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她淌血的嘴角。
障月的胸口窒息。
他,竟然不能呼吸。
「没、没关系……」她困难的说着,笑得灿然,笑得如此美丽。「死了也没关系……因为、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鲜血再次从她柔嫩如花瓣的唇角,凶恶的涌出。
她却满足地、安详地闭上眼睛,彷佛一点也未感觉到身体的疼痛……
她微笑着,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失去了意识。
夕照西斜。王卫城内,那荧煌的火光,又开始焚照天际。忘却了已是多少年前的事,他下令焚烧那棵天树。那是索罗人民,费尽苦心栽培,却思而永不可得的甜果,容不得欲色天唾手可得,坐享其成,绝不!
静坐在床沿,他沉眼,凝视床上娇美的绝色女子。
如此娇弱。
如此纤细。
却如此有勇气。
为何?为何肯为他,自安身立命的织云城出走?为他攀上高山,越过峻岭,冒生死难关,一路走到这里?
他凝眸看她,目光一直无法离开那张沉静、安详的小脸。
探指,他揭开她胸前的白纱衣,那雪一般腴白的肌肤,映着悬挂在胸口的血红玉,透着淡淡晕红的凝脂,令他屏息。
拈一丸金盘上透明膏药,他沉着的,稳定的,迟慢的……在那滑腻的,刺痛他指尖的白嫩柔肌上,轻轻地推捻。左来,右去。柔腻,腴白。绵软,盈润。
他的气息,逐渐沉重低缓,细密绵长。
终于。
指,停在不该停之处。
画着弧心。
心,落在不该落的喉头。
酸滞沉重。
倏然,如被灼伤一般,他迅疾收指。
暗自,惕厉。
不满足的指尖,却在隐隐作痛……
人儿还睡着。
她睡得沉,沉得不醒人事。
娇躯柔腻细致的凝白,仍盈满他的眼色,从指端,灼到了下腹与胸口。她已昏睡十日。
这十日,哺以世上最好的药喂养,总算救回她柔弱的小命,身上的伤也已痊愈大半。定神,他为她拉上锦表,刚起身就听见她嘤咛。
他回头,坐回床边,压住被沿。
织云慢慢地、费力地睁开眸子……
「障月?」她虚弱地、惊疑地凝大眸子。
看见障月出现在眼前,她害怕这只是一个美梦。
是幻觉吗?
她死了吗?
这里是哪里?
她思绪浑沌,眸光涣散,直至他握住她的小手。
「是我,障月。」沉定的声调,有效地阻断她的疑惑。
织云完全清醒了。
她感觉到了身子的疼痛。
她没死?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你?」她凝大眸子,感觉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温暖,眼眶倏然溢满泪水。
「是我,确实是我。」他揉淡的眸看不出眼色,声嗓却温柔至极。「妳为何会在王卫城?」
织云露出欣喜的笑容。「我来找你,」她虚弱的说,慢慢的有了力气。「一知道你被我爹爹送进索罗,我就来找你了。」
「妳如何离开织云城?又如何能进入索罗国?」凝视她的眸,他徐声问。
「我骑着绛儿,越过铁围山,」提起绛儿,她神色一合,半晌才能再接续:「绛儿牠为了驮我越过山岭,用尽力气,已经在山上往生了。」说到此,小脸揉入悲伤。
他凝眼不语。
直至她眸中的泪坠下。
他幽深的眼更幽深。
伸手,他揉抚她柔顺的发丝,那滑腻的触感,却刺痛他的掌心。「不哭,牠既往生,必定已去更好的地方。」沉着嗓,他的声音已无法再低柔。
「障月,」犹在坠泪的眸,柔柔凝向男人。「为何我会在这里?为何你会救了我?是你救我的,对不?」
「是我救了妳。」他承认,掌心握住她圆润的头顶,拇指慢慢摩拿至那白润秀气的耳贝。刺痛稍缓。
他专注地、充满独占欲地,搓磨那软嫩的处女地。
「可是我爹爹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是如何逃离的?又如何能救我?」她的眸满衔疑惑,对男人的欲浑然不知。
「我本是索罗国人,回到这里,自然有办法表明身分。因此城主送我进索罗,实际上是助我返国。」他答,徐缓地摩掌着她圆润的耳贝。
「你是索罗国人?」她微微喘气,为这乍然得知的消息,而惊愕不已。
难怪,难怪他会对铁围山如此熟悉!
