“封!是我们的喔!”哥哥小龙挺胸插腰强调。
两人话刚说完,十丈开外便出现一名身着灰黑色格菱小背心的男孩。
“我回来了!”
“高腾生,你不可以这么快回来啦!”小虎狂跺脚,很恼。
腾腾不理会,微昂宛如欧美芭比般俊俏的五官,可爱小手熟稔地拉着背带,将书包在地上随着脚步残酷拖行。
妇女颇为不解,“小虎,为什么我们腾腾不能这么快回来?”
腾腾不等小虎解释,直接奔入妇人五花肉怀中,露出骗死人不偿命的小酒窝,开心地笑着炫耀:“姑婆!因为腾腾令天当值日生!”
姑婆摸摸他的头,笑得合不拢嘴。
“我今天要做乖孩子唷,帮忙烤肉。”
“这么勤劳打扫,赶着回来?腾腾到底是想做给谁看哪?”
腾腾眼波流动,眼珠子鬼灵精似地溜到停靠在路旁那辆抢眼的银白跑车上。
姑婆会心一笑,伸手推了推他,“在楼上。先去跟餐厅客人打招呼。”
“腾腾,飞机咧?”兀自站在别墅院内的两兄弟依旧不罢休。
“借你们玩!”腾腾头也不回,推开大门就跑进屋,心情无比雀跃。
汤家两兄弟齐声高呼。
而就在两个孩子刚坐上自家派来且等候已久的车子时,一部脚踏板上堆满青菜的摩托车,也在这时以缓慢速度骑入大院。
姑婆一见家人回来,赶紧前去帮忙拎起几袋鱼肉,并且询问:“依玲,去哪了你,真慢,有买到虾肉吗?”
“有,还跑了两间市场才买到。”朱依玲忙着收拾车上青菜,完全没注意到后方那辆一年不见的显眼跑车。“阿爸呢?”
“在腌制猪肉,现在就差你把虾肉买回来。”
“今天--”朱依玲低头整理车厢的杂乱,正想问为什么今天要做这么多料理,不料,姑姑已飞一般赶入屋内送食材,没空理人。
朱依玲摇摇头浅笑,姑姑还是如以往那样闲不下来,走入屋宅后,她发现爸爸也如平常那样,一边专心做料理,一边勤劳吃东西,而大厅,就会传出腾腾放学后大玩电视游乐器的声音,但……
朱依玲摘下口罩,露出布满茫然的干净秀颜,在客厅里东张西望。
今日家里安静得有些诡异,那只酷似几位干爹幼年时俊俏的小活物,居然不在现场蠕动?
“姑姑,腾腾不是早就放学了?”
“他今天值日生,刚刚才回来。”妇人忙着修剪花叶,一脸笑意。
朱依玲惊叹,这孩子平时可是钟响第一时间就消失的,旋即笑道:“等他烤完肉,我送他回马家庄的路上,买霜淇淋奖赏他,我们多给他鼓励,这样以后他就会判断什么样的行为才是对的。”
妇人疑惑地停下手边的工作,转头问正站在楼梯上、满脸感动的保母朱依玲:“你有病哪?为什么送他回“马家庄”?”
“今天轮到他三爹照顾他,当然要把他送回去。”朱依玲握拳以示坚决。
妇人当下送一记白眼给她,“你干嘛老这样小心眼,那些老爹全是马氏的重量级人物,事情比谁都多,好心点,帮他们分担一下,他们会感激你的。”
每次讨论到这话题,朱依玲就会垮下秀脸,其四周环绕着怨气。
感激……
这东西,在马氏那群戴着亲善面具,却聚万恶于一身的男人身上会有才怪。
最重要的是,那几人对她照顾孩子的行为非但不感激,还认定是她的义务,态度差劲得可以!
再说,又不是她小心眼,而是这是责任问题。
她才不管那几个老爹事业有多忙,既然有心要养孩子,他们就应该明白何谓为人父的责任。
“玲姨。”
思潮未平,正往二楼走去的朱依玲就遇上由楼上奔下来的小孩。
“腾腾,你跑去哪里?我正要找你呢。”
“我去你房间呀。”腾腾万般可爱地歪着头,睁大无邪大眼。
“来,听姑婆说你今天当了乖巧的值日生,告诉玲姨,你想吃什么,我晚上去--”鼓励途中,她突遭雷殛,“你去我房间干嘛!”
“我去放洗澡水呀!”腾腾展露出对此非常乐意又欢喜的模样。
担心早上才整理好的卧房会再度被搞乱的她,当场傻住。
错愕过后,她望着腾腾天真的笑颜久久,感受着孩子难得为她放洗澡水的感动,然后弯腰低声柔语:“腾腾,抱歉,玲姨误会你了。你今天真的好教人喜欢,但是玲姨没有这么早洗澡的习惯耶,不过真的非常谢谢你。”
“现在不想洗,你明天再洗也可以呀!”腾腾不介意透了,丝毫不鸟她是否明年才要洗澡。“我在楼上看到管爷爷来了,我现在要去后院烤肉。”
“等一等,腾腾。”朱依玲即刻抓住他,“今天有没有家庭功课?要是有,你就必须做完功课才能玩。”
“老师只说我有几个生字要练十遍,那些字一点点而已。玲姨,人家想烤肉,好不好?”腾腾拉起她的手臂,当摆钟似地荡来荡去。
“好吧好吧。”她没辙地应允,尴尬地笑出声来。毕竟,大人们最禁不住的就是小孩撒娇,尽管其骨子里“魔性”无限,但他仍旧是个孩童。
待腾腾完全在视线中消失后,她继续往卧室方向步去,每踏一步,就踩出轻松的步伐,直到进入卧房,才卸下一日疲惫大伸懒腰。
坦白说,孩子没功课她反倒轻松,不用花时间在旁边监督,而通常获得如今回悠闲机会之时,她不是想躺在床上慵懒看怀旧电影,便是与友人相约到吃茶馆暍杯冷饮,而这就是她的生活。
可她不懂,为何有朋友说她今年话很少,还埋怨越来越不想约她出门了,个个莫名嫌她没劲……
事实上,自从孙圣希出国替“马氏”整顿分公司在国外的人事问题后,这两年,她的日子就是这般寻常,没有任何使人吃惊与上紧发条的紧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