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然记得。”马傲辰含泪一笑,“那是我这辈子跑过最辛苦的马拉松比赛了。”
刘静之笑了,“我那时候想,完了,我这辈子只能喜欢马傲辰这个人了,我真的完了。”
这回换他笑了,“我记得,你在我耳朵旁边说,说……你好喜欢我,我那时候想,你还真会挑时间。”
“我也喜欢你,只是我想,如果你挑一个时间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弄得浪漫一点……”
她笑着,擦掉泪水,原来他们之间一开始并不是这么悲惨,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原来他们也曾经这么快乐过、这么温馨而幸福过。
“我最近常常梦到我没以前的事,好多事情喔!”刘静之轻轻一笑,“原来我们一起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
“我也是。”马傲辰知道,很多事情不能抹灭、不能否认,尤其是动过的心、投注过的感情,牵过的手,一路走过的路……
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爱上的女人,他不可能否认爱她,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把心与情感都投注在她身上,不求回报,只求她懂。
因为爱,所以也恨,他曾经变成最可怕的恶魔,操纵安排她的人生,甚至以残酷无情的决绝态度逼她与他决裂,将她逼上现在的路。
但是他却在怨恨的情绪中,找到了原先他以为已经枯萎死亡的爱的种子,这才发现原来他还爱她,甚至经过岁月的淘洗、经过年岁的冲击,爱得更深、更浓。
刘静之眼眶再湿,嘴里吐出如同游丝般的歉语,“傲辰,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马叔。”
“傻瓜,我父亲的事,不是你害的。”
摇头,“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跟马叔都曾经跟我说过,我是我,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可是我没有做到,我还是走上我父亲的路了。”
她知道自己的下场如何,知道自己已经是大祸难逃;而傲辰是检察官,一定不会放过她,或者说倘若他轻放了她,那他就不是马傲辰了。
这阵子,从傲辰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这一点,她心里有数,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她也走上了她父亲的路。
“静之,我不想骗你,但是你确实做错了,”马傲辰握住她的手,语气故作坚强,却略显颤抖,“但我知道,这不能怪你。”
“……”
“这也要怪我,是我欠你的。”
刘静之摇头,泪水再度滑落,“不是,跟你没有关系,这些年,你也很苦,失去马叔,你已经很痛苦了……”
马傲辰摇摇头,任由眼眶里的泪水流下,他知道自己正面临了抉择,面临了痛苦的抉择,这个抉择会让他必须一并伤害到静之。
他该怎么选择?
不管该怎么选择,他有件事情必须先做,他必须先带静之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去听听那个人怎么说?“静之,别哭了,你现在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精神状况也比较好了……”马傲辰抿抿唇,“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去一个地方,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是谁?”
现在的她,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的父亲,早就已经被收押在看守所了,她还能见谁?
难道……“傲辰,我要去见谁?”她的声音发抖。
“你父亲,刘兆。”马傲辰的声音和缓,“我要去看守所讯问他,我带你去见他……你想见他吗?”
刘静之眼眶湿润,“我可以见他吗?”
