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塘下颚一紧,知道赶不走她,只好转身朝萧予蓉道︰「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去吃饭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我爸爸已经在等你过去一起吃饭,他想看看你……」萧予蓉满脸失望,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父亲见见自己想要嫁的男人,希望有了父亲当后盾,可以逼沈雅塘娶她。
「你不该自作主张。」沈雅塘不喜欢这种被设计的感觉。
「我只是……」只是太爱你了。萧予蓉流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
不等萧予蓉把只是后面的话说完,沈雅塘已经一把扣住杜绮彣的手腕,硬将她往办公室的方向拖。「跟我进去!」
杜绮彣勃然大怒,一路娇声大骂。「是男人的话就不要动手动脚的……快点放开我……王八蛋……不要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来这一招……」看来她真的惹火他了,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结果,她吃痛地被扔进办公室。
砰地一声,沈雅塘把门用力甩上,阻绝外面员工的视线,不过还是多少听得到里头的争吵。
沈雅塘沉下俊脸。「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要你收下支票,让我能回去给陆伯伯一个交代,就算达成任务了。」杜绮彣很快地撩高袖口,只见刚刚被扣住的手腕马上出现一块红色握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你们男人每次说不过人家,就以为用蛮力可以解决问题,看来你不只是大男人,还有暴力倾向。」
「惹火我就是这个下场!」沈雅塘话说得很强硬,可是见到杜绮彣疼得直揉手腕,还是生起一丝内疚,毕竟对女人动手可真是不光明的恶劣行为。
杜绮彣昂起美丽的下巴。「你也只敢对女人暴力相向,对自己的仇人根本什么也不敢做。」
「你说什么?」方纔的一丝丝内疚很快的烟消云散,这女人就是有本事让男人气得牙痒痒的,沈雅塘沈声喝斥。
「不要因为你无法否认我说得没错,就想用大吼来掩饰。」杜绮彣美眸中闪着晶亮的挑战光芒。「既然是对付仇人,就不应该太客气,光会在这边对我撂狠话有什么用?你心中的恨就能消了吗?」
沈雅塘不禁狐疑地瞪着杜绮彣,还以为这个女人会说一堆别再恨了、陆明义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又生了病,他应该要原谅他等等冠冕堂皇的话,结果不是。
「身为一个里长,居然不先保护自己的里民,你这样算不算是有亏职守?」以为她不过是个只有外表、没有脑袋的女人,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中肯,完全说中他的心事,沈雅塘不禁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就算身为里长,也要懂得明辨是非,这是一个民主的社会,你们有什么私仇未了,想在陆伯伯家门口丢鸡蛋或抬棺抗议,我都可以接受,让你尽量去发泄恨意,只要在离开之前打扫干净,不要妨碍交通就好了。」杜绮彣自认是个很公平的人。「可是你除了对我暴跳如雷之外,什么也没做。」
「你又懂什么?」沈雅塘口气森冷,不喜欢有女人指着他的鼻子骂。
杜绮彣将七分袖的袖口拉好,娇哼道:「我的确是不懂,只知道今天换作是我,不管仇人躲在哪里,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揪出来,要对方也尝尝自己的痛苦,可不像你这么消极,居然还不敢去面对他。」
「你说我不敢?」
「对,我就是说你没种。」杜绮彣也不怕激怒他。
沈雅塘气势凌人地往前迈了两步,将杜绮彣逼得不得不把臀部抵在办公桌的桌缘,和他怒目相视。
「再说一遍!」
直到这时,杜绮彣才感受到自己跟面前的男人相比,身高、体格相差太多,即便她已经踩着八公分高的高跟鞋,要是沈雅塘真的是那种会对女人动粗的男人,自己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大部分的男人一旦说不过女人,通常只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将她打得很凄惨,另一种是想用欲望来征服,沈先生是哪一种?」
「看来你很有经验。」沈雅塘讽刺地说。
