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圣上!”乔溪澈清急之中,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要一一”
“奇怪,朕去见自己的妻子,有何不可?”万俟侯回眸,挑眉道。
“没、没……”
“那就让朕去。”手一挥,挣脱她的拉扯,与此同时,什么东西“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两人全是一怔。
画册!
天啊,她怎么这样笨,忘了把画册放回住处,在他面前露了馅。
“怎么,”他将那画册抬起,“还没把这东西送给国后吗?““奴婢忘了……”她咬唇,支吾着。
“忘了?你方才不是打凤熙宫回来的?““是打那儿回来,可我忘了……”她紧张得呼吸局促。
“好,正好朕可以亲自送去。”他将画册一攥,转身就走。
“不一一”乔溪澈再度死命拉住他,‘怪上,请留步。”
“你三番两次阻止我去见国后,到底为何?“万俟侯凝眉,盯紧她,厉声喝道,“说!”
“我……”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缓缓往下滑,似乎体力不支,就要坠落在地面一般,接着,她听见自己冲口而出、不假思索的话语,“我不想让你去……”
“什么?“他没料到她竟有此番表白,愣住了。
“我不想让你去见她……”她用尽自己最后一分力气,投入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腰。“我嫉妒……”
这是谎话吗?
呵,是谎话。亦是实话。
此时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一不能让他去凤熙宫!不能让他撞见陈文敏与别人的奸情,否则,他会难过。
为了不让他难过,她可以不择手段,哪怕牺牲自己……不是一直在牺牲吗?为了国、为了他,如牺牲了本来属于自己的后位,让给那个异国的女子。可是,她换来了什么?一个对他不忠的妻子?
天底下怎么会有像陈文敏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嫁给这样完美的丈夫,却仍旧背叛,践踏别人的一片真情。
她恨,她怨,恨陈文敏的不忠,怨自己的无能为力。
看着他在灯下敲棋等待的情景,她就觉得心酸。今晚,本来是花好月圆的良辰美景,却变成他独自凄凉。她要倾尽全力,给他一点点慰藉……“我嫉妒……”搂住他的腰,双颊贴在他的胸口,她轻声道:“我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可是看见你这样宠爱她,甚至为了她不惜跟太后争吵,我实在受不了了……侯,那时候,我骗了你,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闭上双眼,她感到自己的泪水轻盈地滑落,无声无息。
第4章(2)
“你说什么?“万俟侯俊颜流露惊喜,托起她的下巴,凝视她的如水双眸,“最后一句,再说一遍一一”
“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她樱唇颤抖。道出心底的秘密。
话刚落音,她便感到他炽热的舌霎时堵住她的嘴,强大而深切的拥抱将她困入围城中,包覆窒息而甜蜜的气息。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今夕是何时,不知是梦境,还是真实……这些日子,她描绘春宫画册,在羞怯中有时会幻想与他的纠缠……没想到,竟有幻想成真的一天。
暂时把一切束缚都抛诸脑后,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一刻吧!不管彼此的身份,他不是什么国君,只是她的男人,属于她一个人的……不知过了多久,乔溪澈才从如梦似幻的境地中清醒过来,四周氤氲缠绕,她发现自己赤裸的雪肌浸饱在温泉浴中,而他仍旧环抱着她,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心,从身后吻着她湿润的发丝。
“还疼吗?“他暖昧地低语,声音里满是怜惜。
她喜欢他这样对自己说话,仿佛自己是他掌心捧着的宝贝,小心翼翼。
她轻轻摇头,虽然身下仍旧有疼痛的感觉,但得他如此关切,一切变得无足轻重。
“明儿个早朝,我就去宣布一一”他吻至她的耳垂,忽然道。
“什么?“她一惊,霎时睁眼。
“我要娶你。”万俟侯微微一笑。
“封我为妃?“她怔怔地问。
“不,是立你为后。”他的答案石破天惊。
“立我……为后?“她险些弹跳起来,“侯,你在说什么?““我要废了陈文敏,让你成为我正式的妻子。”这些日子,他布阵施局,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现在,她终于落人他的陷阱,岂能轻易放过?
“不不不……”她连忙摇头,“别忘了南涵!”
