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本草回过头去,脸上的阴郁已经不见,咧嘴满脸笑容,起身走向她,温柔体贴又深情款款,对她道:「小花,这一阵子你每天都在闷热的厨房里忙碌,实在太辛苦了。现在饭馆里的厨子暂时都能够应付得来,所以我想让你休息,我们去哪儿走走玩玩好吗?」
铁无心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拚命搓着两只手臂。原来老板打这主意,那干嘛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害他以为他和小花出了什么事,会严重影响到饭馆营生,真是白担心了!
花疏望着唐本草深炯目光,双靥泛红,满脸甜蜜,浅浅微笑,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她让唐本草知道她小时候做的荒唐事,他没有破口大骂,也不曾责备她,更无意和她分手,反而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对她更加温柔。
她真的好感动。
这证明她没有选错了人。
剩下的问题,就是请白礼让把戒指还给她了。
*
天冷,一对情人的心却是热的。
大街上,无视众人的眼光,唐本草紧紧拉着花疏的手,走出布行又走进金铺子,下久又踏进对面的胭脂铺,一出来又进了隔壁的珠宝行。
花疏甩也甩不掉他的手,羞红了脸,低垂着头,被他招摇地拉着一家一家店铺进出。
「本草,太多了,不要再买了。」真的太多了,进入每一家店铺,他都摆了阔大爷样,银票掏出来,东西任她搬。
通常她只是多看一眼,他就付钱了,吓得她后来眼光都不敢乱瞄,而他索性自己帮她挑。
「小花,我们再到前面看看。」唐本草拉着她,对她堆满了笑容,眼里就只有她。
周围一群人都在看着,男的一脸好奇,女的一脸欣羡和忌妒,更望着唐本草俊脸上的笑容,口水都滴下来了。
「本草,够了,真的够了。」花疏两手拉住他,不让他再往前走了。
唐本草终于停下来,却迟疑地望着她,再看看前头的摊子,「真的够了吗?不再多买一些?」
花疏很坚决的摇头,很狐疑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打从他说要让她休息一阵子,带她出来走走以后,每天都带她到处买东西,而且买的全是她的东西。
这哪像过去那个斤斤计较、精打细算的唐本草?他到底是怎么了?
「小花儿,你是不是累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本草,我不想吃东西,我想回家了。」
「好,那我们回家休息吧。」他低沉嗓音柔情款款,真是她说什么都依她。
唐本草对待小花温柔似水,把周围一群女子看得如痴如醉,各个晕头转向,跟在后面走。
花疏尴尬地频频回头望,前头突然有人和唐本草打招呼,他停了下来,她不小心就撞上了。
「小花,你没事吧?」唐本草急忙回过头来关心。
「没事。」她咧着嘴角,和前头的钱老板点了点头。
「唐老板,你和小花姑娘好事近了吧?日子看了吗?」
「快了、快了,正在挑日子。」唐本车两手握着花疏的手,亲亲爱爱、甜甜蜜蜜,又热络地说:「钱老板,到时候可得来喝喜酒。」
「那是当然了。恭喜两位了。」
「谢谢。」
原来唐老板真是带小花出来办嫁妆的。
小花好像是孤女,一切都靠唐老板张罗吧。
真是羡慕啊,唐老板好大方啊!
