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难舍下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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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今晚的情形看来,计划是成功了,相信如玉的美名传进那个好色昏君耳中的日子已是屈指可数,依他的荒淫名声,不可能不想摘下这朵稀世名花,当他微服踏入凝香楼那刻,就是她大仇得报的时刻——

  “呵呵呵~~若是齐爷也有意摘花,那我们几个哪是您的对手……”

  齐爷!

  蓦然听闻背后传来的笑闹声,傅香浓的身子瞬时紧绷,脑子里的计划突然混成泥团,一股寒意打从脚底往上窜。

  “香嬷嬷,瞧今晚这人山人海的光景,恐怕明儿一早你这凝香楼外就有人排队等着挂灯开门,这三晚收的金元宝够您堆成一座金山喽!”京城首富李寿见不到她面纱下的惨白神色,径自笑呵呵地说:“如玉姑娘真要出嫁,这聘礼肯定也是天价,到时这京城首富恐怕就换成你了。”

  她勉强镇定心神,媚眼笑睨。“李员外真是爱说笑,香儿堆金山,您可是填金海,身家哪及得上您的九牛一毛?何况我是真把如玉当女儿疼宠,可没打算拿来卖,她要是看上个穷小子,说不准我还得赔上笔丰厚聘金,才能保她衣食无虞呢!届时,少了她这棵摇钱树,凝香楼的生意还得请您多多关照,免得香儿饿肚皮呢!”

  “呵呵呵,那有什么问题!如玉姑娘虽美,对我而言可不及你香嬷嬷温柔识趣,那双眼更像是会说话一样,被你一瞄,我魂就飞了!你要是也挂牌接客,我肯定摘下头香!”

  听多了这类调戏言语,傅香浓早已无动于衷,仍旧挂了满脸笑意将他酒杯斟满。

  “我这破相之人还能得到李员外如此厚爱,就算只是随口哄哄我也很开心,来,香儿敬您一杯。”

  “跟我走!”

  早在后头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南天齐,一把将她拉起身,双眸已狂喷妒火。

  “齐爷,您喝到眼花了吧?要抓也该抓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抓到老鸨去了!”

  和南天齐同桌的酒客以为他在发酒疯,连忙上前打圆场,毕竟这香嬷嬷可结识不少达官贵人,也只有他这远从漠北来此的外地人,才敢在凝香楼闹事。

  “住口!不准叫她老鸨!”南天齐赏他一记狠瞪,眼神凶恶得像想将人拆吞入腹。

  “喂,你这人——”

  李寿面子挂不住,伸手想把人抢回,可是他连傅香浓衣袖都还没摸着,就被南天齐一拳打倒在地,当场昏去,将周遭客人全吓了一跳。

  “没事,只是误会,我们小蝶姑娘将会再度出场表演羽扇舞,请各位继续欣赏。”

  傅香浓以手势招来隐身四周的保镳将李寿带离,继续向客人们柔媚婉言。

  “为了让大家尽兴,我香嬷嬷请每桌客人各一壶葡萄美酒。姑娘们,斟酒!”

  她话声一落,立刻有数十位身着彩衣的执壶美人由侧门鱼贯而入,莲步轻移,笑盈盈地来到各桌劝酒,客人们立刻被众多佳人迷了眼,再也没人理会方才那起动乱。

  “你跟我走!”明明自己的手还受制于人,傅香浓却反过来拉着南天齐往外走。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傅香浓将他拉出厅外,又怕人多嘴杂,万一他待会儿火大,说出什么话暴露身分就完了,想来想去,她只能把人带回自己房中。

  “这就是你宁愿装鬼也不和我相认的原因?”

  房门一关,南天齐立刻怒气冲冲地将她扣于双臂与门板之间逼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沦落到成为青楼鸨儿?”

  “齐爷是吧?您说些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既然他找来了,傅香浓也只能装傻到底。“您当众和李员外争夺我,的确让我很有面子,可是想到你差点砸了我的场子,这可让人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要再跟我装疯卖傻!”

  南天齐一气之下扯掉她覆面的紫纱,瞧见她左颊上几近三寸长的淡色伤疤,瞬时倒抽了口气。

  “是谁伤了你?”

