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她心跳便像有巨石堵住,顿时呼吸一顺,她再次深深地喘息。
“嫣儿,嫣儿,你怎么了?”燕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把扶住她的腰,焦急地问道。
“我……”她说不出话来,无法回答。
第一次听见他如此亲昵地唤她,可唤的却是别的女人的名字……这辈子她有机会告诉他自己的谁吗?难道她要永远充当别人的影子?
她越想越凄楚,本来的喘息加剧,几乎快要窒息。
“嫣儿——”燕羽看到她脸色煞白,竟心慌得手足无措。
多少次征战沙场,在和敌人斗智斗勇之间,他尚可轻松保持冷静,可眼下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他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顾不得许多,在她即将昏厥的一刻,他忽然俯下身,衔住了她的唇。
炽热的气流一阵接一阵吹入她的嘴里,一心只想救她的性命……
在天旋地转的茫然中,若离愣住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混乱之中分不清这到底是吻,还是他在送气给她,只能由他主导一切,攀着他的脖子,意识逐渐迷蒙。
而燕羽,亦忘情地投入,似乎忘了初衷,只想与她如此唇齿相依,直到天荒地老——
“唔……”
许久,许久,她渐渐恢复了理智,轻轻推了推他的肩。
再这样下去,恐怕窒息的,就不只是一个了……
燕羽似乎从沉迷中清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了手退开身子。
“好些了吗?”他仍然担心她,害怕刚才自己过于激烈的热情,加重了她的病情。
“嗯……”若离害羞地点点头,脸上一片绯红,直到脖子深处,遮也遮不住。
他舒了口气,似乎放了心,轻扯棉被覆到她的身上,
“睡吧……”他沙哑地道:“你在这儿陪你。”
陪?
若离心里顿时泌出一丝甜甜的滋味,就算他给了她再富贵荣华的生活,也比不上这个简单的“陪”字。
终于,他们可以像一对平凡的男女,彼此安静做伴,不再尔虞我诈、互相猜测,时刻提防,使尽心机……
这个字,她喜欢。
第6章(1)
这只燕,只差一双眼睛便绣好了。
所谓画龙点睛,她脑子里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害怕完成后,它会像传说的龙那样飞走。
曾经她是那样渴望把它绣好,系在燕羽的腰间,庆祝他得胜归来。
可不知为何,她忽然不想完成它,仿佛它是自己的一份期盼,若是完工了,盼头也没了。
虽然这并非维系她和他的信物,但自从绣了这只燕后,她与他之间明显亲近了许多。
“公主这只燕绣得真好。”慧益今日前来探望她,一见这副刺绣便大力称赞,“想不到公主还有这等手艺。”
若离微笑,腼腆地低头承受赞美。
“假如贫尼没猜错,是绣给驸马的吧?”慧益察言观色道。
“何以见得?”她偏不承认。
“这是男人的汗巾,公主若不是绣给驸马的,难道还有别人吗?”慧益抿嘴一笑。
“师太猜得没错。”她只得坦白。
“说实话……”慧益忽然将门关上,悄声道:“公主与驸马成亲这么久,到底圆房了没有?”
“啊?”若离一怔,没料到她居然如此直接大胆地问出这种事。
“难道还没有?”慧益马上看出端倪。
“师太干吗问这个……”她羞怯得手足无措。
“公主有所不知,据京城传来的消息,皇上不日就要召你们回宫了。”
“回宫?”若离大惊,“怎会忽然……”
“忽然?”慧益浅笑,“所谓三朝回门,公主算算,你与驸马成亲有多久了?也该是归宁之期了。再说驸马这一役打得漂亮,霁皇自要召他回京嘉奖。”
的确,理由如此简单,为什么她完全忘了?在偏远之地待得太久,就以为可以逃过现实的任务和复杂的局面吗?
“若要助宫主成就大业,就不能失去燕羽这颗棋子。”慧益换了低冷的口吻,“一个女人,若想牢牢拴住一个男人的心,知道该怎么做吗?”
所以催着她……圆房吗?
没错,只要燕羽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就算回京之后发生什么变故,他也会誓死保护她吧?
可在忽然之间,她不愿意把他拉入这个无底深渊,宁可与他是永无瓜葛的陌生人。
“怎么了?”慧益盯着她,“不好意思了?”
