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诚无法直视齐锦瑟的双眼,他被羞愧感击得无地自容。
杜鹃觉得这会不会又是一场梦?她痛得快死了……说不定等一下就死在手术台上,她了解这个症状,死亡率虽然不高,但她极有可能会失血过多。
可是这样真不错,在死前听见锦瑟的声音,听见他的解释……就算是假的那又如何?
她再凶也是女人,听见锦瑟的声音、看见他的人,听得他一句我爱你,只要这样就已足够。
一阵椎心刺骨的痛再次传来,让杜鹃惨叫的扭曲着身子,她的叫声掐紧了齐锦瑟的心。
“推进去!”陈一诚让护士推动病床,不能再拖了。
进了这个手术室,要是杜鹃再也醒不来怎么办?恐惧感自内子里蔓延开来,齐锦瑟使劲握住她的柔荑,竟因而发抖,微薄的水气染上了他桃花般的双眼。
“答应我你会加油,你会好好的活下来!”
“好吧……”她虚弱的回应着,望着那双有些湿润的眸子,微微一笑,“我答应你。”
陈一诚上前拉开他们的手,以沉笃的眼神看着齐锦瑟,他们必须进手术室了,不能再拖。
护士把病床推进手术室,陈一诚进入手术准备室里,准备清洗双手。
“资料是假的,孩子是你的。”临进去前,他回首看了齐锦瑟一眼,“我早在一年前,就失去杜鹃了。”
齐锦瑟望着左右晃动的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早就不在乎孩子是谁的了,只要是杜鹃生的,就是他的孩子!
请上天保佑他的孩子、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一定要让他们母子均安,让他的杜鹃健健康康的活下来。
一定要——
第10章(2)
“哇——”
女人很没气质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半坐卧在床上的她,没好气的看着坐在她床边,很努力的在削水果的男人。
“我会不会因为等这个水梨,等到八十岁啊?”她懒洋洋的说着,这个梨子已削了半小时了,皮没削完就算了,大水梨已经快变成鸟梨仔了。
“快好了,真的就快——啧!”说时迟那时快,削刀把他的手当梨子了,咻的削下一块皮。
杜鹃眼明手快,立刻操起叉子对准梨子,立刻叉了进去,记让梨子受到血的污染;然后坐起身子,赶紧抽过了卫生纸,包住男人的伤口。
“你好笨喔!”她把梨子挌到一边的盘子上,仔细的检查他的伤口。
“水果原来这么难削!”齐锦瑟现在才发现。
“你干么那么坚持?等等请别人削就好了,要不然我连皮吃也OK的啦!”杜鹃板开他的伤口瞧,伤口不大,但还是要消毒。“我带你去消个毒,以防万一。”
余音未落,她真的掀一被子就要下床。
“喂喂喂!”齐锦瑟紧张的跳了起来,“你想干么?你现在是患者耶,下床做什么?”
“喔……对厚!”说起来肚子果然有点痛,“我忘记了,还想带你去上药。”
她、她忘记了?!齐锦瑟目瞪口呆的望着妻子,她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现在跟他说她忘了?
她忘了,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天手术房里的杜鹃大量失血,用尽了血库里的血都不足,最后他挽起袖子要捐血却发现血型不合,情况危急之际,陈一诚从手术室步出,捐了大量的血;这个举动让医院里的医护人员,纷纷加入捐血的行列。
再一会儿,齐家人都到齐了,他立刻要B型血液的全部出去捐,抽到不能抽为止!
终于他听见了极度微弱的婴儿哭泣声,他心头一紧。孩子活了,那母亲呢?他的杜鹃呢?
他在外头心急如焚,等医生终于走了出来,恭喜他母子均安,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只是因为早产,必须先送保温箱为宜。
杜鹃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整整五天,每次守在床边惊醒时,他都生怕她失去了鼻息。
结果,她睡醒后恢复神速,神速到他一度怀疑之前那段气若游丝的日子是假的。
“你躺好,我保证等会儿一定会上药。”齐锦瑟拿起梨子,很开心的送到老婆嘴前,“吃吃看,我削的喔!”
“这么大颗变这么小颗喔!”杜鹃假装很可惜的模样,“下次我用手术刀示范给你看,手术刀可以削得好薄好薄喔!”
“呃……那个……我们再讨论。”齐锦瑟趁着家人还没来乱,赶紧掌握时间,“你住哪里?我可以先叫人帮你把行李送回家。”
杜鹃挑眉。她有说要回家住吗?“孩子还没验DNA呢,你会不会太急了点?”
