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他!只要他不在了,你就可以安稳的坐上王位……」
「母后!」
「死吧!你快点死!你该死!该死!快点死!」
「母后!放开楠弟!」
「好冷,咕噜……噗!我不……皇兄……好冷……咕噜……皇……」
「二爷,您看,找到了!」安冬忽地叫了起来。
他的喊叫瞬间驱离了段毓楠脑海中纠缠的梦魇,也拉回他的神智。
他倏地深吸了口气,仿佛方才真的无法呼吸一般,脸色冷凝地看着手下将那姑娘托出水面,往岸边游来。
「下去看看。」段毓楠说,转身离开厢房下楼。
安冬和洪军清立即跟上。
来到岸边,刚好宋问之也将人救起,段毓楠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
「还活着?」他问。冻得反紫的脸,让他无法肯定对方是生是死。
「回二爷的话,是还活着。」宋问之喘着气说,脸上还有三道红色的抓痕。
「不过这姑娘似乎求死心切,方才在水底挣扎得很厉害,不让属下救她,所以……咳,未免两人一起溺水,属下将她打昏了。」
「求死心切?」段毓楠冷哼一声,突然低喝,「那就把她丢回去!」
「嗄?」宋问之不禁傻眼,不懂主子为何突然发火。
安冬微凛,瞬间便理解了主子发火的原因,因为二爷痛恨寻死之人。
至于为什么,洪军清和宋问之或许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二爷,那船夫过来了。」安冬指向撑篙朝岸边而来的小船,转移了大夥的注意力。
脸色冷凝的望去,段毓楠看了一会儿,才道:「军清,看这姑娘多少银子,赎了她。」
「是。」洪军清领命,飞身轻纵,落在小船上,小露一手算是下马威,接下来交涉才会省事一点。
宋问之抓抓头。那现在呢?这姑娘到底要如何处置?真要丢回湖里吗?
「带她上楼。」段毓楠冷漠的说,转身走回烟雨阁。
安冬跟上,回头望见宋问之还愣在那里搞不清楚状况,赶紧朝他挥挥手,比比手势。
宋问之这才会意,抱起被他打昏的姑娘跟了上去。
「问之,把人放在里头的榻上,你先去把衣裳换了,脸上的伤也去上个药。」段毓楠见他一身湿,开口吩咐。
「是。」宋问之将人放在屏风后头的杨上,才拿过随身包袱,走到另一个小屏风后面换衣裳。
站在榻前,安冬忧心地望着主子,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二爷打算怎么处置这位姑娘?」
「去请掌柜夫人过来帮她把湿衣裳换掉。」他依旧冷着一张脸。
「那……得先准备一套衣裳才行。」
「让掌柜夫人买一套回来。」
「是。」安冬立即办事去了。
冷眼看着榻上的人,段毓楠的视线忽地被垂吊在女人颈侧的一抹碧绿吸引,他上前,以指挑起那个坠子。
这玉坠质地细腻,翠色晶莹温润,是上等的翡翠精制而成,价值不菲,既有这样昂贵的饰品,何以落得被卖的下场?
沉吟了一会儿,他手劲一使,抽走了那条玉坠项链。
求死心切吗?
哼!想在他面前求死,也得看看他允不允!
第2章(1)
杜吉祥是被冷醒的。
还没睁眼,意识就因阵阵寒入骨髓的冷意而清醒,她缓缓的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屋顶。
才刚转动脖颈,她便觉得颈后似乎像是要断了般疼痛,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自己发生什么事,直到发现自己全身湿透,才蓦然记起了现在的处境。
她被伯母卖了,跳水打算逃离,一个男人出现,打算抓她回去,她在水底拚命挣扎踢打,就在她觉得胸腔因闭气闭得快爆开了的时候,颈后一痛,她便不省人事了。
一定是那个男人把她打晕,所以……她被抓回来了!
绝望瞬间充斥心怀,可仅一瞬间,她又振作起来。
不行,她必须逃,说什么她都不会做那种事,一次不成功,就逃第二次、第三次,不管怎样,她绝对不会死心认命的!
