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巧?我也是。”手机那端传来他愉悦的嗓音。“那我就跟哆啦A梦借任意门过来。”
通讯突然断了,下一秒,没上锁的大门突然打开,站在门外的正是幸乐辰。
“有没有吓一跳?”
她在诧异中点头,感动得眼泪又直流。
“别哭,我是来让你开心,不是惹你哭的。”
他关上门,上前抱住哭得泪涟涟的心上人。
“你跟那位孕妇的感情真的那么好?竟然让你哭成这样……”见到她哭红了的双眼,他更不舍。“我听悦时说他下午遇到你,看你有些奇怪,还以为他是故意让我担心,没想到是真的。”
听他提起悦时,她不禁全身一颤。
“冷吗?你的衣服太单薄了。”他误解了她的颤抖,将她抱得更紧。“看你这样我实在不放心,早点下班好不好?”
“嗯。”
她点点头,反正接下来没有门诊也没有手术,现在的她的确无心工作。
第8章(2)
离开医院,幸乐辰硬是拉着她看了一部喜剧电影,想冲淡她的哀伤,但她一直心不在焉。
昏暗光线中,他一直轻握着她的手,而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胜过于留心电影情节。
其实在验DNA之前,她心里已经做了诀定。万一结果吻合,便是她和幸乐辰无缘,她会带着儿子返回美国,再也不回台湾,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没办法因为不记得就欺骗自己什么事都没发生,无法不理会这些日子以来幸家每个人对她和肖龙的关怀,自私地嫁入幸家,让儿子喊自己的伯伯“爸爸”,更不想面对自己恢复记忆时的挣扎,和事实突然被揭露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带着罪恶感过一生。
她依然深爱着身旁的男人,可惜已经无法带给他幸福,她不够自私,无法说出实话,又不想继续说谎,所以只能选择分手,远远地离开幸家。
只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也知道该想个分手的借口,越快让幸乐辰对她死心越好,可是理智总胜不过感情,
她没办法当他的面说谎,也不想亲眼目睹他心碎的表情,那样她会舍不得离开。
“乐辰,我爱你,对不起。”望着他,她幽幽地低语。
“你有跟我说话吗?”幸乐辰觉得自己好像有听见她说话。
她摇摇头。“没有,继续看。”
“嗯。”他微笑,不觉得有异。“看完以后我们去逛街,也学年轻人买套情侣装来穿?”
“好。”
她微笑着答应,含笑的眼却在他将视线移回屏幕以后,浮上一层淡淡雾气。
不行,她真的开不了口跟他分手。
看来,还是在离开前留一封信道别,也能避开所有人的挽留。在那之前,就让她自私地继续享有这份将在倒数计时中结束的幸福吧!
***
卖了车,解除了房屋租约,符以琳看着摆在卧室角落的两个大行李箱,心情无比沉重。
就是今天。
趁着幸悦时出国参加为期一个半月的医学交流,她递出辞呈、完成交接,瞒住了幸家所有人。
依着她先前告知幸乐辰要赴美两、三个月的行程,今天,她就要“出发”,他将开车送她到机场,完全不晓得她一走,再也不会回来。
她叹了口气,拉着行李来到客厅,拨了通电话给应她要求、专程由香港飞来台湾带肖龙离开的好友洪允珍。
“允珍,你回到家了吗?”
“嗯,刚到。肖龙睡着了,我老公正抱他回房。”洪允珍说着,眉头皱了。“以琳,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嗯。”符以琳沉沉地点头。
想来想去,只是出国两、三个月,却坚持带小孩同行,不托给幸乐辰这个“未来爹地”照顾,怎么都不合理,绝对会引起怀疑。
几番考虑之后,她决定找好友来,以“干妈”的身分当借口带孩子去香港玩几天,其实是带去和她母子会合,然后就此离开。
是残忍,但总好过事情揭发后的不堪。
“难得你终于找到一个能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偏偏他是——唉,真是造化弄人!”
