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寒着泪,“我不可能永远被关在这里,我知道外面的状况,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被引爆了,难道你要把我关到连你自己都毁了,你才心甘情愿吗?”
他受不了她的泪水,压抑不住胸口的喘息,凝视着她,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再将她留在这里,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会出事。“你能去哪里?现在有谁敢收留你?”
“我总有地方去,总之,待在这里对谁都不好。”
男人冷笑,“说得好听,你只是想去救你爸吧?说什么了解我、懂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这些年的目标,就是要将你爸绳之以法……”
“可是他终究是我爸……”
“即便他作坚犯科?即便他满手鲜血?即便我的父亲是惨死在他的手下?”
她的泪水缓缓流出,轻轻摇着头,不能再说,她无从反驳。她很苦,其实她知道自己无处可去。
她想去帮她父亲,又想到自己的父亲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杀父仇人。但无论如何,她必须离开,在更大的风暴爆发之前,她必须离开。
否则若将他卷了进来,只是又毁了一个人而已。
他咬着牙、冷着声,没向屋内走去,反而向门口的方向迈开步伐,来到门口,穿上鞋子,提起公文包。“你想走就走吧!但是记住,不管你要走,还是留,走出这道门,我就是检察官,办你父亲,我责无旁贷,也绝不收手。”
砰一声,大门关上,而她全身一软,方才的对峙让她耗尽全身气力,现在她只能瘫坐在地上喘着气,平抚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勉强站起身,擦干泪,来到沙发上坐着。看着时钟,凌晨十二点半,这个夜好漫长。
她已经想好了,她必须离开,离开这里,去一个她该去的地方。
早晚她跟问忠帮之间的重要联系是会被发现的,如果不离开,到时候连他都脱不了干系。
一整夜,她就这样坐着,眼神看着前方,偶尔眨眨眼,眼里闪着泪光,直到天亮,她一直坐在沙发上。
时钟上显示着七点半,时间说慢,也过得挺快的。天亮了,可是她的心却像是落入永远不醒来的噩梦一般,一直笼罩在黑暗中。
她站起身,前往卧房整理一下,再到浴室梳洗一番。
她准备好了,该出发了。
走向大门,回头望着这住了一个月的房子,这是他的家,这是他们经过这么多年来,难得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相处。
不能再怀念了,该走了……
她离开这里、离开大楼,走在街上,走向她的目的地──警察局。
来到警察局,她走向报案柜?,警员看着她,不解这样一个长相清丽的女人来警察局有何事。
“我是刘静之,问忠帮刘兆的女儿,我来自首……”这是她的命运,受人摆布的命运,她一直都不为自己而活,现在她终于有机会照自己的意思做,扛起这一切,也顺便毁了自己……
第1章(1)
这些年来,刘静之无时无刻不在回想着过往,回想着年少时的一切,也回想着与马傲辰认识时的场景。她常常在回想中,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人一开始的相遇是如此的甜蜜而浪漫,完全嗅不出一丝悲剧的气味。
她常常边想边湿了眼眶,原来她真的曾经这么接近幸福,几乎就要握到手中了,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她与他,竟在一瞬间被写入了悲剧里。
马傲辰大了刘静之五岁,在她初入大学享受新鲜人的快乐生活的同时,他早已是不知何谓“由你玩四年”的研究生,凭着优异的成绩在研究所里攻读法律,每天都是昏天暗地的读书。
他们其实各属不同的学系,只是因为马傲辰在读书闲暇之余兼职助教,到刘静之就读的学系里,担任某个法律科目的助教,平时帮忙大学部同学解决学业上的难题,其它时候还要帮忙老师监考,有时甚至要改改学弟妹们一团乱的考卷。
马傲辰在刘静之的系上很受欢迎,虽然他常常是有点冷淡、有点严肃,但他总是愿意帮助每个同学解决一切问题,再加上他学有专津、涵养丰富,更能吸引当时才大一的这群女生。
当然,刘静之其实也不例外,她也暗暗欣赏着这个助教,只是她一向不喜欢出头、不喜欢惹人注意,这已经是她的习惯了,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只有安安静静,最好没没无闻,没有人注意到你,才是保身之道。
她的父亲就是赫赫有名的问忠帮老大刘兆,说到问忠帮,道上长眼的大概都听过大名,但老实说,刘静之对于自己的父亲到底在做什么,常是一无所悉。
刘兆不常对女儿说帮里的事,而她也不想去知道,但是从那些时常派在身边保护她的人就可以猜到问忠帮的仇家很多,她的父亲做的绝对不是什么正当的生意。
纵使心里有底,但是刘静之已经养成习惯,看了当作没看到、听了当作没听到,不发表意见,尽量让别人当作没她这个人的存在。
