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后悔了吗?不,摸着良心说,他一点都不后悔,甚至当时单凭直觉就毫不考虑地吃了她。身为一个男人,他很清楚若真的烂醉如泥,是连做那档事的力气都没有的。
“悠……”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愧疚。“昨夜我抱了你,对吗?”
白以悠不自在地垂眸,脸蛋烧得更红了。“你记得?”
“我记得所有的一切,你穿着好性感的浴袍,身上好香,你的吻好甜,皮肤也好好摸……”
“别再说了!”她羞涩地别过头去,这男人怎能脸皮厚成这样,居然形容的巨细靡遗!
“你……怪我吗?”这是他最害怕的一点,怕解开这一切后,彼此间将有些事会改变,但男人该有男人的担当,他不能当作没发生过这件事。“悠,如果你觉得受伤了,我……我很抱歉,我愿意用任何方式补偿你。”
低头的白以悠沉默片刻,才幽幽道:“我只想知道,抱了我,你后悔吗?”
“该后悔的是你吧?!昨夜不该放我这只大恶狼进门。”此时的心情就像上了审判台,唯恐下一秒钟她给予的答案,将宣告他的死刑。
“那么,你抱我的心情是什么?”她知道他想留住她一辈子,现在,她就给他这个机会,只要他有说爱的勇气。
“我……”他为难地抓抓头,头发凌乱不堪。“我只是…其实我……整个脑袋都傻了,只想着吃了就是我的,我不要你和江靖纠缠不清……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究竟愿不愿意,就……”
“江梵,”她打断他的话,目光中透出坚决与勇气。“你知道我愿意的。”
“这……”江梵有些羞愧,被她这么一说,仿佛趁人之危似的,知道她不会反抗,就利用这点占她便宜。
“还有,我的心情你会不清楚吗?”这一刻,她什么都豁出去了,有些话现在若不说,或许再没有坦白的勇气。“江梵,我爱你,这十年来一直爱着你,所以我愿意和你上床,愿意做你的左右手,甚至愿意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厮混。”
提到这一点,她又想起他和小草莓接吻那一幕,鼻头泛酸起来,像是哀悼着自己十年来反复的轮回在等待及失望之中。“如果你一定要补偿我什么,那么,我希望你爱我,把我当成女人,而不是一个朋友,你做得到吗?”
“悠,我当然……”差一点脱口答应,却在承诺前硬生生住了嘴。
江梵反问自己,真能不顾一切爱她?当情人,真的比当朋友好吗?他身边认识的人,有多少是当初爱的轰轰烈烈然后离异,连他的父母,都像活生生嘲弄爱情的一场悲剧。如果和她的未来是恋爱、结婚、离婚,最后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他如何能接受?
“我不相信爱情,悠。”他很苦恼,想爱又不敢爱的心情更是矛盾,“我不懂得如何做一个好情人,在小草莓和小杨桃面前的我,那都是装的,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我怕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更怕我们最后的结局是像我父母那样。”
白以悠闭上眼,她又再一次被拒绝了,多么熟悉又深刻的场景,果然他们的爱情,在昨夜走到了尽头,她能付出的都付出了,最后还是一场空。
或许江靖说的对,她不应该再继续陷在这个僵局之中,再这样下去她永远只是他的朋友,他永远不会明白她的重要。
“我想要的爱情你给不了,那么请问,你还能用什么补偿我?”
“我不知道……悠,我很该死……”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眼中一片迷茫。
“算了。”闭上眼深吸口气,泪水却依旧浮上眼眶。“昨晚既然你情我愿,就把它当成一场男欢女爱吧!或许我还应该感谢你,帮我摆脱老处女这个封号。”
“你不要这么说!”老处女?是谁这么说她的?
“十年了,江梵,我等的够久了,也不准备再等下去。”她深深叹息。“我知道你的心结在于你母亲,可是她……”几乎就要说出那段往事,但白以悠最后还是忍住,“这么多年作茧自缚是你看不开,而我陪了你这么久,和你一起背负江家的黑暗面,是因为我爱你。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的,不是吗?”
