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坏笑。“商爷有第三个办法。”
她戒备地看着他。“如果你是想让我怀孕生子,从而逼迫我辞官,别作梦了。”
“那可不一定。”他大掌探向她的腰。
她的身子一扭,跃过他,远远地跑开。
“嘿,你或许可以跟我打成平手,但比轻功,你还差得远。”
她不理他,只是埋头往前奔。
他几个腾跳,空中余下一串残影,人已到她身边。
她提气,才想加快速度,胸口突然一阵沉闷。
“咳咳咳——”她一手掩住唇,呛咳不止。
“苏觅音!”他着急地扶住她。“怎么回事?”
她摇头,咳得脸都白了,他伸手探向她的腕脉,眉头越皱越紧。
“就跟你说别太逞强。奔波三个日夜,又吐血晕倒,换作一般人,早卧床不起了,你是功底好,才强撑着没倒下,却也须善加调养,否则……”啰啰嗦嗦,没个止尽。
她终于缓过呼吸,给他一个白眼。
“记得商大侠最是讨厌婆妈之人,怎么自己也变得婆妈起来?”
“喂!”他气得大叫。“你到底懂不懂别人的关心?”
她当然懂,但很多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比如一件案子,一天不破,他和曹天娇就一天不能见天日。
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万一他们的行踪被发现,参与的人个个都罪犯欺君,到时人头是成排地落地,她岂能不急?
他瞪着她,那执着的眼眸让人既心折又忧虑。
好半晌,他叹口气。“我真的很讨厌你做这个官。”说着,他张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
“放心吧,我会很小心,不让自己出事。”
问题是,江湖险恶、宦海浮沉、皇上的耳根子又软,她能戒备到什么程度?
“你真的非做官不可?”他试探地再问。
她沉默了片刻。“商昨昔,我听说鬼谷中人多半与朝廷有些不愉快,你呢?”
“明知故问。”他最讨厌官宦了,就她例外。
“悲剧发生的时候,你是否曾想过,若有一片青天为民伸冤,该有多好?”
“你想当那片青天?”
“我太自大吗?”
他怔忡,良久,摇摇头。
“你很了不起。”看着她,他的思绪回到遥远的幼年。
娘亲悲愤地哭号,在床榻上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时他是多么无助,倘若有她……他的心变得好软好软,用力抱住她,居然有想落泪的冲动。他爱上一个很棒、很棒的女人。
“嗯哼!”气氛正好的时候,一个很不识相的声音响起。“两位要恩爱,是不是看不下场合?”说不跟他们一起走的曹天娇居然又追上来了。
商昨昔气得心里直骂。“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请小苏高抬贵手别捉人,不行吗?”说着,曹天娇硬挤入商昨昔和苏觅音之间。“小苏,看我的面子,今天的事你能不能当不知道?”
“她本来就没打算捉人。”他又把曹天娇赶开,紧紧抱住苏觅音。
“四师兄,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跟我抢?”曹天娇不死心,再挤。
“苏觅音本来就是我的,是你跟我抢才对!”两人居然打起来了。
苏觅音头痛地一拍前额。“你们两个够了!”
“小苏,我们同朝为官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觉。”曹天娇还是很痴情的,虽然每次痴情的时日都不会太长。
“类似的话曹校尉似乎也对花御史、水大人说过。”
商昨昔仰头大笑。“小师妹,好色是会有报应的。”
“我才不好色。”曹天娇自认只是多情一点。
“一年到头追的女孩子十根手指数不完,就是好色。”商昨昔讽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不对?”
“你算哪门子君子?”他才不在乎曹天娇喜欢男人或女人,重点是,别把目标放在他的女人身上。
“你——我要跟你决斗!”
“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经是‘死人’,非要闹到身分揭穿不可?”苏觅音瞪了他们一眼。“果真如此,恕在下不奉陪。”她甩头,走人。
“苏觅音(小苏)……”两师兄妹立刻乖得像小猫。
曹天娇和商昨昔一人拉住苏觅音一只手,她讨好地笑道:“我会分是非轻重,不跟四师兄一般计较。”
“到底是谁不会看场合,净在那儿胡搅蛮缠?”商昨昔瞪她。
“咳!”苏觅音轻咳一声。他随即闭嘴。
曹天娇得意地朝他扬眉,商昨昔只当没看到,惹得她一阵无趣。
三人像牛皮膏药,一层贴一层,在官道上走了半个时辰,还是曹天娇先忍不住寂寞,开口:“小苏,你不捉人,我是很感激啦!但皇上面前,你要怎么交代?”