然而问忠帮的仇家总是会乘机找上门,最常锁定的,当然就是她这个刘兆的掌上明珠刘静之。
真不知要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之所以会跟马傲辰说上话,竟然也是因为那次的仇家寻仇。
这种事情其实她已经很习惯了,从小,父亲派在她身边的保镳不知凡几,她经历过的寻仇事件,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虽然她永远不可能习惯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但是至少她早就麻痹了。
但是那一次,最让她惊心动魄的一次是发生在学校,当时,她正在参加期中考试。
父亲的仇家直接来到学校,而她身边那些赶也赶不走、驱也驱不散的保镳,竟然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不知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当时,所有同学低着头振笔疾书,教室里除了笔尖碰纸的写字声音外,可以说是安安静静,偶尔可以听见马傲辰监考时,在教室内外走动的脚步声。
考试约莫进行了一个小时,所有人依旧专心的考试,马傲辰则暂时不知去哪里了,就在这几乎被安静与专心包围的同时,教室前方门口传来砰一声巨响,每个人都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看向前方。
两个黑衣男子站在那里,气势嚣张,完全不管这里是宁静的校园,大声嚷嚷着,把教室里每个人都吓到了,当然也包括坐在后头的刘静之。
只是她迅速收拾起恐惧,转而变成忧心──根据过去的经验,这很可能是父亲的仇家来寻仇,只是她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找到学校里。
对方拿着棍子,用力敲打着木制大门,大声的叫着,眼睛里净是凶光,着实吓坏了教室里这群从小到大只知道乖乖念书的好学生。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刘静之的?”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或者说,每个人都吓傻了,都不敢说话。
坐在后头的刘静之心一凉,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妈的,都是聋子啊?”
棍子用力往一张没人使用的桌子挥打,巨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每个人几乎都吓傻了,动都不敢动。
刘静之这时忍无可忍,站了起来,看向眼前两个人,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她是问忠帮的大小姐,是刘兆的独生女,她不可以害怕。就算落入仇家手中,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就是刘静之。”
“这就对了嘛!刘大小姐,我们是老虎帮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静之看着他们,不知道该不该有动作,一旁她的同学拉着她,似乎希望她坐下,不要出头。他们或许想,这里有这么多人,这两个混混能怎样?用棍子把所有人打死吗?
可是刘静之不可能看着这些老虎帮的打手伤害自己的同学,就在此时,那两个黑衣男子中另一人说话了──
“刘静之,跟我们走一趟吧!不然我们动手伤到了你的同学,就别怪我们了。”
刘静之心里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走出座位,正当她准备往前走去,后头的关门声让她一震,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后门瞬间被关上,而就在此时,一个淡漠、冷静而又低沉的男性声音响起。
“坐下,现在在考试,你站起来做什么?”
刘静之看着说话的人就站在前门,将那两个混混挡住──那是马傲辰,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着不容反驳的命令。
“我……”
“我叫你坐下!现在在考试,写你的考卷。”
“可是我……”
“坐下。”
刘静之竟然完全无法反抗他,或许是因为她知道,马傲辰现在正在救她,让她可以不用坠入虎口。
如果跟着他们走,绝对没有好下场,如果死了也就算了,就怕被抓来威胁父亲,这样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刘静之竟然真的乖乖坐下,马傲辰转头看向那两个混混,“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现在同学都在考试,请你们安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