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花公子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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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王庆莳她爹,王大班,就会!

  「婉青啊!你知道吗?这老周愿意替咱们开三家分号呢!还有啊,以后他们也会帮咱们说情,让宫里的油膏路子归咱们管!」

  「真的假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今日在外晃荡了一夜,就是在谈这事。老周也六十好几了,家产得由长子继承,长子不行,也得快让长孙出世,留给长孙啊!」

  「那好啊!很好啊!」后娘终于笑呵呵了。「就让庆莳嫁过去吧!」

  庆莳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冲进堂屋里。

  即使脚冻得不听使唤,绊倒她的身子,她还是奋力地从雪里爬起,往前冲。

  她要推开门,她要进去,她要反抗,她要挣脱——

  她气喘吁吁,看着父亲和后娘的脸,从吃惊转成恼怒。

  后娘还没骂出口,庆莳就跪在王大班面前,猛地对王大班磕头。

  她不曾这样懦弱过,就算王大班曾差点把她的腿打断,她也不会这样求他。

  但这回她真得求了,否则、否则……

  「爹!女儿求你!」庆莳叫着:「我想留在家里,孝敬你们。我留在家里,你们连伙计、学徒都不必请了,这不是很好吗?啊?」她哽咽了一声,有些惊讶自己快要哭出声了。「不要,不要把我这样嫁出去……」

  这个家虽然不温暖,却是她熟悉十七年的地方,再怎么刁难她、欺辱她,她都可以忍、都有方法忍。

  可如果,她嫁进了这深似海的大宅门里,侍候一个得了性病、终生都要躺在榻上的药罐子丈夫,还得无怨无悔的、一生一世的,那么……

  那么——

  她人生的价值。她活着的意义。还有生命的快乐与喜悦……

  会在哪里?会在哪里啊?!

  这十年的悲惨,她都咬牙忍了,她原以为不会有更惨的际遇了,也原以为自己再撑几年,存足了钱,就能离开这个家,到外头自由、有尊严地活着,可是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她王庆莳就这么不入他们的眼吗?他们就这么想要毁掉她的后半生吗?

  庆莳哭了出来,猛掉着眼泪,猛磕着头,希望他们大发慈悲、回心转意。

  可是,王大班,还有她后娘,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磕头的狼狈样。

  「庆莳啊。」王大班慈蔼地唤了她一声,庆莳心头一喜,笑着抬起头看他,想从他脸上看到同情……

  可王大班却笑得很没感情,说:「这可由不得你。」

  庆莳像在雪地里待很久似的,冻僵了,动不了了。

  后娘冷眼看着庆莳,不屑地哼了一声。「嫁给盛德号,便宜你呢!还嫌?」

  脸一转,又是满满的笑容。她挽着王大班的手,唤了仆佣赵嬷嬷进来。「赵嬷嬷!赵嬷嬷!快去厨房炒几样好菜,也把庆丰居的烧酒端出来,有好事呢!好事一桩呢!咱们要好好庆祝庆祝……」

  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离去的身影,庆莳呆愣了好一会儿。

  外头的夜风,吹进了厢房里,把灯烛吹得摇摇晃晃的。

  庆莳跪地的影子,碎糊了一地。

  最后,灯烛便熄了……

  庆莳摸着黑,要回后罩房。

  她回头看到正亮着温黄灯火的正厢堂屋,里头传来了那一家三口欢乐谈笑的声音。而这谈笑的声音,是用她后半生的幸福换来的。

  即使是利用她,他们却也不会惺惺作态一下,问她是否饿了,要不要和他们一块用餐?在黑夜的雪地上,看着这么温暖的灯火,饥饿、寒冷、疲累,——袭向了庆莳。现下,她没法再佯装坚强,表现得好像他们怎么刁难她、欺辱她,她都不会屈降的样子。

  她真的很饿、很冷、很累……

  回房前,她回头看了眼小花园的那株梅树。看着看着,她像着了魔似的,一步一步地往那梅树走去,然后,就蹲窝在梅树下,静静地让饥饿、寒冷、疲累,还有绝望,侵蚀她。

  呵!这种快要窒息的悲伤难受,她想起了。

  好熟悉呵!