已经从好友口中得知详情的洪允珍,心里也沉重得像压了块大石头,难过得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
“你也说了,这是造化弄人,我只能看开。”符以琳在电话这头苦笑。“至少我真的深深爱过,而且这次我清楚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曾经拥有过幸福,虽然短暂,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是不得不骗自己要知足吧?”洪允珍听着就觉得心酸。“依我说,你根本不用管肖龙到底是谁的儿子,就当作你什么都不知道,照样嫁过去,然后一家三口搬出来住,少跟他弟碰头不就好了?”
“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自己。”她摇摇头。
“唉,你这个人就是太死心眼、太为人着想了,又顾虑太多,都不晓得为自己争取——”
“允珍……”
“知道了,不给念就算了!”
“谢谢。”
“不必谢,我是想到你今天要跟爱人十八相送的心情,暂时放你一马而已。反正等你来之后我们两个都很闲,所以你最好先有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会念上三天三夜——”
“我听见开门的声音,应该是乐辰来了。”
“那不说了,等你来再谈。”
“嗯,再见。”
符以琳刚挂上电话,幸乐辰已经走进客厅。
“是不是肖龙他干妈打来的?”他看见她挂上话筒。
“嗯,他们已经平安到香港了。”她也不否认。
“那就好。不过我已经习惯天天看到肖龙,一想到有一个礼拜见不到他,还是很舍不得。”一想起干儿子可爱的笑脸,他就巴不得立刻飞去香港接人。
“比起我更舍不得?”她随口问出。
“你不是在跟儿子吃醋吧?”他来到符以琳面前,挂着一脸宠溺的笑。“你明知道答案是什么。”
“是什么?”现在,她想听他亲口说。
“我最舍不得的当然是你。”话一出口,好不容易撑起的精神立刻虚弱下来。“我昨天一晚没睡,整个脑袋里都是你。”
他抱住她,继续表白。“我想到你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心里很不安,你去参与研究的地方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精英,万一其中一个想拐跑我的未婚妻怎么办?”
“干么胡思乱想?”她伸出双手回抱着他。“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才是极品好男人?要赢过你的男人很少,能胜过我的女人才多,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
他笑了。“你担心什么?我的人和心早就全给了你,你在哪里,我的心就在哪里,谁也抢不走。”
他说的一字一句,她都相信,可就因为明白他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这辈子她或许再也遇不上像他这样深情相守的男人,可是她却必须放弃这个男人,她的心反而更痛。
幸乐辰并不明白她内心的挣扎,只想在短暂分离前尽诉衷曲,让她安心。
他在她耳畔深情低语:“你说过我像白开水,可是人就算不喝白开水,也有其它替代饮料可以维持生命。但是好对我而言,就像是氧气,没有了氧气,人是活都活不下去,所以除非我不再呼吸,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符以琳不禁颤抖了下。
除非他不再呼吸,否则绝不离开她,那么,如果离开的是她呢?他会傻到不再呼吸吗?
“不可以!”光是想象那一丝可能,她都觉得心要碎了。“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以琳——”
“答应我!”她非要得到他亲口允诺才安心。
“我答应。”但是她执着又慌乱的表情让他隐隐有些不安。“你怎么了,好像以为我会去寻死一样?那只是比喻,我们谁也不会离开谁,不是吗?”
望着他的眼,她强忍住即将涌上眼眶的泪意,僵硬地扯出一抹笑。
“嗯,我们谁也不离开谁,一辈子在一起……”她嫣然一笑,心却痛如刀割。
“怎么办,我越来越不想放你走了。”他轻吻了吻她绯红的唇,着迷地望着那张在他眼中已无人能及的娇颜。“真的非你不可?不能留下来别走?”
她摇摇头,怕自己一出声便哽咽。
“不然——我跟你走?”他轻轻推开她,从外套口袋拿出护照。
符以琳不解地望着他,没错过他睦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红“其实……我偷偷去办了美国签证,也事先把幼儿园里的事交代给一位资深同事,只要你同意,我可以陪你飞去纽约。虽然顶多也只能停留一个礼拜就得回来,但是至少能帮着你安顿下来,毕竟那里总是个陌生环境——”
他末竟的话语被突然扑进怀里的符以琳给打住了。
“你这样……教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阵子,她一直假装若无其事,试着在分别的最后一刻也笑着离开,但此刻理智如绷紧的琴弦忽地扯断,她整个人彻底被悲伤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