“你以为我怕他们?““那也不必废后吧?“万俟侯凝眸道:“从小我就恨透了宫里嫔妃争风吃醋的局面,发誓这辈子只能有一个妻子。陈文敏,还是你,自己选吧!”
乔溪澈霎时无言以对,只是为难地沉默了。
说实话,她从未觊觎过后位,今夜若非想给他一点慰藉,她决不会跨越雷池一步……何况南涵虎视眈眈,若真的废后,岂不是给了敌国一个攻击的借口?她岂不是成了祸水红颜?
今夜,她献出自己的处子之身,可一切仍旧没有改变,她仍是罪臣之女,东楚仍旧国弱,她仍然不能给他一丁点帮助……真能名正言顺地和他在一起吗?
不,她没有信心,不仅没有,而且害怕。
“假如你真的只能有一个妻子,我宁愿是文敏公主。”她听见自己沙哑地答。
“为什么?”万俟侯难以置信。
原以为她想通了,原以为她被自己的激将法逼迫现出真心,不料,她仍然那般顽固不化,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想嫁入皇家,为了我死去的父亲、姑姑,以及我所有遇害的族人,我没办法成为你们万俟家的儿媳。”
她咬唇道:“否则,天理不容一一”
他怔住,半晌才呢喃道:“原来,仇恨的力量这样大……”
“可我愿意留在你身边当你的影子,”她依偎着他,动情地道:“一个不要名分的影子。”
她说什么?不要名分?地下情人吗?
万俟侯没料到自己的运筹帷幄换来如此结局,假如,他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假如,他不那样爱她,这样的结局真可谓皆大欢喜。
但他爱惨了她,所以,决不会轻易屈服,让她胡闹妄为。
俊颜一敛,邃眸收紧,虽然沉默地没有再反驳,但他脑中却开始翻江倒海,策划另一个计谋。
男子的手伸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腰,但这一次,陈文敏没有像从前那般欣喜承迎,反而一把推开。
“怎么了?”长欢遭此冷漠对待,一阵诧异。
“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小心点。”她回头瞪他,“你的妆容也要再画精致一些,别泄露了身份。”
“到底怎么了?”长欢郁闷道,“从前你可不会这样说。”
“自我生日后,万俟侯就没来过凤熙宫。”她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向来不喜欢理你,”他轻哼,“何止这几天?”
“我对外声称病倒了,出于礼貌,他也要来此探望才对啊!”
“呵,怕被感染风寒吧?”
“最近,我听到一些传闻……”陈文敏忽然蹙眉。
“什么?”
“那个叫做乔溪澈的丫头又搬回东阳殿了。”
“那又如何?”
“你不明白,我总觉得万俟侯与那丫头之间有些暖昧。”
“你啊,想太多了。”他笑,“不是人人都像咱们这样的……”
“呸,少没正经!”她咋了他一口,“总之,还是提防为妙。那丫头跟万俟侯自幼一块长大,感情不是外人能想象的。再说,为了打探产珠海域,我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样有何不好?”长欢不禁有些着急。
“得不到万俟侯的宠爱,他怎会告诉我东楚的秘密?”她反问道。
“你是皇后,怕什么?”
“哼,再这样下去,我这皇后也当不久了!”陈文敏跺足。
“怎么?万俟侯还敢休了你?”他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东楚有一条规矩,唯有太子之母才可永葆后位,否则,就算先行入主中宫,也是朝不保夕。”
“为什么有这样古怪的规矩?““大概因为一旦太子确立,若非皇后所出,而皇后万一有其它子嗣,便会利用自己的势力对太子不利吧?为保朝堂稳定,只能出此下策。”
“呵,”长欢却笑了,“那我就让你的肚子早点大起来,咱们的孩子着当上东楚太子,听来也不错。”
“问题在于万俟侯从没碰过我,忽然间肚子大了,我怎么交代?“陈文敏大发脾气。
他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行,”她咬牙道:“我得让万俟侯亲近我,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长欢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清,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听见门外宫人通报一一“东阳殿乔溪澈求见国后一一”
“大概是万俟侯想我了,”陈文敏惊喜,“派她来请我呢!”
她完全没理会情人此刻满面的醋意,转身笑对帘外。乔溪澈缓缓而人,跪下参拜。
“圣上叫你来的?“陈文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