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都不这么说了,那就——”
就在林伯伯跳楼大拍卖的当头,伸手要拿豆干时,瞥见初瑟后方多了个男人,动作非常快,拿着夹子咻咻咻地,几乎搬空了小面摊柜子里大半的卤味。
“太多了,我们才两个人。”
“想吃就多吃一点,我请客。”花耀今冷着声说,完全无法接受她竟然为了两块豆干跟老板撒娇。
“你请客也不用夹那么多。”厚,这个人对数量很没概念喔,很喜欢摆上满满一桌喔。
她心里忖度着,突地想起,以外爸妈还在时,也老喜欢摆满桌子的菜,就怕不够吃……而他,还记得吗?还怀念那种许多人聚在一块的热闹?
“我喜欢吃。”花耀今随意说着,每样都夹,夹了好几个盘子,非要她吃到满足不可。
“你吃过吗?”
“有,你忘了我以前在这附近住了三年?”他没好气地看着她。
这家面店,就在他们住所前的巷子口,住在巷子里的每户人家,谁没吃过?
“对啊!”差点忘了。
“还说要吃好料。”拉着她回坐时,他不忘小声碎念。
瞧,一家小面摊,里头只摆了两三张桌子,谈不上素雅,但幸好还挺干净的,菜色不算太多,不过汤头还不赖,卤味也挺入味的,只不过,这真的算不上什么好料,至少跟他的想象出入太大。
他不要求法式料理、义式餐点,可至少要有个隐密的空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窗,闻着窗外的夜风加机车的排放废气,偶尔还有许久不见的邻居走过,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他发现,他不用吃就饱了。
“你干么臭着脸?”初瑟戳着他环胸的双手。
“有吗?”他微敛长睫,瞪着她愈来愈大胆的小手。
“有,脸很臭,好像我倒了你几千万一样。”
“你倒了我几千万,我的脸也不会臭。”他哼道。
“那你现在是臭怎样的?林伯伯这里的面很好吃啊。”
“你高兴就好。”见林伯伯端面上桌,他卸下臭脸,微微勾笑。
“你们现在变这么好了,不会像以前那样猫爪老鼠喔。”林伯伯回头再端来几盘卤味之后,站在他们桌旁闲聊一下,反正现在店里也没什么客人。
“猫抓老鼠?”花耀今不解地问。
无视初瑟在旁边拼命地用双手打叉叉,林伯伯提起往事可乐得很。
“对啊,以前只要小瑟到店里买面,远远地看到你来,就会咻地跑到不见踪影,回头再回来拿面时,面都糊了。”
花耀今闻言,浓眉微微挑起,饶富兴味地看着她比手画脚到一半,最后哭丧着脸垮下头,紧接着又装可爱,笑得很巴结的嘴脸。
林伯伯无视两人视线激烈交缠,把当年初瑟这一只老鼠多孬、多丢人的行径都抖出来,直到有人来买面,才欲罢不能的住了嘴。
初瑟坐立难安,嘿嘿干笑着,花耀今又露出慵邪眸色,唇角勾得很弯,似笑非笑,毛得教人全身发颤。
“……我是鬼?”他沉喃低问。
“……我才是鬼。”她粉颜好苦涩,好恨干么带他来这家离家这么近的面摊,让林伯伯把她丢脸的往事全掀出来。
“你要是鬼,我怎么会巴着你不放?”花耀今轻逸着笑,但目光却深刻地表达着——这笔账回家之后再慢慢算。“我待会还想把你带回家呢。”
她无力地咽了咽口水。“不用啦,我姐在家等我。”
其实,她也不是很愿意当老鼠的,要是有机会,她也很想当老虎,威风一下。
“这个时间,她已经在夜店了,不到凌晨五点,她不会回来的。”
“……”讨厌,他太清楚她和姐姐的作息时间。她垮下一张脸,无语的看向窗外,眸色却突地顿了下,回头喊道:“林伯伯,再给我两份干面,用便当盒装,不用盖上,我还要装卤味。”说着,她开始用筷子挑卤味,等一下准备打包。
“你要当宵夜?”
“不是。”她指了指窗外,在对面公园里有两个像是街友的男人坐在椅子上。
“我要送给他们。”
“干么不干脆给他们钱?”花耀今看了一眼,低问她。
“我怕给他们钱,他们会拿去喝酒,所以还是买吃的比较好,至少我可以确定他们没饿肚子。”
花耀今闻言笑柔魅眸,由着她去张罗。待两人喂饱肚子之后,他陪着将干面送到街友手中,再送她回家。半个钟头前,她还可以为了两块豆千跟老板卢了老半天,但半个钟头后,她却很甘心地免费送上食物。
也许她因过度爱财而显得穷酸,然而她爱财却也乐于助人,她会如此爱财也是因为她曾经失去,他全能了解,也会更加珍惜呵护她。
不过就不知道,她对他这位失而复得的邻居,会不会加倍呵护珍惜了。
“我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走到家门前,初瑟掏着钥匙,连一杯咖啡都不想请他,免得他有机会秋后算帐。
“我家也到了。”他指指隔壁。
“咦?”初瑟瞠圆水眸。昨晚,他送她回家时,她完全没发现。“你搬回来了?”
