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一位不起眼的仆人也敢拿乔,真个是……气死他了!
蒲砚卿气得摔东西泄恨,花橙藜正要到蒲砚卿的房间查看情形,差点撞早迎面而来的小七子。
“怎么回事?”她蹙眉聆听从蒲砚卿房间传来的声响,里头乒乒乓乓砸得正厉害。
“呃,我……我刚刚和他吵架。”小七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承认是他得罪了蒲砚卿,这会儿蒲砚卿正在房间里头发大少爷脾气。
“你干嘛跟他吵架?”她知道小七子的脾气好、耐性也够,一定是蒲砚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他不快。
“谁要他说你的坏话,我一时忍不住就——”小七子又低下头,都怪他一时冲动,给她添麻烦。
“他说了我什么坏话?”她倒是很好奇蒲砚卿对她有什么批评指教,批评得有理的话她可以改进。
“他问我在女人的手底下做事窝不窝囊,摆明了就是在侮辱你!”他不能忍受。
“我当他说了什么更难听的话,还好嘛!比我预期的好多了。”她一点都不以为意。
“他这么说你不生气吗?”小七子不解,这还不够难听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花橙藜瞄了蒲砚卿的房间一眼,他还在摔东西。“蒲公子只是一直被关在屋里,没有机会出去见世面,看得少,知道得也少,当然会觉得你在女人的手下做事很不可思议,你就别同他计较了。”
“橙藜姊,你人真好。”被人这般侮辱都能忍下来。
“咱们当大夫的,心地善良是首要条件。”花橙藜微笑。“小七子,橙藜姊一向都觉得你很有天分,又肯学习,要是你的心胸能够再宽大一点,就十全十美了。”
“是,橙藜姊,我会努力学习。”受到她的鼓励,小七子的精神顿时全涌上来。“将来有一天我也要像橙藜姊一样,当个了不起的大夫。”悬壶济世。
“这才对,小七子。”她笑着点头。“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一位很好的大夫。”
花橙藜对小七子的期望很深,他后来也真的成为一位名震大明朝的神医,这又是另一个故事,在此不谈。
“你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你去后院帮我分药草。”花橙藜交代好小七子工作,就要去应付蒲砚卿。
“橙藜姊,你最近有没有打算出门采药?”小七子叫住花橙藜问。
“算算时间是该出门了。”花橙藜沉吟。“虽然现在不愁没有药材为患者治病,但我还是喜欢自个儿采药,不过现在蒲公子既然住进医馆,我就有责任照顾他,恐怕暂时不能外出采药。”
“哦,我还以为这回终于能够和你一起出门采药。”小七子的失望全写在脸上。
“总有机会的,你别着急。”花橙藜安慰小七子。
“我现在就去后院分药草。”小七子用力点头,随即转身往后院奔去。
花橙藜凝视小七子的背影摇摇头,他是个认真的孩子,将来必定有一番作为。
啪!砰!
她忘了,厢房里头也有一位任性的公子哥儿很认真地在摔东西,她再不赶快进房阻止,房间都要让他给拆了。
于是她推门进去,蒲砚卿以为是小七子,想也不想拿起枕头朝门口丢过去,被花橙藜灵活闪过。
蒲砚卿没想到来人是花橙藜,一时之间呆住,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花橙藜瞄了他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枕朝他走去。
“你很爱丢东西哦!”她将木枕交还到他手上,他面红耳赤地接下木枕,没好气地说。
“我以为是小七子。”谁晓得竟然是她。
“就算是小七子,你也不能随便乱丢东西呀!万一砸伤人怎么办?”花橙藜摇摇头,败给他的大少爷脾气,看来未来的日子还有得磨。
“谁叫他要惹我生气?”蒲砚卿气呼呼地反驳。
“可是在我看来,反倒是你惹他生气哦!”她笑吟吟地说道,提供给他不同的见解。
“我惹他生气?”蒲砚卿愣住,他向来以自己为中心,家里无论是双亲或是兄弟乃至于下人,因为怕加重他的病情,几乎事情都让他,也间接养成他“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这种观念,以为错永远不在自己。
“我——”
“他都跟我说了。”花橙藜抢先一步说话。“你说他在女人手底下做事窝囊,他听了很生气呢!”
