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正在头痛的盛守业一般,轩辕如相也申吟地捧着脑袋半趴在床上不动,每回她只要遭鬼附身后,次日醒来总少不了一阵头部剧烈作疼,也因此她才会对附身这一事那么反感……对了,附身?
神智总算全部清醒过来后,轩辕如相连忙坐好看向犹在抚着头的他。「发簪呢?」被附身后的事她全都没记忆了,在那之后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了?
盛守业指向她身边的小桌,「不就在桌上?」
「这不是伪货吧?」她取来发簪微瞇眼细看,实在很难排除这个可能性。盛守业不满地两手环着胸,「请妳不要随意质疑别人的人格好吗?」太过分了,为她辛苦为她忙,还得遭受这等恶意歧视。
「你是怎么把它弄到手的?」这教她能不怀疑吗?还不都是他这个万恶渊薮才害得她今日得东奔西跑。
「我挖了整座坟才把它给挖出来的。」早把谎言编排好的他,边说边起身把事先准备好的衣裳捧至她的面前,再推着她去屏风后头更衣。
「后来你同那只女鬼做了什么?」自屏风后头传来了轩辕如相颇为紧张的音调。
他顿了顿,而后满怀期待地问。
「妳很介意?」她总算开始在意他了。
「我在乎的是我被抢走的身子。」还是不太会穿女装的她,随意把衣裳粗鲁地套上就走出来。
「放心吧,若不是妳的话我便不感兴趣,我什么都没做。」他拦下她,以灵巧的手指重新整理起穿法完全不及格的她。
轩辕如相低首看着他那像是服侍的动作,「那女鬼呢?」那个条件一大堆又挑三捡四的家伙有好好的上路了吗?「在她发现我的本性不是她想象的那般后,她就扔下妳回墓里去了。」他流畅地将谎言说出口,穿好她的衣裳后,再把她推至妆台前,开始整理起她那有如鸟窝般的长发。
滑进发中的发梳,以适度的力道抚过她的头皮,轩辕如相低着头,实在是不怎么想看镜中那张她每看必想吐的脸,她转移心思地回想起方才那一场吓醒她的梦。
不知为何,她隐约的记得,在她的梦境里似是也有着盛守业的踪影,梦中的他,带着看似有些悲伤的脸庞,静坐在晨光下低首看着她,且对她说了些什么……
他到底说了什么?她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有何事,能让总是顺心得意的他面上风云变色。
「别发呆了。」将她打点妥当后,盛守业摇醒她回魂,「妳昨儿个都已睡了一整日,是该出门继续赶赶场子了,妳不是说这儿距离下一个药材的路途远得很?」
轩辕如相微微侧过首,打心底恐惧起这很可能是已有好一阵子没再兴风作浪的他,即将再次朝她下手的犯案前警告。
「何时起你变得如此为我设想?」帮她找、帮她挖、还催着她赶路?如果说现下的坏人都似他这般,那其它坏人不就统统都得转行了?
「因我守了妳足足一日又一早,现下都快正午了,我的肚子早饿坏了。」他边说边指向她咕咕叫的肚皮,「咯,妳的也是。」他若是没心,她就是没肺,自作多情地为她着想还得换来她腹内满篇的阴谋论,她就非得逼着他别再扮什么好人了吗?
挥之不去的淡淡疑惑感,在随着他们退房上路时,仍旧没自轩辕如相的心底走开。就在盛守业领着她来到小镇上热闹的南北货大街上,一路挤过运送南北货的商行车队,正准备往街底那间醒目的饭馆走去时,眼力甚好的盛守业忽地停下脚步,并伸手拦下继续往前走的她。
「慢着。」
轩辕如相不解地回首,「方才你不是说要找个地方吃饭?」
「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吃吧。」再怎么说,那对小两口好歹也帮过他,他总不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见他们死于非命。
「为何?不都快走到——」她转首看向饭馆的方向,当她的目光触抵那对眼熟的小两口时,她登时瞪大了两眼,而后缓缓撩起衣袖。
走出饭馆没多久,慢了一步才发现遭自家邻居堵上的封浩,在面色铁青的轩辕如相往这方向一步步地杀过来时,他赶紧拖着视力不好的花楚往一旁店家的铺子里躲。
「妳别太激动了。」盛守业跟在她的身后,在她愈走愈快时,有些想替他们争取点逃命的时间。
「你这主谋最没资格讲这句话。」苍天有眼哪,让他们在这儿撞着她这位苦主,算是天不负她。
「等等……」她真要让大街上所有人都目睹她行凶?
