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喜欢吃糕点,是因为觉得干干的,入口一定要配以茶水。我不喜欢吃太干的食物。”苏净尧思付的望着她神采飞扬的脸。“油酥糕饼的话有油吗?”
“当然有。”柳月奴的双眸更加晶亮了。“应该也有许多像你这样的人,不喜欢吃干粮。还有许多老人没有了牙齿,糕点韧性比较大,可能会咬不动。”
“的确是如此。”
“油酥糕饼的话,中间的酥心是完全用油与面粉调制而成的,外面的面皮则可以按照不同的需求用水、油、面一起调制。这样的话,既能做到十分软散润滑,加热后有良好的酥松口感,又有一定的韧性,不会遇热则散。”说到糕饼制作之道,柳月奴立刻双眸放光,神情陶醉。
“这么复杂,看来制作糕饼可不容易。”苏净尧着迷的凝视着她灵动的表情。
“当然复杂啦。”柳月奴指着桌上擀好的面皮和酥心。“油酥糕饼的包酥面团要经过四道工序,先制面皮,再做酥心,包酥后制生坯。这样才算把面团准备好。还有加热也很重要,加热时要注意油温、水温还有时间火候……但因为我家人手不多,由酥糕饼太过麻烦,所以从以前就不怎么制作。”
“那你今天打算做吗?”听着她清脆的声音介绍,苏净尧竟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好像挺有意思的,我帮你。”
“如果不是你突然来访,我已经准备包酥了。”她放开了他的手,走到桌边。
“那我先去洗手。”苏净尧望向自己突然感觉有些寂寞的双手,掌心还残留着她的手温。
“要去后院打水……我领你去。”
二人说笑着走去后院,苏净尧洗手的时候,柳月奴又打了几桶水进厨房。
“好了,我们开始吧。”
苏大少爷平生第一次下厨房,看他那郑重其事的架势,还有炯炯有神的双眸,就知道他有多么的慎重与认真。
柳月奴微笑着望着他,霎时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暖呼呼的劲道,对于制作出可口的酥饼也更加充满了自信。
*
柳母眼看着天色已晚,女儿月奴却还没有回家,不由得十分担心。
“娘,你怎么坐起来了?”近来她的治疗有了进展,双腿终于有了些知觉,开始可以微微的活动一下双腿了。
儿媳春香端了汤药进屋,赶紧扶起柳母。
“月奴还没有回来?”
“天朗已经去铺子里接妹妹了,娘你放宽心。”春香微笑着说道。“爹也给她等着门呢。”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柳母依旧心事重重。“春香,你看鲁平如何?他和月奴从小一起长大,人也憨实可靠。”
“娘,您的意思是要替妹妹说亲?”春香坐到床边。“可是我瞧妹妹似乎对他没有什么意思,妹妹她……和一般女子有些不同,有主见、心气也高。”
“所以我才担心。都怪我和她爹平日里宠爱她,由着她的性子。”柳母轻叹口气。“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我越来越担心她了。女子毕竟是女子……”
“娘,您也不要太担心了。婚事嘛,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爹娘决定了,妹妹素来孝顺,一定没有不从的道理。”春香伺候着柳母喝完汤药,收拾起药碗。
柳母默然不语了瞬间,继而微微一笑。“你去睡吧,我这里没事了。”
“娘,一会儿月奴就回来了,我去给她等门,让爹早点回屋来歇着。”春香端着药碗走了出去,留下独自沉思的柳母。
前院,春香走向等在门边的柳父。“爹,您先回屋……”
“柳月奴,等回到家,你一定要把话和我说清楚。”远远的,柳天朗和柳月奴吵吵闹闹的走了过来。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柳虎生朝着二个儿女低喊了一句。
“爹,您怎么还没睡?”柳月奴小跑步来到门边,扶住父亲的手臂。“我们先进屋去吧。”
众人鱼贯而入后,柳天朗气呼呼的关上院门。
“先别回屋,我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呢。”他站在院子里,对着柳月奴瞪眼。
“小声点,你娘已经睡下了。”柳虎生不悦的看着儿子。“什么事让你对妹妹这样大呼小叫的?”
