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昨晚又在他房里,卷着带有他气息的被单睡着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的执念太可怕,她想要解脱。
池中旻太温柔了,不曾给她残酷的答案,不曾狠狠的拒绝她,所以她得自己找一个不再执着的理由。
只要他不再是一个人,她就不会再厚着脸皮偷偷喜欢他。
“还是……你又没说?你错失机会了?”从十四岁那年告白被他拒绝之后,她就很会演戏,不会让他发现在快乐的嬉笑背后,她的心正汩汩的淌血。
“噢,不会吧,是旻哥,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会藉此一举脱离情人去死去死团团员的身份,我都帮你把球做好了。”
她唱作俱佳的夸张表演以往觉得可爱,现在看来却是十足怪异。
她的笑容会不会太灿烂了/?表情变化会不会太多了?
昨晚为他和霜月做桌边服务的中年白服执事,嗓音低沉,动作不疾不徐,无论遇到怎样的状况都很沉着——包括他被霜月的丈夫抡起来打,那名白服执事仍冷静应付劝架,一手隔开一个。
他不禁想象,如果同样的情况是芽芽遇上呢?是否象此时此刻一般,表情丰富,有如一个淘气的小女孩——
“怎么不这么孩子气?芽芽,你多管闲事了。”
“啕,谁教你老是拖拖拉拉,就跟你说了,爱要勇敢说出来!男人害什么羞?喜欢就追啊,要是来不及,被别人追走了,你一不定期会后悔死!”
黎子芽睁大眼睛,理直气壮地教训他。
池中旻重新审视眼前的女人。曾经,他当她是永远的小女孩,认为她什么都没变,但,真的一点都没变吗?
闻言,她支援了,眼神微微一闪,但立刻又绽放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想说你单身很久了嘛,有人在你身边很好啊!这样你就不会有闲工夫来管我了。”
是这样吗?她这么单纯的以为他不再是一个人的话,他们之间的羁绊就会断了?也太小看他了吧!
“你以为这样就自由了吗?”慢着,自由?
池中旻双眼微眯,岂料她并未察觉危险逼近,继续找死地说——
“不然呢?你快点交女朋友,不再单身,这样我就不用一直担心你了。”
所以说你撮合我和霜月的目的是想离开我喽?可这句饱含醋味的质问并未说出口,因为听出了她语气中透露的讯息。
一直?她一直担心他?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怪,她随舅舅一家移民英国多年,他们也失联这么多年,难道这些年来,她一直知道他单身?知道他总是一个人?
是了,他太大意了,竟没有发现父亲把他住处钥匙交给她,也太自然了。
“就算我今天结婚了,也不会不管你,笨蛋!”他敛起精练的眼神,戴上和善的假面具,对她笑说:“我跟霜月的事情,我自有主张,别再插手。”说这话时,他特地注意她脸上的表情。
那黯淡的眼神让他心疼。
“哦,小气,过河拆桥!”黎子芽闻言闷了起来,又不能被他看出她很难过,于是勉强自己在他面前强颜欢笑。“这么说来,发展很不错喽?对吧对吧对吧?”
见她吱吱喳喳说个不停,池中旻却感到突兀,心沉甸甸的。
她不是当年分别时的十五岁女孩,十一年过去,容貌变了,气质变了,就连当年的想法、观念都有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而他也不再是十一年前那个愿意付出全盘信任的年轻人,十一年后的他,不相信有永远的忠诚。
但是芽芽,却给他一种很怀念、很熟悉的感觉,一如他从小看到大的那个乐观爱笑的女孩。
因为不想给人添麻烦,所以她一直开开心心的笑,从不告诉别人,她寂寞需要人陪。
现在她对他笑,但她真正的心情呢?分别这些年来,她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寂寞?
“既然被你指挥过河拆桥,不给你点甜头,我想这个指挥会一辈子跟着我。”
他想看见她无任何包袱的笑靥,不是现在这种勉强的笑。“实习总有休假,对吧?下个月十号到十五号,能排假吗?”
“要干么?”
