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倾国东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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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她会醉,从这酒的气味看来,是陈年的老花雕吧!封南拿这种酒给她喝,是存着什么心?才稍稍放开她唇瓣,她喘息喊道:“不可以!我说过你不可以再这么做——”

  他将身上装有百金的锦袋塞进她手里,两条有力的手臂将她搂抱在身上。

  “价百金,吻十次。”

  被亲吻第三次时,她躲开。“你、你到底当我是男是女?”

  他咬住她耳朵。“那不重要。你是男是女,对我而言不重要。小梨子,我——”

  她猛然转过身吻住他。一边吻,一边不住掉泪。为既不是男人,又不是女人的自己忍不住地无声哭泣。对极了,她心烦这事。她是他东宫属官,偏又忍不住喜欢他,性别上的界线连她自己都混淆分不清。

  真夜温柔地吻去她脸上泪水。“小梨子,不要哭。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母后召你进宫,跟你说了什么话?”

  “……一年之内,我得帮你找个太子妃。“

  “啊,那有什么困难的,我已经有人选了。”他笑笑,想安慰她。

  误以为他是指王氏女,黄梨江哑声道:“我已经回了皇后娘娘,不建议你娶王氏女。”于公于私,她都不建议。

  真夜大掌捧着她脑袋,像是老早知道她会如此建议,他微笑。“不是王氏女。”

  “什么……”她惊讶的呼声消失在他温暖的唇舌间。

  不是王氏女,那么又是谁?

  她圆睁的大眼里透露着明显的困惑。

  那眼神,使真夜叹了口气,看来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他将迎娶汴梁女。

  伸手敲了敲车前隔板,他喊:“龙英,不回东宫,带我们去河市。”

  回过头,发现她表情略傻,真夜不禁噙起嘴角笑道:“虽然我的小梨子很聪明,可看你为情所困的模样,真教我一颗男人心满足得不得了!”

  倒抽一口气,黄梨江瞪着心爱男子道:“……不是还没吻完?少在那贫嘴,要吻就快过来!”不要让她一颗心老悬在半空中,一辈子着不了地。

  “简单明快。我就爱你这样。”真夜笑着,慢条斯理地吻上她的心。

  河上春冰方融,沙鸥翔集,河畔道路车轮辘辘之声,不绝于耳。

  盛京城南运河上,行于河中的商船,或顺着阮江自北而来,或顺着运河自南方汇集于此,在大半个冰封的雪季之后,缓缓地启动天朝的经济命脉。

  真夜牵着黄梨江手步下马车时,她单手侧扇,遮住自己异常红嫩的唇,却遮不住扇面上方那双染上春色的眼眸。听见真夜交代龙英道:“你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去,晚一点我们会回头来找。”

  龙英离开后,真夜才回过头来,站在运河畔看着他侧扇的女公子。

  “好些没有?”他指的是她的酒醉。暗忖着得将她酒量训练得好一点,不然一喝就醉,怎么在朝廷里立足。

  黄梨江眼底已无酒意,她隔着扇子道:“你欠我二十金。”说罢,转头就往运河旁的渡船头走去。要去河市的话,得先租一条船。

  真夜怔了一下。“二十金?”他明明只吻了她十次啊,应该没算错吧。赶紧追上她脚步。

  “你多吻了两次。”害她跟着放肆起来,完全忘了身为少傅,应该要庄重。

  真夜忍不住轻笑,与她并肩行走。

  “别忘了有两次是你自己过来吻我的哊,那不能算在内吧。倘若要算,那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二十金?”一吻抵一吻,正好抵销。

  “呿。”黄梨江抬起眼看了眼真夜同样被她吮得发红的嘴,又察觉周围有人不住往他们瞧来,顺手抽出他腰间玉扇道:“侧扇!不准让人看见你的脸。还有,不准讨价还价。”

  真夜猛地顿住脚步,以扇掩嘴偷笑起来,他的小梨子吃醋发火的模样真娇俏,有幸见到她这表情的人都不会误认为她是男子。

  在她羞恼瞪视下,他赶紧侧扇快走。

  第19章(2)

  在渡口租船时,黄梨江忍不住嘀咕:“搞什么,我一个月薪俸才十金,随便卖个吻居然就赚了快一年的薪俸,这叫我们这些十年寒窗的人情何以堪哪。科举功名竟不如举体自货赚得快。”

  真夜闻言,差一点让嘴里顺手买来的小点心呛住,连忙吞下嘴里食物,清了清喉咙:“怎么,这么愤世嫉俗啊。倘若你打算举体自货,记得先告诉我,我全数买下。”他赶紧毛遂自荐,就怕被人捷足先登。

  她又瞪他。“我自己发神经,你跟我一起发神经做什么!”