“我才没有这么说。”该死的小七子,就会胡说八道。“我只是问他,在女人的手底下做事,会不会觉得窝囊?可没说他窝囊,他到底把话听到哪里去?”
“可听在小七子的耳朵里,都是同样意思。”原来如此,他没把话讲清楚,小七子没把话听清楚,才会产生误会。
“你不生气吗?”这个女人也真奇怪,两个男人为了她吵架,她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还笑咪咪。
“你不喝汤我才生气,这是我特地为你炖的丹参鸡汤,对治疗你的脉管炎很有帮助,我以为你也想早日好起来。”她生气不为自己,而是为他的身体,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会感动,况且蒲砚卿本来就多愁善感。
“要我喂你吗?”花橙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下他铁定会乖乖喝下鸡汤。
“我又不是没有手,我自个儿喝就行了。”蒲砚卿果然接过她递过去的碗,将鸡汤喝得一滴不剩,她又赢了一回。
直到把鸡汤喝得碗底朝天,蒲砚卿才发现自己又着了花橙藜的道,并且因此而懊恼不已。
花橙藜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心情敢跟着变得清爽起来。
“今儿个的天气真好,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她回头看蒲砚卿。
“咦,出去走走?”蒲砚卿愣住。
“我带你到街上逛逛。”花橙藜点头,很乐意善尽地主之谊。
“可是我很少逛街。”他没想到她会邀他出去,在京城的时候大家都想尽办法将他关在家中,就怕他出门惹事,或是当众昏倒害蒲家没面子,毕竟他父亲也官拜六品,丢不起这个脸。
“就是很少逛,才要出去逛呀!老是做同一件事情有什么意思?”她笑得好甜。
她的话听起来有理又毫无道理,她还不是每天做同样的事,却做得那么快乐。
“好吧!”他帮做勉强状。“反正无聊,去看看这个鬼地方到底有多糟也好。”
蒲砚卿以为他装得很像,但其实他想什么花橙藜全都知道,他明明就想逛街,还非要说些不中听的话,个性真是别扭。
“你笑什么?”察觉到她嘴角的笑意,蒲砚卿不禁脸红,她似乎能看透他。
“我没有笑啊!”她一脸正经地回答他的质疑,他真是单纯得可爱,看来往后的日子会相当有趣。
“你明明就在笑。”他发誓他有看到她的嘴角上扬,还死不承认。
“不同你争了。”她笑笑。“我要到巷子口豆腐店去吃豆腐脑,再晚人家可是要关门了。”
“咦?”她也爱吃豆腐脑,这么巧?
“我走喽!”她转身走出房间,不理蒲砚卿了。
“等一下,你不是要带我去街上逛逛?”怎么一个人跑了?
“好忙,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吃好吃的豆腐脑。”她假装没听见蒲砚卿的话,自己走自己的。
“可恶!”蒲砚卿愣了一会儿才想到追上去。
“等等我,我也要去吃豆腐脑,你别想一个人独享!”蒲砚卿跟在花橙藜的屁股后面踏出医馆。
天上飞来一只燕子,在天空盘旋几下而后停在回春堂黑底金字的招牌上,好奇地注视往巷子口迈去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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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巷子口的豆腐店,可以说是罗新镇的镇镇之宝,凡是罗新镇的居民,没有不上门吃豆腐脑的,就连往来驿站的官员都免不了闻香下马,在方圆百里内可说是小有名气,还有不少外地客,就为了这么一碗小小的豆腐脑特地绕路来罗新镇,可见它的味道有多棒。
“大婶,给我一碗豆腐脑,葱花加多一点儿。”花橙藜一到店里立刻自己找位子坐下,反倒是跟在后头的蒲砚卿不知所措,不晓得怎么跟店家打招呼。
“我、我也要一碗豆腐脑,辣油——辣油不要放太多。”他想起来她曾说过他的口味吃得很重,他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关联,但直觉不好,于是自动减轻辣油的分量。
花橙藜听见他对店家这么说,惊讶地抬了一下秀眉,原来他大少爷也不是不怕死嘛!还是说他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如果是后者,那会令人非常感动。
蒲砚卿一脸不自在地在她的对面坐下,逃避她打趣的眼神,他也不晓得自己干嘛这么做,但她就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教人乖乖听话,他也控制不了自己。
“豆腐脑两碗。”店家的动作很快,转眼就把豆腐脑端上桌,免去蒲砚卿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