“今年员工旅游去关岛,往年我都坐镇公司未参与,今年,我想放松。”他说谎,他本来就没有打算率领员工去关岛度假,只是想藉机带她出去玩。“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你得跟我去。”这个借口,合情合理。
“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去住员工宿舍啊!”黎子芽觉得他这个理由很烂。
“要人陪的话,你、你可以找霜月啊!”硬着头皮,拱他约别的女人度假去。
又把他推给别人!是怎样?她有这么讨厌他的管制吗?还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或者,想趁他出国期间,跟别的男人约会?
她的反抗激起他强势的一面,断绝跟她好好说的心情,他态度强硬地道:“谁准你去住员工宿舍?总之,你今天就给我去把假排出来!下个月,你一定得跟我去关岛。”
“哪有人这么霸道的!”黎子芽傻眼,他真是霸道得无可救药。到底是谁说他好说话的?快来看看他现在的表情。
可她一定是M体质,虽然讨厌死他的霸道,讨厌他管太多,但是却感觉到他霸道强势底下对她的在意和温柔。
明明跟里说他烦,说她一个人也可以,然而却很不应该的想象起来——
跟他一起赤脚踩在柔细的沙滩上,看着湛蓝的大海,一不定期很浪漫。
可是对他来说,这只是对待妹妹的好,没有别的……
“就这么决定,今天晚上我要听见答覆。”池中旻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在两人一来一往的争执中,时间不停流逝,他该出门了,这才飞快吃起她准备的早餐。
一边吃着完全合他口味的早餐,一边心想,他对她的占有欲不是一个兄长对妹妹该有的,但以一个“妹妹”而言,这么照顾“哥哥”的生活,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她打扫、为他做菜洗衣、为他带喜欢的草莓蛋糕,做尽了一切女友会做的事情,可……只是妹妹而已?
一口喝光巧克力牛奶,他看着她忙进忙出,赶在出门前将晚餐放进电锅里邺煮,他不禁笑了。
“芽芽,昨天你买的草莓蛋糕,我吃光了。”
“什么?那个有四寸耶!你起码也留一小块给我,干么吃光光?”
池中旻吃饱喝足,擒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笑意深远地直视她的眼,别有深意地勾唇一笑。
“东西捧到我面前,我看上了,那就是我的东西。”这话说的不只是草莓蛋糕,还有买草莓蛋糕的人。
“哈?”她呆掉,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他轻轻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头,双手捧着她的脸用力搓揉,把她可爱漂亮的五官挤成一团,不这么破坏她形象,他可能会变成变态,象吃掉蛋糕上的草莓一样,一口将她吞掉。
“芽芽,不用这么辛苦准备晚餐,偶尔我们可以出去吃,别累着了,嗯?”临出门前,他如是交代傻傻的她。
“Bye!”送他出家门,黎子芽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突然发出蛮横的宣言到底在讲什么东西?
第6章
黎子芽第一百零一次咒骂自己,真是蠢到不行,笨到无可救药。
“没天理、不公平、霸道、暴君!我不要理你了啦!”她说着孩子气的话,任性、骄蛮的使性子,大声对他表达不满。
气自己,因为他一句话而更改她的实习进度,气自己,因为他一点点的示好莱坞改变,就开心得晕头转向。
非得用这样的态度对他,否则,她的眷恋会无法自拔。
“芽芽乖,快点吃完。”被指控没天理、不公平、霸道、暴君的池中旻,笑容未变,坚持要她吃光他递到她嘴边的粥,好再吃刚从医院拿回来的药。“没吃东西怎么吃药呢?你一定得吃完碗粥,嘴巴打开,啊——”坐在她床沿,诱她张嘴,他异常坚持把吹凉的粥放进她嘴里。
池中旻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每当他严格要求她照他的话去做时,她一定会气得鼓着腮帮子,叉腰指着他的脸,夸张的大喊他残酷、无情、无理取闹,但每一次都会乖乖照着他的话去做,所有的任性反抗,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象这次因为他的一句话,要她排假下个月与他共赴关岛,表面上她抱怨不要把她当小孩,她一个人生活也可以,但仍是乖乖听他的话,排了假期。为了突如其来的连假,她的实习班表大乱,有时刚上完大夜班,没休息多久又赶着上中班,过于劳累下,她得了重感冒,此刻正发着高烧,还坚持待会要去上夜班。
她是个笨蛋!
敛去愤怒,池中旻温和地对她笑说:“都烧成这样,你去上班也帮不上忙,我帮你请假了,现在你最需要的是休息,把粥吃完,吃药后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