她立刻观察起四周,这里以一个高高的白色屏门隔出内外,床榻这边的空间并不大,不像寝房,只像是一个暂时休息的地方。
她不知道屏门的另外一边有什么在等她,所以她无声的下榻,绕过屏门,倏地一凛,猛地停下脚步。
眼前右边是一大片敞开的落地长窗,从这儿望出去,可尽览绿曦湖美景,左边则是一扇门,紧闭着。
她不是不知道该走哪边而停步,而是因为看见落地长窗前摆放着一张软杨,软杨上,一名男子意态闲散地半卧在榻上,望着窗外的姿势让她看不见他的面貌。
不过榻边站着另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她一出屏门时便转头望向她,脸上明显的抓痕,让她一下子就认出,就是这个人抓她回来的!
「二爷。」
她看见男人微弯身,听见他对着软榻上的男子低声唤着。
那个二一爷」原本望着窗外红光点点的绿曦湖夜景,在男人低唤之后,才慢慢的转头,视线落到她身上。
那是一张她十八年来见过最俊美的面孔,可却是苍白消瘦。
「醒了?」段毓楠开口,表情冷漠,眼神更冷,声音显得缥缈,轻缓且带着嘲讽。「打算去哪儿?再去跳水?还是乾脆直接从这儿跳楼?」
杜吉祥抿唇不语,眼神溜了一下窗外天色,依照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判断,她被击晕的时间并不长。
她心里飞快猜测着这个「二爷」的身份,就算他姿态看起来闲散,苍白清瘦,可眼底冷傲的神情以及那一身绫罗绸缎,外加护卫傍身,显然是个富家公子爷。
那是寻芳客?抑或是画舫的老板?
「你们是艳霞肪的人?」她做出最直接的猜测,若非画舫的人,为何要抓她?
「姑娘,你……」宋问之才刚开口打算解释,谁知主子就抬手制止了他。
「你是艳霞舫的人,不是吗?」段毓楠下答反问。
杜吉祥一凛。他们果然是!
那个像是护卫的男人佩着剑,想必身怀武功,她若想逃,恐怕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是她不能不逃!
如果引开那男人的注意,或是让他无暇他顾,就能争取多一点时间,只要让她逃到街上,躲进人群中,就有成功的机会!
「我不会上画舫的。」她坚定的说,温婉秀丽的面容略显苍白,可眼底却闪着决心。
「所以呢?你想以死保全名节?」段毓楠嘲讽地望着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为何她的神情显得如此倔傲,不似软弱之人?
这男人,只给她死亡的选择吗?
杜吉祥垂下眼,一会儿又扬睫,面容变得严肃。
「我知道女人的名节重于性命,可是很抱歉,就算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她秀丽的面容泛出一抹凛然气势。
段毓楠微挑眉,淡漠冷寂的眼总算漾起一抹光彩生气,对于一名小村姑竟会有这样高贵的气势而诧异。
是的,高贵不可侵犯,他不可能看错。
「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那你又为何跳水?」
「我会泅水,跳水是为逃生,而非求死。」仰起小巧的下巴。「我绝对不会接客,若大爷硬要我上画肪接客,我只会闹得大爷您生意做不了,我会一直逃!」
「逃?你可知青楼妓院对付不听话的姑娘都是怎么处罚吗?很多惩罚是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天真的姑娘,不过……有骨气。
「鞭子?炮烙?夹棍?大板?针刺?」她嘲弄的一笑。长年受伯母虐待,她身上的伤从不曾好过,她说的这些她都受过,没说的还更多,根本不放在眼里!「什么样的皮肉痛我都能忍受,除非打死我,否则我还是会一直逃。」
「你不会以为花了大笔银子的人,会因为这样就放你走吧?」
「我当然不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我可以为奴为婢,偿还那五十两银子。」杜吉祥无法克制自己全身因寒冷而颤抖,那敞开的长窗灌入阵阵寒风,吹得她几乎冻成冰棍。
可虽然如此,她依然挺直着身子,试图与眼前这个人谈判。 .
至少,先文后武,动口无法解决,再想办法动手。
「我不缺奴婢。」段毓楠说的是实话。
「我可以写下借据,分期偿还。」她又提。
「那点小钱我也不看在眼里。」这也是实话。
杜吉祥握拳,忍耐的问:「那你到底想怎样?」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你想怎样?」段毓楠平淡的神色中透出微微兴味,很想知道这个有骨气的姑娘会做出什么有骨气的事。
总之,他就是不放过她,不是上船接客就是死,是吗?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客气!
杜吉祥垂下眼,瞥见长几上有两个盆景,心里瞬间有了主意。
她以着打小干粗活儿练就出来的俐落手脚,快速抓起一个盆景丢向那个软榻上的男人,盆景一离手,她同时也往门奔去。
「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