「对。」
「那么,你怎么会成为浪人?索罗国与织云城这么接近,你为何不回国?」她慢慢坐起,锦表落下,在她腰际,堆成一圈艳缎。
他收指。
凝眸。男人的眼色,越沉越深。幽微烛光下,她身上着那纱衣,柔润的娇躯若隐若现,既不能掩她倾国的秀色,反成了陷他的魔。敛眼,他脱下身上的衣,沉着而镇定,亲手为她披上。「夜冷,小心着凉。」
那嗓音,如含沙一般粗哑。
坐起后,织云水润的眸子,才有余闲瞟过这屋里的一切。
这屋内陈设,甚至比她在宫城内的房间,更加精美奢华。
她回眸,错愕地、无言地凝向他。
那眸中的凝问,已道出千言万语。
「我是索罗国内,首富之子,以为不能承继家业,所以离开索罗,跟随浪人迁徙至边地,尝遍千辛万苦。」他低缓地解释。
「为什么?当初你为什么离开索罗?」她愕然问。
「因为,我是庶子。」他道。
织云的眸子放柔,有些懂了。
「庶子。」他续道:「永远得不到嫡子的身分与地位,在那个家,我只是影子。」他声调里的哀沉,让她心疼。
「那么,你离开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父亲死前,为我留下一份产业,」他徐淡的脸色,沉着得像在述说别人的事。「我回索罗后,才知道一切。」
「所以,现在你不必再离乡,再也不是浪人了?」她柔声说。
现在她才明白,因为尝遍万苦,所以他身上才有那么多的疤痕与伤口?
「妳为何来找我?」他未答,反问。
淡淡红云,染上织云白嫩的小脸。「你救了我的命,爹爹却那样对待你,我不能安心……」
「因为不能安心,所以来找我?」他问,看她的眸光很沉。
她一窒,然后轻轻摇头。「我来找你,是因为害怕。」轻声说。
「怕什么?」他沉嗓问,眸光沉远。
「怕,」凝望他的眼,她水润的眸子柔得像能焰出水。「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垂眸,她娇羞地细声倾吐心事。
「抬眼看我。」他伸手,焰住那赧红的小脸尖,低柔地命她,醇厚的嗓音粗哑地如含沙。
她屏息,困难地抬眸,立即被他深定黑沉的眼锁住。
「妳为我,离开织云城,越过山巅,闯进索罗?」他哑声问。他知道她为他做过什么。他亲眼看见,她嘴里涌出的鲜血,亲手抱起她几乎折肢的身子。那幕,至今仍能窒住他的呼吸。
「障月……」这直白的问话,让她凝脂般的颈子,也羞得嫣红了。
「是吗?」他指尖微托力。
莫名地,他执意问她。
她微喘,终于颤细地轻喃:「是……为你。」水汪汪的眸子,不敢再看他。
他柔了眸光。
为你。
轻轻二字,深深钻入他的身骨。
那刻。
他几乎……
情不自禁。
「云儿。」他叹息,嗓音粗嘎,嘶哑。
她娇羞地,将眸子垂得更低。「云儿,答应我,为我,再做件事。」他嘎声请求,柔沉的眼底,
隐隐潜动。羞怯地抬起眸子。「你,」她羞涩地细声问他:「你要我做什么?」
「答应我,」他忽然伸手,掌住她绵柔的纤腰,将娇软的可人儿揉向自己。「答应我,把妳自己给我。」他沉声道。
她身上披着的外衣滑落。
诱人的秀色,再次惹了他的冷静。
然此时,他静持着,屏息,静待她的反应。
似乎,一时之间,她不能想通他的意思。
然而,很快地,她开始懂得了,因为他眸中不能压抑的欲色,唤起了她身为女子的自觉。
「你知道,」这要求让她有些乱,有些喘,有些不知措。「我身上有责任,我不能离开织云城太久,我必须回去。」
「回去,妳只能嫁给斩离。」他道。
她愣了愣,锁起眉心,小脸微微惨白。
「妳不会回去。」他沉眸,掌握更紧。「这回,无论任何理由,我不会再放妳走,妳会成为我的女人。」
因为这话,她苍白的小脸泛出红晕,转眼眸子却又蒙上忧色。「可是,我爹爹与织云城—— 」
「等妳有了孩子,将来再回去,城主会体谅我们。」他道。
是这样吗?织云不确定。
见她犹豫,他收掌,将她揉入怀中。「答应我,嫁给我。」沉着嗓道。
话,是脱口而出的。
他也因这冲动的话,怔仲一剎那。
回眸,他正欲圆话——
却看见她眸中的泪正在坠落……
她哭着,在笑。
「障月……」投入他的怀抱,她失声承诺:「我愿意。」竟全然未加犹豫。
他胸口收紧。
那刻,他忘了拥抱。
直到那泪濡湿他胸前襟口,他回神,下意识地收臂,锁住怀中紧偎向他的娇躯收紧。执拗地收紧。最后,却又骤然松臂。她抬起小脸凝向他,触及他的眸,他正敛目,深沉凝肃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