他惭愧地低下头。是的,他一直都要知道,却总是装傻,还抱着一种她会宁可维持着友情假象的侥幸,只因为他这个懦夫怕爱情会伤害两人之间的轻松感觉,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
看他默认,她心都寒了。“既然你那么固执,那么我不再奉陪,以后,我会试着真正把你当成一个‘朋友’,不会再掺入任何的情愫了。”
“悠,你真的这么想?”他有种心事被说中的难堪,更有种将要失去重要东西的惶恐。她说要把他当成朋友,不再爱他了,那不就是他要的吗?为什么他会如此的心痛呢?
“是的,我想,我会努力忘了对你的爱。”她望入他的眼,终于落下了泪,也划下爱情的句点。“然后,学着重新爱上另一个男人。”
*
第7章(2)
在二十四小时内,江梵到达了天堂,也落入了地狱,他拥抱了最想要的女人,也拒绝了最知己的朋友。
白以悠再次的告白成空,两人间没有了爱情,友情却没有因此进一大步,反而多了一道尴尬的鸿沟。
他从她的话中,听见了自己的卑劣与自私。因为她爱他,所以会一直在他身边,为他付出;而他贪恋着她的陪伴,却不给她爱情,只要她不说,他就乐得当作不知道,其实潜意识就是吃定她不会离开。
他怎么能这么无耻?其实他一直强调的友情,根本是在利用她的爱情。更别说他还和她上了床,做尽情侣间所有亲密的事。
坐在办公室里,江梵知道她并没有因为昨天那段插曲而请假,人好端端的坐在外头,但里头的他却是如坐针毡,连看她一眼都觉得羞愧。
好不容易过了下班时间,甚至加班时间都过了,这位宅了一整天的总裁死不走出办公室,当秘书的只好自己走进来了。
“江梵,该下班了。”她倚在门口,手里已提着皮包。
“啊?”由恍神中醒来,江梵才发现自己不知发了多久的呆。
“你不是说我的门禁十点十分?也差不多时间了。”她一脸的心平气和,仿佛昨天的脱轨事件没发生过一般。
这代表她不介意了?或许两人又可以恢复以前的好朋友状态?江梵不敢多想,心知肚明事情不会如他想象的那般圆满。
拿起车钥匙,他和她一起下楼,驱车回家时,车厢里溢满的凝结气氛令平时妙语如珠的他也不免沉默。
终于,她打开了话题。“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在十点十分送我回家了吧。”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歪,江梵差点把车开到人行道上。
“为什么?”他心急地问。
“因为,以后我再也没有加班的机会了。”她淡淡地瞟他一眼。“我要开始积极的约会,寻找我的白马王子。”
此话犹如当头棒喝,敲得江梵头昏脑胀,胸口也气闷起来。她昨天才说要试着爱上别的男人,今天就付诸实行,难道他在她心里,真是这么容易被取代的?
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不爽,可是一股不满却堵在他喉头,又说不出任何打消她念头的话。
“想一想,我也到了坐二望三的年纪了。”像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她继续道:“我想成家,想生孩子,想给我爱的男人一个温暖的家,再不努力就来不及了。”
“悠,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他忍不住泼她冷水,“现在的离婚率那么高,那男人也未必就真的能和你白头到老……”
“只要两个人都有要长久经营婚姻的念头及决心,又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她微讽地弯起唇角,“我不像你对婚姻那么悲观,以前是我太笨,把希望放在你身上,现在我决定对自己好一点,专心寻找适合的对象,总会找到心意相通的人。”
江梵再次被逼得无言以对,想到她以后会属于另一个男人,和别的男人拥抱亲热,他便浑身不舒服,胃里酸得可以。
真的做朋友就不会失去她吗?那么现在算什么?明明她就坐在身边,他却觉得她离得好远好远。未来,当她和另一个男人成家生子,她的注意力再也不会放在他身上,这样他就高兴了吗?
江梵迷惑了,长久以来的信念一旦动摇,随即陷入矛盾的挣扎。
白以悠看出他眼中的混乱,却不若往常般在他情绪不佳时安慰他,而是像要再补上一刀似的。“江梵,你都没有注意到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有什么不同?趁着停红灯,他狐疑地转头打量她,身上还是一丝不苟的套装,裙摆也没长一公分,头发……
等等!她把头发放下来了,而打从出社会就一直戴着的玳瑁眼镜也早已取下,露出她那惹人怜爱的容貌和晶莹的水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