“对,我搬回来一个月了。”
“嗄?”
“而你,居然到现在都没问我一句‘现在住哪’?小瑟,我怀疑你根本不重视我。”好像可有可无,一点都不重要。
“再过两天,我要回美国一趟,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趁现在好好沟通一下。”说着,花耀今迳自搂着她的肩往隔壁走。
初瑟扁着嘴,好想喊救命——
第8章(1)
“哈——”
艳阳高照的午后,身在执行长秘书室里的初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瞥见道格的视线,她赶紧再埋进工作里。
接下这份工作,她才真正了解拓荒者的势力有多大,而握在花耀今手上的权限有多可怕。
因为她这个小小特助,工作真的好多啊。他大老爷昨天搭机回美国总部做为期一月的会报,她和道格则留下准备所有财经图表和资料汇整,让他回国时可以快速吸收。
然而,工作量实在太大,再加上她晚上又到夜店打工,搞得现在实在好累。
但是,为了他,她用力忍住瞌睡虫敲门,一鼓作气地工作着,下班之后,又赶到夜店,帮忙前置准备。
“姐,我来了。”她背着包包,走进夜店后方的储藏室。
“小瑟,怎么又来了?不是要你回家好好休息吗?”初明回头看她一眼,颇不认同地皱起眉。
“哎唷,我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回家也只是睡觉而已,时间还这么早,她现在睡,是打算要什么时候起床?
“是啊,耀今不在嘛。”初明拿着一些湿纸巾、免洗筷出来。
“喂,姐,你干么说话这么暧昧?”说得好像她跟他很有一腿似的。初瑟鼓起嫩颊,跟在她身后。
“你想否认?”初明走到柜台,手边忙着琐碎杂事。“前两天,是谁偷偷摸摸在天亮时候回家的?”
初瑟羞涩地垂下脸,暗自气恼着花耀今。她原来可以更早回家的,都是因为他死缠着她不放,才害得她回家时,遇见刚好夜店打烊后回家的姐姐。
“姐,你很不够意思,这家店明明就是花耀今顶的,你却骗我说,是你跟朋友调头寸顶来的。”喜欢翻旧帐是不是?大家一起翻啊。
“他是我朋友嘛,虽然是他顶的,但店是我的名字,顾名思义,等于我跟他借钱,你说,我的说法哪里有错?”初明老神在在,说得头头是道,连让个缝给她插针都不肯。
“那你干么不直接说,你的朋友是他?”干么把她蒙在鼓里?感觉她被排挤得很严重。
“我要早知道有一天你们会在一起,那时候我就会告诉你,我的朋友是谁。”
初明顺手洗着杯子,不忘对她挤眉弄眼,像在笑她,当年她闪花耀今都来不及了,哪会想要知道关于他的消息,为了她好,所以她没说。
换言之,她现在是没有理由拿这件事怪她的。
初瑟扁了扁嘴,认了,一屁股坐在吧台上的高脚椅上。“我饿了。”
“原来你只是来吃饭,不是来帮忙的?”
“吃饱饭,才有力气帮嘛。”
初明瞅她一眼,正要走向厨房,吩咐大厨先准备两份餐点,突地竟天摇地动起来,先是上下重摔一下,而后是平行摇晃着。
“姐!快走,地震了!”初瑟二话不说跳下高脚椅,拉着跑出柜台的初明往外跑。
夜店上方的吊灯左右摇摆,厨房里的厨师和外场的服务生都一道冲出夜店,一路往逃生梯的方向跑。
等到他们来到地面一楼时,地震已经停止了,外头也聚集了不少人。
现代人是闻震色变,更遑论是摇晃得这么剧烈的地震。
有的人忙着打手机找人,有的人赶紧回家看电视,想知道这一回震度到底是几级,震央又是在哪里?
但尽管状况有点混乱,生意还是得要照做。
于是两姐妹回到店里,稍微整理了一下几个没放好被摔碎的杯子,接着开始营业,陪着陆陆续续上门的客人聊着刚才的地震有多大,才知道原来震央在外海,有六点二级,所幸没有传出任何重大灾害,世界一样很美,夜晚一样很缤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