“爹,您问问她到底在铺子里干了什么好事。”柳天朗不顾妻子的劝说,依旧脾气火爆。
“我能干什么好事?我在铺子里做糕饼啊。只是因为忙得忘了时间,才会晚回来。”柳月奴气愤的嘟着嘴。
“那苏少爷怎么也在,你们两个还拉拉扯扯的算什么?”柳天朗怒气冲冲。
“什么拉拉扯扯?他在和我学做糕点,之前不就和你们说过了吗?”柳月奴脸色微变。
“他每晚都去?你却没有告诉过我们!”柳天朗提高了声音。
“月奴,苏少爷每晚都去铺子里?”柳虎生的表情也变得严厉。“为何没听你说过?”
“是吧,爹!这大半夜的,他们孤男寡女,在一起嘻嘻哈哈。今日我去接她,铺门也没完全关上,我就迳自走了进去。一进厨房就看到那个苏少爷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二人的样子十分亲密……”
“哥,你可不要胡说!”柳月奴大力跺脚,脸蛋涨得通红。“那是因为我脸上沾了面粉,他替我擦去。”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一个女孩子家,就那么随随便便的让个大男人摸你的脸?”
“那只是因为……因为我和他是朋友……”柳月奴气结的望着哥哥。“一时间忘了男女有别,如此而已。”然而她的脸色更加的晕红,同时也感觉到有些心虚。
“月奴,再怎么说你也是女儿家,以后不要再和那个苏少爷来往了,听明白了吗?”虎生眉头紧皱。“他是富家少爷,你要知道自己的身分,怎么能说什么和他是朋友?”
“本来就是啊。”柳月奴的眼里噙着泪花,后退了一步。“为什么我不能和他继续来往?他都愿意与我做朋友,我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朋发。就拿我制作新糕点这件事来说,他就很支持我。”
“你到底还听不听爹的话?”柳虎生恼怒的端出父亲威严。“你是个黄花大闺女,不需要爹再提醒你什么了吧?你如果洁身自爱就给我离他远一些。况且我们铺子还欠着他们柜坊的钱,怎么样也要避免别人说闲话。”
“我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呢!”柳月奴抹去了莫名流下脸的泪水,一想到不能再看到苏净尧,她的心就好像被万根绣花针扎着般疼痛。“我和他清清白白的,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别人不在乎,你也不在乎爹娘了?”柳虎生大吼一声。“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放肆大胆了,早点替你说好一门亲事,早日嫁人,也免得日后被人闲话,或者闹出什么笑话来……”
“爹,您讲不讲理啊?”柳月奴委屈的抿紧嘴唇。
“月奴,你可不要犯糊涂。那个苏净尧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你以为他会真心对你好吗?你可不要妄想他会娶你做他的妻子……”柳天朗语重心长的看着她。
“你们到底都是怎么了?我从来没想过什么要当他的妻子!”柳月奴的胸口再度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那你难不成想做他的小妾?”柳天朗怒不可遏。
“天朗,你给我闭嘴!”柳虎生气得脸色铁青。“都给我回屋里去!月奴,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爹,就给我听好了——日后不准再见苏少爷!”
“爹……”柳月奴全身不住颤抖,气愤难当,却又不能忤逆父亲的话。
柳虎生冷冷看着她。“听明白了的话就给我回屋去。”
她咬紧牙关,表恃倔强,却也莫可奈何。
带着十分低落又不知所措的心情,柳月奴缓缓的走回房去。
她该怎么办呢?要她不能再见苏净尧……那似乎是无法办到的事。
只要一想到,她的胸口就会闷闷的疼痛啊!
*
第7章(2)
这几日,苏府门前是车马不断、人流不绝,喧哗热闹得紧。
原来,中秋快到了,苏老爷今年不打算在长安过节,打算留在杭州。而中秋是个必须举家团圆的日子,因此分散在洛阳、长安等地的苏家人都急急的赶来杭州。
苏净尧对于眼前的这番热闹显得非常不屑一顾,而苏夫人也留在府里东隅的院落,并不理会前面的喧嚣。
不过,即使他们想要清静,苏牧城的那些小妾以及女儿们也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每日必定前来向苏夫人请安,同时也尽量找机会与苏净尧闲话家常,增进感情。
这让苏净尧不堪其扰,但为了不让那些人过于打搅母亲,他只能陪伴在侧,替母亲阻档住那些阿谕奉承,虚倩假意。
“娘,我真不明白,爹为何要把我们这些人全都聚集在一处?他不觉得尴尬,我可觉得厌烦。”终于送走了今日最后一批人,他替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