“验什么DNA?杜鹃,都是我的错,我道歉,你不要再生气了!”齐锦瑟坐上床榻,难受的搂着她,“早知道你会因为生气而瘦成这样,还导致难产,我说什么都不会说那些话的!”
“最好是天底下有那么多早知道。”她咕哝着,却很甜腻的偎着他。
“这事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啊,你当着我的面承认说孩子不是我的。”他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怨言。
“因为我觉得你根本不在乎!”哼,讲到这个她就有气。
“所以咧……我们是不是约法三章?”齐锦瑟试着婉转的建议,“以后不任何疑问或是误会,我们都要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
“嗯……”她有点迟疑,嗫嚅的开口,“平心静气这件事厚……我尽量。”
“我可以接受你稍微一点生气。”他早就有体悟,要杜鹃心平气和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但她在家里发飙,总比搞失踪好吧?
“那好!”她昂起头,冲着他给了一个久违的甜笑。
噢……齐锦瑟爱怜的吻上她,这吻间隔太久了,他都快忘记那滋味有多美好了。
破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心眼恶毒的高华茹,当初竟然去找微信社调查杜鹃的过去,再把她跟陈一诚以前在医院的录影带转成照片,或是以人工处理,伪造出一堆红杏出墙的证据。
他已经动用了所有关系,不希望再见到高华茹的脸,只怕她再不离开台湾,到哪儿都找不到工作了,哼!
外头忽的出现一票人,齐天胜跟齐灵犀一同来探望产后的杜鹃。岳母大人也跟老爸有说有笑的一起抵达,他们带了补品跟水果,几个人就可以造成嘈杂一片,直问着新生儿要去哪儿看。
杜鹃笑个不停,吵闹真好,总比她一个人孤单的寂静好。
这次被妈骂惨了,因为她真的连妈都没告知住哪儿,只是偶尔通电话,虽然妈担心,但是知道她性子拗,也就没说些什么,对齐锦瑟当然也是缄口不语。
要不是当时痛得要死,她才紧急打电话给妈,差点没把妈吓出心脏病来。
“和好了吧?什么时候要搬回去啊?”杜母和蔼的笑着问。
“看他诚意。”杜鹃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当深宫怨妇。
“我诚意十足!爸,我那份财产放弃书你看到了吧?就等你签字。”齐锦瑟严正的跟齐天胜提出申请,最好快点签好,他可以把正本交给老婆掌管。
“你真的要放弃?”齐灵犀倒是开心,“爸,那齐田集团也给我好了。”
“搞什么搞什么?我一开始就没有要给希望的意思,那只是一种手段、手段!”齐天胜也赶紧向媳妇告饶,“杜鹃啊,爸当初只是……”
“我知道啦!”她尴尬的笑容,总不好真的让公公跟她求情吧?“我已经知道锦瑟的心意了,这件事就别再提了。”
哇喔!病房一阵惊呼声,齐锦瑟又惊又喜的搂住杜鹃,想到他空着的床终于再度被填满,他的心也跟着复生起来。
“孩子呢?还不能抱出来吗?”当阿嬷的杜鹃母亲急着想抱孙子玩了。
“还不行,她还很脆弱呢。”杜鹃一脸妈妈加医生的模样,“现在要等到她完全正常才能离开保温箱。”
“那名字想好了吗?”齐天胜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对夫妻俩,“爸想过了,好不容易是个女儿,我们叫他春心好不好?”
春心?齐春心?所有人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爸是去哪里找这种怪名字啊?以后这女生在学校一定会被人欺负乱取绰号,说她春心大发,那多惨啊!
“爸,你这名字又是怎么取的?”齐锦瑟感觉不对,眯着眼问。
“哎呀,你瞧,你们找的老婆跟你们多合,又锦瑟又杜鹃的,所以生个女儿刚刚好就是‘望帝春心托杜鹃’啊!”
锦瑟无端五十绘,一绘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他们果然注定是天生的一对。
“又是李商隐?”杜鹃打了个寒颤。
“爸——干么祸及三代啊!我们就够惨了,我女儿绝对不能取这种名字。”
“没错,我先说,我儿子也是!”齐灵犀趁孩子出生前先争取权益。
“其实……”已为人母的杜鹃开口了,“如果叫晓梦,我倒是可以接受。”
众人安静下来,齐锦瑟喃喃念着女儿的名字,“齐晓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