商昨昔也想过这问题。“要不这样,我跟师妹都算死人,那罪我们扛了,案子你直接打消。”
曹天娇点头。“我无所谓,反正最近也没仗打,我回鬼谷逍遥,不怕被人识破身分。”
苏觅音看向商昨昔,他立刻说道:“我请大师兄做副假而具,戴上之后,保证没人认得出来。”
“没那么简单。”苏觅音摇头。“那夜戌时,我接获报案,附马、太师陈尸醉香楼,寅时,醉香楼火灾,中间隔不到四个时辰。我很好奇,谁这么厉害,知道去醉香楼杀人灭口,顺道狙击我和商昨昔?”
“会不会是吴城主干的?”曹天娇问。
商昨昔摇头。“京里的事传到柳城,吴城主做出决断,再派人进京收拾善后,四个时辰也太赶了,我猜想是公主。”
“不会吧?附马是公主的夫婿耶!”
“不信你问苏觅音。”
“小苏,公主真的也涉入其中?”
苏觅音颔首。“我的猜想是这样,走私军械图利一事,公主、附马、太师、吴城主都有分。附马和太师因为拐卖阵亡将士遗孀,意外被杀,还牵连了曹校尉。众所周知,尚善国内,对军队影响力最大的便是曹校尉,万一她出面揭发驸马、太师的恶行,甚至让官府顺藤摸瓜地查出整件走私案,你们认为会有什么后果?”
“所有关系者一律处斩。”商昨昔说。
“对。”苏觅音点头。“他们不想死,自然要联合起来扫除障碍。”
“我们都成障碍了。”商昨昔没好气。
闻言,曹天娇一阵愤怒后,也苦笑了。“看来我真不适合在官场混,那么复杂的关系……唉,小苏,也只有你搞得懂。”
“术业有专攻而已。曹校尉征战沙场的能力,在下也深感佩服。”
“那你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滚!”商昨昔一把推开曹天娇,对苏觅音说:“只要跟银子有关,就会有帐簿,我们若能找到它,是不是就可以定吴城主等人的罪?”
“还能将驸马和太师之死的案子解决得干净。”苏觅音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个好办,有商爷在,什么东西偷不到?”
“我先去找公主探一下口风,若确定无误,你就去偷帐簿。”
“找公主?会不会危险?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曹天娇插口。
“你少搅和——”师兄妹又打起来了。
苏觅音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再理他们,自顾向前奔去。
第8章
经过苏觅音的调查,她有九成把握确定公主和驸马、太师、吴城主相互勾结,盗卖军械,蓄养私兵,疑有不轨之嫌。
不过她拜访公主之时,公主大大方方请她进去,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因此她判断帐簿应该不在公主府,那便落在另一个嫌疑犯吴城主身上了。
商昨昔为此跑了一趟柳城,可惜什么也没找到,又一路寻回京里,发现目标竟在皇宫。
其实是他疏忽了,皇宫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吴城主既能勾结公主,就没理由把东西放在外头任人觊觎。
帐簿藏皇宫还有一个好处——就算有人怀疑,也不敢闯宫窃取。
当然,商昨昔是不在乎这些。
他将探来的消息全部说予苏觅音知晓。“看来,我们要闯一回禁宫了。”
“已经确定是哪一座宫殿了吗?”苏觅音问。
“藏经阁。”
她的眉头整个皱了起来。
“怎么?”
“这趟我去就好,你留下来。”她拒绝和他同行。
“为什么?”
“你的身分太敏感,万一被发现,会很麻烦。”她不同,好歹是第一名捕,泄了行踪,皇上顶多贬她,不至于处死。
“我会被发现?”他跳起来。“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我不是怀疑你的本事,可你名头太大,确实会增加暴露行踪的危险。”
“我们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来,神不知、鬼不觉,怎会暴露行踪?”
“皇宫不是普通地方,门禁森严,藏经阁里更是机关密布,哪里有这么好走?”她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自然不愿他跟着冒险。
他被瞧扁了,飞扬的剑眉挑了起来。“你懂机关吗?”
“不懂。”
“那更需要我去啦!凭我过去夜盗百家的经验,区区机关,破之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