  他无法置信地抚上那条疤痕。要多深的伤口,才会留下如此伤痕?他细细瞧着,像是也有人往他心口砍上那么一刀,痛得他恨不得立刻将对方碎尸万段。

  那毫不掩饰的疼惜与痛心,深深打动了傅香浓。

  他彷佛怕碰伤她,又恨不能抹去那道伤,她感受着如此矛盾却又盛满无限温柔的抚触,没人知道她究竟得费多大的心力,才能制止自己的泪水夺眶而出。

  还好,还好老天爷没让她从他眼中看见半点嫌恶。

  能让他搂在怀中疼上那么一回,她已经了无遗憾……

  “不劳您费心,那个天杀的恩客早在毁我容貌的同时,就被我当时的嬷嬷找人宰了。”她收拾心绪,眉一挑、眼尾一勾,故意朝他送个妖媚秋波。“难得齐爷不嫌弃奴家破相丑貌,还那么心疼人家,刚刚您闹场的事——就算了吧!”

  看着她在他胸口挑逗的纤指,南天齐顿时一愣。

  这容貌……分明就是香浓,可是方才见她八面玲珑地周旋于男客之间,一点也不像他羞涩的妻子,此刻卖弄风骚的妖娆神态,和令人反感的低俗语气,更与香浓知书达礼、贤淑温婉的气质截然不同……

  “呵,齐爷您那么深情款款地盯着奴家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明明是头一回见面——”

  “胡说!你明明是香浓、是我的妻子!”

  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就算言行举止不同,但那眼、那眉、那声音、明明就是他深爱的妻子!

  “我明白了,你是故意装腔作态,想让我以为自己认错人,不想让我在青楼中认你。”他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你真傻!无论发生何事,我对你的爱都不会改变,是身为丈夫的我没用,害你沦落至此,我对你只有愧疚与不舍,绝没有半点嫌弃!”

  这番深情,让傅香浓庆幸自己没爱错人,却也更加坚定不与他相认的主意。在弑君计划中得赔上的命,有她一条就足够……

  “原来齐爷您如此深情呀,可惜您认错人了,我香嬷嬷倚门卖笑,一双玉臂千人枕,“夫君”何止千百?”

  她轻浮调笑说:“不过不打紧,虽然不知道你们夫妻之间究竟发生何事,我也早不陪寝,但是瞧您这忆妻成狂的痴心模样,还满教人心疼的,要我破例陪您春宵一度,以慰您思妻之苦,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只要您付得起千两白银——”

  “香浓!”

  她心一震,仍佯装无事。

  “嗳,都说了我不是——”

  嘶地一声,南天齐忽然粗暴地扯破她丝薄衣衫,将银白肚兜稍稍下拉,果然瞧见她左胸上有着一块弯如月牙的小小胎记——

  第5章(1)

  南天齐的眼熠熠发亮地锁住她。

  “相貌、声音或有相同,但是连胎记模样、所生之处都一模一样,你觉得这种巧合会有多少?”

  一时间,失而复得的喜悦充塞他胸口,让他再也无所顾忌地吻上她的唇,双手抚摸她柔嫩如昔的雪肌,藉由这一切再度确认她是真非幻,也才让他不至于因为狂喜而疯狂。

  如果可能,傅香浓多希望能永远留在此刻。

  发现她身在青楼,丈夫不曾有半句辱骂、没有半点鄙弃,仍然爱她、要她,那爱怜如昔的吻、火热如昔的爱抚,让她的心和身无法控制地颤动,这些年为了报仇隐忍的心酸、痛苦,竟如此轻易地被他此刻的珍宠一一化去,只剩下满怀柔情……

  “香浓……离开这儿,跟我走……”

  但耳畔的呢喃刹那间将她震醒过来。

  不,她不能跟他走!

  既然他活着,她更要杀了昏君。

  她知道朝中官员大多不信他会叛国,而是被设陷入罪,如今奸相已死,只要再除了昏君,南家沉冤得雪不是没有可能,到时他不用隐姓埋名,可以和翔儿父子俩光明正大地活着。

  没错,只要她牺牲自己——

  猛然回神,傅香浓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抱上床,他的衣裳还算整齐,自己倒已衣不蔽体。

  “齐爷,在我这儿想白嫖可不成哟!”

  傅香浓趁他不备,一脚将人踢下床,好不容易才压住羞涩,忍着不拉来被子遮掩自己,还得硬扯出轻蔑笑意,迎视他愕然的眸光。

  “我香嬷嬷在风尘打滚十多年可不是混假的,见过我这胎记的男人没成千也有上百,以为长得还算称头,就想装成痴情汉子来蒙我和你春宵一度?呵,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又太小看我了!”

  她故作若无其事地开始穿回衣裳。“不管我是不是真长得和你妻子一模一样,总之我不是什么香浓,想碰我就先捧上大把银子来再说,只要钱砸得够多,要我喊你几声夫君都成,否则……门儿都没有。”

  南天齐起身,看着她那副势利嘴脸,再听她说什么见过她胎记的男人成千上百,心中宛若万针穿刺,痛得无法言喻,一时之间也不晓得到底该相信她说的,还是自己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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