  就好像她七岁那年,母亲过世,永远离她而去一样。

  那时,她的生活没了母亲的庇护与依靠,她很彷徨。

  现在,当她能用自己的力量来挣脱这些困境时,这些人竟然连她自己都不让她做,要她去当一个药罐子的俘虏……

  她哭,咬着衣袖痛哭着,怕声音被人听到。

  泪痕在颊上被冻成一层膜,没多久,这膜又被热泪给融化了……

  她就这样哭了半个时辰。

  最后,饥饿、寒冷、疲累,让庆莳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而绝望,让她昏睡的前一刻,甚至有了这么一个念头——

  就在这棵梅树下死去,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她想去找娘了……

  呵!这梅树一定也是赞同她的,所以还在她的四周,落下了好多好多的梅花花瓣,让香味包围她,陪她安心地离开这世上……

  但是没有,她没有离开这个一直伤害她、贬低她的世界。

  她被救了回来。

  被眼前这个大剌剌展示自己健美裸身的男人,给救了回来。

  包着棉被,窝在炕床角落上,躲他躲得远远的庆莳,戒备地瞪着这男人。

  当她哭醒之后,就马上把他踢下炕,让赤条条的他站在冷飕飕的房里,不准他靠近炕床半步。

  这男人到底是谁?她努力地猜测。

  为什么老这样温柔地对她笑?

  为什么老这样在乎地注视她?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有耐心、包容过。

  这会让她以为,自己是他的宝贝,要用全部的生命去呵护的珍宝……

  因为感受到他的那份珍惜,她甚至还在他怀里哭了那么久,真丢人!

  不!不可能的!

  他对她,一定是有什么企图的吧?

  「想起了吗?庆莳。」男人突然这么问。

  「什么?」

  那表情竟有种理所当然,认为她应该要知道他是谁。

  庆莳觉得他的每句话都莫名其妙。

  「你一个人窝在外头,差点儿被冻死。」男人忧心地说着:「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你在我身边?」庆莳不懂他为何这么说。

  「你想念你娘,没关系。」男人径自说:「但是你不可以想着死……」

  「等等!」庆莳赶紧打住他的话。「我从没见过你,我怎么会窝在你身边?别乱说话!」

  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想了想,竟还是坚持。「是啊!你就窝在我身边。」

  「我是窝在那棵梅树身边!」庆莳指着窗户,大声辩着。

  男人恍然大悟。「我就是那棵梅树。」他笑着说。

  庆莳瞪白了眼,吓歪了嘴,没了声音。

  这男人,果然是个……疯子。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他拍了下手,跨了大步,走近庆莳。「我是梅岗,我是花妖。我来,是要让你幸福的。」

  他伸出手,想要握握庆莳的小手,散发自己的真诚。

  但他的靠近,只是让庆莳看得更清楚,他一丝不挂的胯下……

  「混帐!」庆莳摀着脸尖叫。「要让我幸福,先穿上你的衣服啦!」

  ◎注一:大栅栏街,乾隆朝时,为了加强治安管制,城内每个紧邻大街的胡同口,都会造设栅栏门。夜晚掌灯时会关起栅栏,实施宵禁,天亮时再开,让胡同里的居民上街或出城活动。因为正阳门前的栅栏特大,所以门前的大街就被京人称为「大栅栏」。这街是全城着名热闹的商业街。

  第2章(1)

  庆莳摀着眼,低头面向墙壁。等了一会儿,她扬声问:「好了没?」

  「好了,庆莳。」男人温柔地回答。

  庆莳回过头,看了看男人的装束,红了脸,再回头面壁,摀着眼说:「骗人!好了再叫我。」

  「好了,庆莳。」男人很有耐心地再回答。

  庆莳呼口气,再回头看,终于忍不住骂出口了。「你再敢骗我,我就把你赶出去!」

  男人有点无辜。「我真的就只穿这些衣服,庆莳。」

  看到男人诚实坦然的眼神,没有任何想逗弄她、戏谑她的意图,这下庆莳真的不得不相信了。在冬季的北京城里,只需眨眼的时间,就能把水变成薄冰的寒天,真有人敢这样打扮自己,这人若不是身强体壮,不然就是个疯子。

  看他这样穿,庆莳都觉得有点冷了,她下炕到火盆边添煤。男人想帮她,庆莳仍有防备地嚷道:「你不要动,就站在原地,不要靠近我。」她不想再发生方才那种亲密的接触了。

  煤烧红了,火星为室内添了些光,然后,庆莳仔仔细细地,把眼前这男人上下全瞧了一遍。

  呃,这男人……该怎么说?套句男人在青楼赞美花娘的形容词,很性感、很妖艳……不过,这些词用在一个身材精壮、皮肤黝黑的大男人身上,又好像不是很相衬。看着看着,庆莳还是会忍不住脸红。没想到刚才身体感受到的那股温暖,是来自这么强壮而美丽的男性胴体。

  他那健美的肚腹,再配上那腰肢微弯、略带慵懒的站姿,莫不是都在吸引着对方,去欣赏、甚至是分享他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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