杜绮彣脖子抬得好酸,不过还是不肯服输地迎视。「当里长的好处就是可以见到形形色色的政治人物,知道他们的想法有多肮脏,做过哪些违背良心的事,虽然都没让他们得逞过,可是并不表示以后不会又碰上了。」
「那么你是故意惹火我的?」
「我又不欠揍,怎么可能故意惹火你。」杜绮彣伸出玉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请你退后一点,周围的空气都被你吸光了。」
沈雅塘瞪着戳着自己胸膛的白嫩玉指,下腹本能的绷紧,这让他气恼不已,只得转过身去,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免得出糗了。「既然不想挨揍,就不要随便把男人惹毛了,女人是打不过男人的。」
见沈雅塘并没有真的动手,让杜绮彣松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说话一向得理不饶人,总是比较容易吃亏,若这个男人真的是个会对女人动粗的烂人,她一定马上走人,不再帮陆伯伯这个忙。
「谁教这世上的男人都听不得女人说得比自己有理,马上就恼羞成怒,妄想用力气来让女人服从。」杜绮彣深吸了几口气,镇定下情绪,也不知怎么搞的,她好像特别爱招惹这个男人,也许他们真的八字不合。
「你认为自己有理?」沈雅塘转过身来,嗤声问。
杜绮彣横睨一眼。「沈先生想证明也可以,现在就跟我走。」
「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见陆伯伯了,你尽管将他从病床上拖下来,反正他现在无力反抗,然后再对他又踢又踹,将他祖宗十八代都请出来,最好让他二度中风,一命呜呼,死了就一了百了,这么一来不就可以泄恨了?」杜绮彣撇了撇红唇。「我可以当你的证人,证明人不是你杀的,是陆伯伯先理亏在先,受不了刺激才死的。」
沈雅塘把西装外套脱掉,扔在沙发上,跟这个女人说话,总是让他火气上升。「你就是这样对付仇人?」
「你是嫌这样还不够?」杜绮彣也从善如流。「那要他跪下来磕头也行,反正陆伯伯现在中风,双脚没办法走路,要他躺着哀求你原谅他都不成问题,我相信他一定会乖乖配合的。」
直到听完这番话,沈雅塘更加确定她根本是故意对自己说这些话,目的就是要让他知道陆明义已经得到报应,他真是低估了这个叫杜绮彣的女人。
「你很聪明。」
「大家都这么说。」杜绮彣笑得很媚,很有自信。
她居然还这么大言不惭,这是他交往过的异性当中,不曾出现过的类型,让沈雅塘更气得咬牙切齿,但又讶异于她与众不同的想法,明白她绝对不是徒有外貌,却没有脑袋的女人。
「就算陆明义真的得到报应,我也不会原谅他,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可要让你失望了。」沈雅塘闭了下眼皮,将恨意压抑下来,不要再被那个姓陆的左右自己的思绪。
「这你就错了,我从头到尾可没要你原谅他。」杜绮彣丢了颗白眼给他。「再说我只是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评论你们的私事,所以才要你跟陆伯伯当面解决,我也不会因为他是我的里民,就单方面的替他说情。」当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就有了这个想法。
这番话让沈雅塘定定地望着杜绮彣,露出深思的表情。「你就不怕他真的二度中风?」
杜绮彣双臂环胸地娇睨着他。「能了却今生一桩心愿,我想就算有那样的结果,陆伯伯也不会有半点怨言才对。」
「我不会去见他!」
「为什么?」杜绮彣困惑地问。
沈雅塘低嗤一声。「我为什么要了却他的心愿?我就是要他在有生之年都受到良心的谴责,要他到死都不能瞑目。」
「可是……」
「现在他知道良心不安了,要我原谅他,没那么简单的事,他要是有诚意的话,就爬到我面前,我再考虑看看。」沈雅塘从齿缝里迸出冷酷的话,背后藏着多少的辛酸和血泪,让他无法轻易地释怀。
杜绮彣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也知道她不是当事人,不管说什么都有失公允,无法真正体会当事人心中的痛苦。「很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叫陆伯伯自己爬来这里求你原谅。」
话才说完,杜绮彣便抓着包包转身就走,不过才打开门,又偏过螓首丢下一句。「可是你要先想清楚,否则等到哪一天想亲耳听陆伯伯跟你忏悔,而他却已经不在人世了,到时不知道后悔的人是谁?」
「你这是在替我着想,还是替他?」沈雅塘嘲弄地问。
听了这话,杜绮彣又重重地甩上门,转身面对眼前这个全身上下充满讥讽的男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恨一个人还这么不干不脆、拖泥带水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