轩辕如相朝身后扬起拳头郑重警告,「待我打趴了他们后,我再回来跟你重清旧帐。」最近她是满久没复习他们之间的梁子了,好,就先来个热身。
「好了,妳先冷静一下。」盛守业一手扳过她的身子,毫无预警地将定心镜摆在她的面前。
「你……」僵站在大街上的她,面色更是阴沉三分。
「出来吧,都别躲了。」解决了手边危险分子后,盛守业朝躲在店家里的两只惊弓之鸟唤着。
封浩怯怯地探出颗头,「她不会宰了我们?」天哪,好高好壮的女人,小花是想整她不成?
「目前不会,但以后就很难保证了。」他们还满有自知之明的嘛。
第五章(2)
人声嘈杂的年货大街上,挤满了采办年货的人群,来来往往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轩辕如相的异状。盛守业站在轩辕如相的身后,一手环着她的腰际,以免像个木头人的她会被挤来挤去的行人给撞倒。而自店家里走出来的封浩,则防范地躲在盛守业的身后,在他的后头,还有一个花楚当跟班。也不管他们四人贴站成一排的景况着实怪异得紧,相当爱惜性命的封浩往前偷瞧了好一会儿后,这才纳闷地走出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咦,居然不咬人?他还以为这一回他八成死定了。
盛守业指着腰际的铜镜向没胆的他们说明,「被这玩意儿一照,她会有半刻的时间不能动弹。」
「真的不会动耶……」跑到前头去的花楚,以指戳戳轩辕如相的面颊,随后快乐地朝身后招手,「封浩封浩,快来看!」
走上前一看后,封浩啧啧有声地对早就在腹里气炸九重天的轩辕如相摇摇头。
「亏妳还是个术法大家,沦落到这个下场,妳都不觉得愧对妳家祖先?」怎么他家的邻居这么不中用,与姓盛的对垒后竟输成这般,这实在是太惨烈了。
轩辕如相的嘴角微微抽措,「你还有脸说风凉话?」她今日之所以会定在这儿,全都是谁害的啊?
他凤慨万千地拍着她的肩头,「我看妳还是早点投降输一输,认命的当个女人算了。」
「放开我,我要砍死他们两个!」恨不能用两眼吃了他的轩辕如相,火冒三丈地朝身后的控制人大吼。
封浩怕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哇,连坐法不成?」明明这单生意就是小花接下来的,有必要这么杀无赦吗?
「袖手旁观的你也是共犯!」不只是他,客栈里与盛守业密谋过或是知情不报之人,也全都是帮凶。
「喂,你怎还没摆平她?你不是很长袖善舞又死不要脸皮的吗?」封浩有些失望地看向后头的控制人,以眼下的情况来看,仍是坚决抵抗得有点棘手啊。
「你懂什么?」盛守业以看美食的目光看着怀中的战利品,「最美味的东西,我向来就喜欢留到最后慢慢享用。」
冷到骨子里的寒颤,令封浩受不了地直抚着两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随你高兴……」害他差点把刚下腹的午膳都给吐出来。
「你们在这陪她叙叙旧,我去找东西治治她的肠胃。」在来往的人潮因午膳时分稍微散开了点,盛守业将她交给他们,打算赶在人群都挤进饭馆时,去抢救就快卖光的午膳。
封浩不语地看着盛守业伟岸高大的身影,在转身走人群里时,即鹤立鸡群似地轻易将一旁的人们给比了下去,这让曾吃过闷亏的他,不由得再次忆起之前他是怎么被这号公子哥给整得咬牙切齿的。
「小花。」他朝同是逃犯的她勾勾指,接着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一阵。
「她的确是满值得同情的……」听完了他的话后,花楚面色凝重地颔首。不能动弹的轩辕如相,在被个路过的汉子撞着了肩头,差点趴在地上时,满心不快地瞪着他俩交头接耳的模样。
「你们这两个祸害又在商量什么诡计?」不会是又想再害她一回吧?
「别说我都没有身为邻居的道义。」封浩凑回她的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朝她献宝似地亮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瓷瓶。
她皱着眉,「这是什么?」
「给妳一个报仇的机会。」曾经见过药效的封浩,狡猾地朝她眨着眼,「咯,这是小花所制的春药中,药性最毒最毒的一种,它名叫『极乐销魂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