点头,带她去见刘兆,证明自己已经不是为了仇恨、不是为了报仇,他说过,现在的他,只有身为检察官将犯罪者绳之以法的职责。
老爸!孩子相信,你一定不会希望见到孩子一辈子困在仇恨里,你一定会支持孩子的选择吧……
将刘兆绳之以法,也是老爸你的希望吧!孩子已经做到了,但是孩子错了,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孩子就要失去最爱的女人了……
第9章(1)
马傲辰从医院带走了刘静之,带她回到她最害怕的看守所,当然,他并不是要将她送回去,而是要带她去见她的父亲刘兆。
说来讽刺,在送到医院治疗休养之前,静之已经在看守所待了一个月,却与同样收押在看守所的刘兆未曾见过面,父女俩更不可能知道彼此的状况,只能毫无头绪的担心着对方的状况。
刘兆或许还好一点,在看守所与律师见面时,律师总会告诉他一些事情,当然包括刘静之也遭到羁押的事。
马傲辰认为,总要带着她去跟刘兆见面的,这样事情才能弄清楚,他的用意的确是让他们父女俩对质。
他要亲口从刘兆口中听到他对于这整件事的说法,听到他对于自己的女儿自首认罪这件事到底有什么感想。
马傲辰还是那个想法,他死都不信刘静之是所有犯罪行为的主谋,就凭着他对她多年的认识,凭着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时光,他便可以如此武断的说,刘静之只是在顶罪。
他承认,身为一位检察官,他有偏见;面对静之,他从来无法真的把她当作罪犯来看,尤其是在她住院后,他内心的心疼已经压倒了一切理智。
但是职责依旧存在,他知道自己要救静之,只能靠自己调查出来,让一切水落石出,让有罪的人负起责任,还给无罪的人一个清白。
因此,他必须带着静之来这一趟,让刘兆在静之面前亲口说出他的想法,也让静之亲耳听听自己的父亲怎么说。
坐在地检署的大型厢型车内,马傲辰沉默无语;刘静之有点局促不安,车内除了他们两人,只剩下驾驶,气氛一片安静,却也显得沉重。
刘静之看向窗外,她认得路,这是通往看守所一定要经过的桥梁,下了桥后,再过不久,看守所就到了。
想到要回到看守所,刘静之的心情很沉重,她好怕那个地方,待在那里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做梦,每天都只能哭到全身无力。
马傲辰看见她的反应,情不自禁伸出手,安抚似地拍拍她的背;刘静之苦笑,努力镇定下来。
车子下了桥,在街道上快速行驶,转过弯后,看守所就在眼前,他们迅速的朝目标前进。
经过看守所大门,检查证件之后顺利进入。车子开到空地上停住,马傲辰带着她下车,进入看守所。
这一次过来,马傲辰已经通报过了,就是要讯问刘兆,他已经事先要求所方将刘兆安排在侦讯室内等着。
而静之,他打算让她待在侦讯室旁的一间小房间,这间小房间与侦讯室只有一墙之隔,墙上有一片特殊玻璃,从侦讯室的角度无法看穿,更不可能知道隔壁有人,但从小房间的角度却可以看见侦讯室的动静,透过收音设备也可以听见侦讯的内容。
马傲辰不是在耍心机,他只是不希望失控的场面发生,如果马上让静之与刘兆见面,那肯定会哭到天都翻过去,这样他就不用侦讯了。
准备就绪,他进了侦讯室,立刻看见坐在椅子上等候,手脚都上了手铐、脚镣的五十多岁男人。
“检座,还需要些什么吗?”
“不用了……你们把手铐、脚镣都拿掉。”
管理人员一惊,上回检座来讯问刘静之,也是同样要求,可是这回是刘兆啊!
刘兆毕竟是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耶!
可是马傲辰一点都不怕,坐在位子上准备卷宗,按下了录音笔;管理人员无奈,只得将刘兆的手铐、脚镣都拿掉。
解下戒具后,管理人员就出去,侦讯室里只剩下马傲辰与刘兆。而刘兆始终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毕竟,他就是栽在马傲辰手上的。
最近,他也得知了静之的状况,知道静之已经被收押,可是前一阵子保外就医,刘兆很想知道静之的状况,却不敢开口问,“到底要做什么?如果要讯问,我要求要有律师在场。”
“律师?我不认为今天你会希望律师在场。”
他警戒,“什么意思?”
马傲辰不回答,翻开卷宗,劈头就问:“你应该已经知道静之自首了,并且遭到羁押。”
刘兆烦躁不已,脱口就是坦白,“我知道……她只是在帮我顶罪,这些事都跟她无关……”
他会这样答,是他意料中的事,显见刘兆还算是个人,马傲辰点点头,在卷宗中记录下他的这段话。
突然,刘兆像是发飙了,他站起身,一把揪住马傲辰的领带与衬衫领口处,“马傲辰,我知道你要报仇,我知道你是那个警察的儿子,如果你要报仇,你找我就好,放了我女儿!”
马傲辰看着他又急又怒,他一点都不受影响,更不感到害怕,只是轻轻拨开刘兆的手。
他的声音冰冷,“刘老大,这些年过去了,你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吗?”谈到这件事,他真的没有办法和缓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