「原来唐老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唐老板,恭喜、恭喜啊!」
「谢谢、谢谢。」
周围的声音愈来愈多,她听得面红耳赤,拉着唐本草急急忙忙跑回家了。
*
房间里堆满了各家店铺陆续送来的东西,似乎她和唐本草即将成亲的消息传开来了,大家当真以为她在办嫁妆,都主动贴上了红纸。
她望着一张张的喜红,脸上浮着疑惑和困扰。
「小花,东西全送到了吗?还有缺什么?」房门没关,唐本草就直接走进来。
花疏转过身去。
窗外的夕阳斜倚在唐本车身上,他穿着一套暖厚的玄米色袍服,俊逸挺拔,神采奕奕。火红的光芒把他的笑容渲染得更为迷人。
「不缺了。」花疏若有所思地瞅着他,靠近了他,伸长了手,把冰凉的手心贴上他的额头。
「干什么?」唐本草眺高了眼望着她的手,对她的举动不解。
「没,我看看你是不是染了风寒。」她放下手,还是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他,「本草,我过去打破你一只茶杯,你都记得很牢,花了你的每一文钱,你都拿算盘跟我算。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相处久了,对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对于他的「性情大变」,她只感觉「礼多必有诈」,他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唐本草两只手抱住了她,低头就先给了她一个深情甜蜜的吻,「疏儿,我爱你。你今天看起来好美,就像我当铺里最值钱的古董,迷人极了。」
他俯身又要吻下来,花疏两手牢牢地贴住他的嘴巴堵住他的吻,「少灌迷汤,而且我一点也不想当你当铺里被人典当的古董——」
「那些古董很值钱。」唐本草拉下她的手,一脸笑容,又凑过来。
「本草——」她很想问个清楚,但是双手被他抓住,才开口就被吻住了。
他一点都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一手锁抱着她,捧着她的后脑,强势又热情地不停吻她,把她吻得头昏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几乎要窒息了……
他深邃的眼里出现欲望,忽然拦腰将她抱起,走向床铺。
第6章(2)
两人尚未成亲,过去他不曾对她有过如此踰矩的举动,花疏被他压在床上才猛然清醒,却惊讶得早已忘了方才的质问。
她瞠着一双清澄黑亮的大眼,讶异地看着他充满欲火的深炯眼神,喘息着,声音出不来。
「疏儿……这几年来你受了太多苦,我想弥补……疏儿,我会疼你一辈子,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疏儿,我们成亲吧!」他低沉迷人的嗓音吐着火热气息,深情浓语,伴随着热情缠绵的吻落在她耳畔。
他的手滑过她凹凸有致的曲线,轻解衣衫,一手覆住她的丰盈,完全不让她有思考和拒绝的机会,亟欲将生米煮成熟饭的企图强烈。
她缓缓闭起了眼,听着他情话绵绵,身子也被他点着了火,心跳快得不成拍,思绪混乱,意乱情迷,差点就要陷入他绵密织起的情网里,但心里总牵挂着一股莫名的情绪,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有哪儿不太对劲,让她对他的情意绵绵无法集中心神……
「不行,我们还不能成亲。」
花疏喘着气,滚烫着脸,把他从身上推开了。
他眼里还燃着熊熊欲火,看见她迷蒙双眼里残存着挣扎痕迹,两手一伸——
花疏赶紧将枕头塞入他怀里,抓着衣襟溜下床。
唐本草坐在床上,满脸恼怒,摔掉枕头出了些火气,才阴郁地瞪着她质问:「为什么不行?」
「本草,玉戒还在白老板那儿,没有把玉戒拿回来之前,我没办法跟你成亲。」她现在没有成亲的心情,也不希望惹恼白礼让,万一他把玉戒毁了,那将造成无可弥补的错。
「我就是要白礼让对你彻底死心!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敢拿戒指威胁你下嫁!」混帐骗徒!
花疏把衣服穿好,看他一把火气全烧在白礼让身上,把人家骂得比猪狗还不如,她不免想说句公道话。
「当初戒指是我给他的,婚约也是我亲口许诺,他因一场意外导致失忆没有赴约,这也许是我与他无缘吧。如今他再强求或许不该,但是我爱上了你,毁去承诺,不肯嫁给他,我也有错。本草,我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谅解,心甘情愿把戒指还给我,如此我才能安心嫁给你。」
白礼让那无耻骗徒根本就没有资格让她这么做!……但是他更没有资格去骂白礼让,他才是那个真正伤了她心的人。
……就怕失去她,他才急于娶她。
其实,他根本不该对她发脾气,更不应该让她咸到困扰。
唐本草浓眉深锁,踏下了床,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房间。
「本草……」花疏望着他的背影,迟疑地喊了他。
「我了解,我不会再勉强你了。」唐本草停了下来,回头给她笑容,算是安慰她,才转身离开。
「本草?」他最近真的阴阳怪气,让她完全摸不着头绪。
*
一条红绳绑了一枚花戒,那条红绳上编织着特殊的花结。
红绳扯断了,花戒典当了,他亲手将少年和女孩的姻缘给毁了。
他亲手将他和小花的婚约给毁了。
如今留在他身边的只剩下这条扯断的红绳。
唐本草看着手里的红绳,编织着细致的花结,红绳当年被他随手收了起来,扔在包袱内,跟着他来到睿阳城。
红绳蒙尘脏污,因为一直被他塞在书房的柜子角落里,被他遗忘了。
他找了许多天,昨天才找出来。
这是老天爷的惩罚,还是捉弄?他一生唯一爱上的女子,竟然就是当年把戒指给他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