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絮汝闻言赶紧探手抚上颊,发现自己真的无意识在笑,而且面颊还烫着呢。“哪、哪有很好看。”话落,她用力地抿了抿唇,顿时把奢侈的笑意全数封锁。
“真是太遗憾了。”昙花一现,早知道他就不开口夸她了。
狐疑看着他,没等到下文,她也懒得追问。垂眼等了会,瞧他还赖在她房里不走,一双电流滋滋响的桃花眼还赖在她身上不走,教她不由得佯怒以掩饰心里的慌乱。
“你还打算待在这里吗?”
“喔,对了,我厨房还没有整理。”一想到犹若战争过后的厨房,和旭盛就忍不住叹口气,快快收拾好碗盘,准备回去收拾殘局。
他一走,门一关,隔音设备太好,房间静到让石絮汝整个发慌。
虽然身体的疲累感已经好多了,但是那随着疲累湧上的孤独感,会让她不想独处。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房外,转了个弯,瞥见厨房简直像刚打过一场游击战般可怖。
他的住所,三房两厅,标准格局,动线和采光极好。大门的玄关到底是客厅,左右两侧共有三间房,而客厅近阳台的角落,有间开放式和室房,对面则是区隔开的厨房。
而她,则站在客厅里,看着那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在厨房刷洗着炉子和好几个锅子,走近一点,会发现流理台上有好几个锅子里都盛装着熬煮失败的粥。
原来……他并不擅长厨艺啊。
石絮汝猛然发现,她吃的那一碗,是他试了多次,自己觉得满意才端进去给她的,那么,在尝到那一碗之前,他到底站在这里替她熬了多少回粥?
“吓!你怎么在这里?”和旭盛发觉凝望的视线,一回头,就瞧见她正欣赏着他熬坏的粥,男人威风瞬间熄灭不少。“欸,我原本以为煮粥是很简单的事,后来才发现,要是不持续地搅拌,就会烧焦沾底。”
熬粥也是需要学问的,而他是个孜孜不倦的好学生,不懂的事就一定要搞到懂,不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会,所以……夸他吧。
石絮汝置若罔闻,好看的唇抿了又抿,好一会,才艰涩地吐出一句——“谢谢你。”她是个不习惯对人说谢、说对不起的人,但眼前的状况教她不能不开口。
因为他太好。若他是个懂厨艺的人,也就算了,但偏偏他不懂,却还执意亲自为她熬粥,若一锅粥以半个钟头计算,她眼前看见的就有五锅……他花费的心意,她真的深刻感受到了。
一句谢谢,说的是她的感动。
他是第一个愿意为她付出的人,她找不到不感动的理由。
和旭盛闻言,用力抿着唇角,忍着不让自己笑得太嚣张。“我原本是打算出去帮你买的,但实在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只好试着多煮几次……总不能让你吃到坏的,反倒让你病情恶化吧。”
他淡笑的口吻随性自在得很,像是要她轻松平常地看待他的付出,只盼不要到了最后,连他的付出都变成是她的压力。
石絮汝敛眼,刻意让浓密的长睫掩去她眸底的感动,努力不让喉底的酸涩化为热泪,尽管她还有个副作用可以当藉口。
好想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但是……问不出口。
因为现在的她是项羽琉,不是石絮汝。
“喏,去那边坐着看电视,我弄点水果。”和旭盛摆了摆手,走到冰箱前,开始寻找冰箱里头还有什么水果。
“不用了啦。”她跟着蹲在他身边,用指尖轻轻地戳上他极富弹性而肌理分明的手臂,“喂,已经九点多了,你可以不用去上班吗?”
“喔,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还有很多年假没休完,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他一脸正经地回答。
石絮汝闻言,不由得被他逗笑。“董事长哪来的年假?”
“谁说董事长不能有年假?我是董事长耶,我说了算。”他挤出凶狠样,一副谁敢挡他休假,杀无赦!
她被他的表情给逗笑,突然发现哭过之后,微笑变得好容易,仿佛只要唇角一掀,就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笑容。
以前觉得他很不正经,现在却觉得他不正经得好逗趣,跟他在一起,她可以不用强撑着,只要跟他一起微笑,沉重压力就会自然释放。
突地电话铃声响起,石絮汝微挑眉瞅着他。
“我没听见、我没听见~”和旭盛抓出两颗红滟滟的苹果和一盒樱桃,空出一手,扶她起身后又踅回流理台,抽出水果刀,一副大师级的气势,准备料理,然而下刀的瞬间,就狠削了苹果一大块皮肉。
“照你这种削法,等你搞定后,果肉都没了。”她笑叹着,抢过他手中的刀。“麻烦你去接电话好吗?”