“唔……”她垂眸支吾,不发一语。
“之前,宫里的人有没有教过你行房之事?”慧益问得更露骨。
这个宫,指的当然是十二宫。
她临行前,宫里的管事嬷嬷给了她许多册子,让她熟读详记,其中有关于嫣公主的大小事迹习惯,还有关于男女的闺房秘事。
“我……”若离不得不承认,“其实没怎么学会。”
在她的所知里,亲吻已是最大的极限,浑然不觉自己与燕羽的几番主动缠绵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什么?”慧益一怔。
“我只顾着去记嫣公主的事了,其他的……没时间学。”冒充的任务来得很突然,仿佛是宫主心血来潮的主意,她差点儿应付不及。
“呵。”慧益不由得笑了,“真的不懂?”
“师太!”她羞得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不急、不急。”慧益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教你一招,一切便可顺其自然。”
什么?身为佛门中人,居然教她这个?
她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师太,是否跟她一样,纯属假冒。
霁皇召他回京?
说实话,他不想回京,回去要面对许多事,都是他不乐见的。
比如,他和嫣公主的一切。
直到现在,与她的夫妻关系还是那样疏远,他真怕回京之后,宫里太后太妃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来,他会招架不住。
他们算是真正的夫妻了吗?
就连他们是否有夫妻之实他都不记得,又怎么能算数?
午夜的凉风穿堂而过,燕羽搁下手中那幅黄绫,踱步徘徊。
不知不觉间,他的步子跨出门坎,朝她的窗下走去……
这么晚了,她已经睡了吧?现在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他有些心惊地发现,其实自己只是想见她一面而已……
自那日在房中陪她入睡,之后好几天,他们尴尬地回避彼此。
听说,她的病好了许多,每日在屋里刺绣,足不出户。
小时候的她爱玩爱闹,长大了却如此安静,常常无声无息独自待在房中,他有些担心她会闷出病来。
“将军?”她的婢女小桃正端着洗脸水出来,瞧见他像是被吓到一般,猛地惊呼。
“怎么,见鬼了?”燕羽不由得好笑。
“奴婢不知将军到来,公主她刚刚歇下……”
寻常夫妻,丈夫到妻子房里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偏偏换了他,却把丫头吓着了。看了,他真该检讨一下自己。
“你也歇着吧,我进去看看公主。”他低声道。
“可是公主她……”
小桃正犹豫着是否要进房通报,忽然传来若离的声音——
“是将军吗?请进。”
她听见了?
燕羽心中一震,呼吸顿时凝重了许多,在房前伫立片刻之后,才缓缓地推开房门。
婢女捂嘴偷笑,知趣地退下,替他掩上门。
“这么晚了,将军还没休息?”若离躺在榻上,并未起身迎接,只柔声道。
那声音似有魔力,燕羽禁不住心中的渴望,来到她的床前。
就像那日在病中他前来探望一样,暧昧的气息散布在空中,然而这次,又多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纤巧的身子全覆盖在丝被之中,只露出雪色的容颜和披散如瀑的秀发,惹人遐想……
燕羽侧过头,不敢凝视她,生怕多看一眼,便起邪念。
“将军深夜前来,不知有何事?”若离开口道。
“皇上召我们回京。”他答。
这是实话还是借口,他不知道,只觉得脑中混沌一片,竟又回想起她吐气如兰的红唇和甜美的丁香小舌……
“皇兄我倒不怕,就怕太后与太妃……”她与他想的竟然一样。
“怕什么?”他问道。
“怕她们问起我俩之间……的事。”有些难以启齿,她含糊地说。
“什么事?”他不知真傻抑或装傻,怔怔地直往下问。
“我们成亲以来,一直分居两处,若她们问起,我该如何回答?”她如水双眸在烛光里有如月下溪色,泛着粼粼波光。
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他觉得自己全身一僵,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她,更糟的是有一股火苗就这么从下腹窜起。
“羽……”她忽然坐起来,掀开丝被,玉臂微微张开,用极亲昵的语气唤他,“抱我……”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他整个人轰然炸开了似的,气血上升,灼热贯穿全身。
她……此刻的她……居然是一丝不挂的,洁白的娇躯原来就覆盖在丝被底下,柔软无暇,如河中杨柳。
“怎么了?”望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若离微笑,“又不是第一次。”
什么?他霎时失去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