  她就是气恼自己居然这么想当这男人的女人。以前的雄心壮志都飞到天外去,一心只想短视地独占他。

  真夜体贴地微笑。“就算你要跳下这河水去,我也会跟着一起跳的。”喜欢被她拥有,有什么错?

  黄梨江红了眼,一个箭步到护栏边,似想真的跳下去试验他。真夜也没拦。

  黄梨江冷静下来,回身道:“春水方融,河水还冻得很,傻瓜才会跳下去。”

  真夜仅是微微一笑。“江公子永远是这么理智。”

  明知道,她正在危险边缘,随时都会爆发。他疑惑那颗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块到底有多么沉重,竟让她频频几欲失控。但她不肯说,他只好耐心当她身边的锚,让她随时能稳定下来。

  租下一条乌篷小船,真夜拉着黄梨江一起上了小船,忽地又道:“你别低下头看河水,容易晕船。看看我吧,我这张俊脸,保管你百看不厌。”

  黄梨江果然抬起头凝视着他的脸。

  两人并肩坐在小船舱里,目光缠绵,随小舟荡入春江。

  河市位于阮江与运河交会口的一片沙洲附近,冬季河面冰封时,无法进入沙洲。当小舟缓缓顺流划向河心时,黄梨江远远就瞧见已有不少船只以沙洲为中心,成环状停靠,围成一个规模不小的临时市集。

  尽管朝廷将这无法征税的临时市集视为非法,但是也并未积极派员扫荡,隐然默许河市的不定期集会。由于基本上算是黑市,所以市上有时会贩售些明令禁止的物品,有些官员甚至会私下让人来河市买得珍稀奇物,以炫耀自身的财富与权力。

  真夜本想说“多听些传闻八卦”之类的,但从她眼中已经看出这个说法会惹她生气,便道:“我对河市的交易很感兴趣,去年冬天你不是说想来河市看看,所以特别让龙英他们打听留意。”

  小舟突然震颤了下,黄梨江赶紧捉住船舷,以为要靠岸了,正想出舱下船。

  但真夜阻止她。“别,我们不下船。”见她不解,他解释:“你仔细瞧,沙洲上可有人迹?”

  她放眼望去,果然不见什么人迹。心中正疑惑,真夜又道:“河市之所以是河市,就是因为所有买卖都在河上进行。因是黑市,朝廷虽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为了避免争议,所有买卖活动得采“不落地”进行,一落地,即使是在沙洲上,也要纳入赋税,那么朝廷就不得不介入管理。这默契已经存在百年之久了,为了不破坏这默契,河市上的商人都清楚底线,不会轻易破坏的。”

  真夜对于河市的了解,再度令她感到讶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这些事情,连饱读诗书的她都没他清楚。

  “因为我小时候时曾想当个船商,大江南北去做这种黑市买卖呀。”真夜笑道。对于正规传统的事,他虽然懂,却没有兴趣;而他的兴趣虽多,但说起来,却都是些不入流的事物呢。

  真夜像是爱好自由的风,黄梨江不止一次这么想。

  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扯下发束,任长达披散在肩头上,衣襟宽松地以腰带束住,看起来比民间某些人极之推崇的“狂贤”更加风流不羁。

  世人眼里的“狂贤”,是为狂而狂,多少带了点挑战礼法的刻意,不是真自在;然而真夜不一样,出身天子家门的他,举手投足都只为了自己的畅快,从不顾虑他人眼光,这才是真逍遥。

  突然,他拉下小舱的隔帘,扬声对舱外撑舟的舟子道:“船家,把船挪进江心,我们要逛一逛。”随后他转过头来,看着她道:“把头发放下来吧。江梨,在河市上,心里不要还拘束着。”

  她略扬唇,伸手扯开束发,任一头及腰长发如瀑泻下。长发飘散间,她看见真夜着迷的目光,忍不住调侃:“可别看得痴了,小心晕船。”

  真夜朗笑出声。之后,他们移船穿梭在各艘大小船只之间,看着河市商人远从各地带来的珍稀奇物。人们隔帘谈买卖,谁也瞧不见帘子里的人是谁。河市上的交易十分热络,经常传来拍板成交的声音。

  稍微逡巡一圈,只见真夜让舟子在一条不起眼的乌篷船前停住。未久,他隔着船帘询问:“贵船中可有奇物?我欲买之,请试看之。”

  对面船舱传来回应:“我有奇物欲售之,千金不易,欲售有缘人。公子可是缘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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