一大早的电话铃声,会让人神经紧绷的。
“好吧,苹果交给你,樱桃是我的负责区域,你可不要捞过界喔。”
“知道。”她笑着,熟练地用水果刀在苹果上头划上一刀,接着不断地横切出一层又一层的果皮,露出洁白的果肉,耳边听着他耍无赖地不知道跟谁说着,他一定要休假,谁也不能阻止他……
她才发现,难道他休假,是为了要照顾她?
一闪神,锋利的刀刃划上她的拇指,她瑟缩了下,瞪着伤口上的鲜血。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微恼的轻斥急起,下一刻,她的刀被抢走,她的手被拉走,被含入暖热的口腔里。
石絮汝瞠目结舌,看着他吮着她的指,指腹上清楚地感受到他湿热的舌,整齐的齿列,裹着一团火,烧得她指尖好酸,一路酸进心坎里,像是电流般疾速地冲向从来不动如山的心,教她蓦地缩回手。
“对了,要赶快上药。”和旭盛压根不觉得她抽回手的举动有什么含意,赶紧转到客厅找药膏。
而她,看着他的背影,心跳超速,慌得快要站不住脚,却又不觉得难受,甚至觉得心头的酸不知何时转化为甜。
她到底是怎么了?
***
静养多日,远离工作和压力点,石絮汝确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她的活动范围只有在和旭盛住所六十坪大的区块里。
照理说,她想要避开他,多得是可以闪躲的空间,但他偏不放过她,她在哪,他就在哪,看电视,听音乐,看书吃饭,想得到的日常家居生活,她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被逼得跟他面对面地相处,被逼接受他的电眼猛攻,然后享受着心律不整的痛苦……
她要自由,她要回家啦~
“对了,我看你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石絮汝失焦的双眼从电视缓缓挪移到身旁男人的脸上。“你要不要先回公司处理公务?”给她一点点缝隙逃回家好吗?不要这样紧迫盯人啦。
“最近电话都没响啊,要是有什么大事,他们会再联络我的。”他懒懒地窝在沙发里,掏了掏耳朵,拉了她一把。“走走走,去换件衣服,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吃点好吃的。”
“随便吃吃就可以。”反正吃什么不都一样,主要目的只是要喂饱肚子而已。
“不行,我已经受不了外卖了。”他把她往房间一推,完全不容置喙地强迫中奖。“快点,我只给你十分钟。”
任性的男人。她扁了扁嘴,再无奈,还是乖乖去换衣服,但一看见项羽琉的衣服,她就想叹气。
就算她穿上这些轻飘飘又女人味十足的衣服,她也不会变成她。
她学不会项羽琉的柔美可人、她的温婉大方,尤其是最近……面对和旭盛,总让她不知所措得很,教她很想逃,逃回自己的小窝,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可惜,他真的不给她一丁点的机会。
第4章(1)
这是家坐落在市区,宁静巷子底的咖啡馆。
有别于其他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有着浓浓的人文气息。有人说它很左派,但也有人说老板是跨领域艺术,让咖啡馆不只是咖啡馆,也能是家充满艺术气息的交流地。
和旭盛拉着石絮汝进到店内,内墙刻意呈现斑驳突兀的界面,三面墙上和地面则自由摆放着各式照片和图画,矮柜里满满的书籍和影带,搭配原木营造复古风潮的座位,随意散落,而中间宽敞的空间,正有人拉奏着小提琴。
悠扬的小提琴声,糅合着强烈的生命力,在整个古老却又热闹的空间里,似风如絮的飞扬着,感动着店内的每一个人。
石絮汝像个乡巴佬似的,水眸里满是赞叹和惊喜,难以置信店里别有洞天,恍若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十九世纪的沙龙文化。
“中间的表演广场,每天都有不同的表演,有音乐、有默剧、有记录片播放,任何你想得到的表演在这里都有机会上演。”和旭盛拉着她坐在窗边的位置,瞧她一会儿把玩着窗边特殊造型的铜制风铃,一会儿又抚上带着远古气息的矮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