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多了好吗?你感觉不出来材质差很多?”
“是差满多的,可是又没关系。”
“你下次再把衣服拿去卖二手,我就把衣服的钱算在你的薪资上,而不再是免费赠送。”他知道她缺钱,可是他相信给她的钱已经足够,她没必要连这么一点点享受都省下来。
初瑟轻喝了声,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她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到底是他太聪明,还是他根本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
但不管怎样,他好像看她很不爽,已经瞪了她好几天了,一如往常,每次要使坏之前,总是不断地观察她,一逮到机会立即下手!
所以,他现在一定是在盘算什么,对吧?
“我先告诉你,就算你后悔给我那笔佣金,我也不会还给你的。”她退退退,一路退到门边,一副他若要讨钱,她就立刻闪人的准备动作。
“谁会后悔?”花耀今拢起眉头。
她眯眼看了他一会,见他的神色有点不快。该不会自己想错方向了吧?“你不是一直想要讨回佣金吗?”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因为你一定是认为我要不回债务,才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谁知道我竟然要到了,所以你心里很呕,不想把佣金给我,对吧?”肯定是这样,她不会猜错的。
他总是这样,每当她对他的好感多了一点点后,他就会莫名把这些好感一口气打散。
“……”花耀今无言以对,开始反省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怎会在她心里落得如此低廉而可悲的评价?
“我猜对了?”
“你脑袋坏了!佣金既然给了,你以为我会因为那么一点小钱跟你计较?”他有些微恼地低咆。
初瑟抿了抿唇,瑟缩了下,怯懦地问:“那你干么瞪了我一整晚?”
“我哪有瞪你?”这是哪来的欲加之罪?
“有啊,不只今晚,你昨晚也一直瞪我,以前也常瞪。”瞪到她背脊发麻,想拔腿就跑,要不是兼差的薪水太迷人,她是不会咬牙忍耐的。
“……我只是看着你。”哪里瞪她了?
“明明是瞪。”她小声喊冤,畏缩地面对他的瞪视。“你看,你明明就是在瞪我……你很讨厌我吗?”
哪有这种事?他喜欢她家中的每一个人,却唯独讨厌她,而且还老是欺负她!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讨厌她?
“谁会对一个讨厌的人那么好?”
“你哪里对我好了?”
“我给你高薪兼差,还给你机会拿到一笔为数可观的佣金,这样还不算对你好吗?”不然还想怎样?狗咬吕洞宾的笨丫头!
面对花耀今难得高分贝的咆哮,初瑟顿了下,原本有些畏怯,随即又想,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要不是那一笔佣金,小欣跟她背的债务,真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
尤其,当她把支票交给姐姐时,姐姐笑得好开心,还说有了这笔钱,她们往后就没有负债了。
她也很开心能无债一身轻,可是她更开心的是,他并没有讨厌她。
“……谢谢你。”她慢慢地行一鞠躬礼。
花耀今深吐一口气,初凝的怒气渐散,笑意缓勾唇角。“你要感恩,要搞清楚谁才是对你好的人。”
“那你就不要瞪我。”
“我说了我只是在看你。”
“你干么一直看着我?”
“我……”他不禁语塞,垂下长睫。
他一直看着她?从以前?
花耀今惊诧的瞬间,同时领悟了深栖在体内,他一直没发觉的异样情愫。
也许,初明说对了,他确实疼她疼过头了。
“还是你怕我出错?”初瑟推论着最有可能的答案。
他微掀长睫,不敢相信她竟然一点都没怀疑,他的注视可能掺杂着爱意。
而他自己的迟钝也不遑多让,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疼宠是出自于私心,一份他没发觉的深沉爱意。
“好吧,如果你担心我出错,那你就继续盯着我好了,但是——”初瑟停顿了下,不安地绞着十指,鼓起勇气说:“你可不可以加一点笑容?”
花耀今无奈地闭上眼。
他以前常笑的,不是吗?可是她却说,他笑得很阴险,于是他跑离得更远。
“你的眼睛很大,要是不带点笑容,看起来会很像在瞪人。”而那种过度专注的视线,总是会教她从脚底板窜起一阵冷寒。
“……OK,就照你说的。”话落,他轻勾起笑,笑意如一层光芒薄覆他俊美的脸,绽放异样的诱人丰采。
以往,他没发现自己的心情,那就算了,但是现在,他既然懂了疼宠她是因为爱,那么,她就等着领受他的爱吧。
明明是万分璀璨的桃花笑,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在初瑟的眼里,却教她无端端地泛起一阵难以理解的恶寒,有种被视为猎物的不祥预感,而她却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走,我送你回家。”他笑得慵邪,整个心情大好。
“啊?可是,我还没打包餐点。”
“我请大厨替你准备一份。”
“真的?”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拿到手。”
“咦?”什么意思?
还来不及问清楚,瞥见他起身,她动作飞快退后,然而,他恍若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快一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瞬地,她僵硬如石,就像被冰冻的青蛙,而眼前的男人正像蛇一般,邪恶地对她吐着蛇信。
她心乱如麻,六神无主,好想甩开他的手,但她不能。
她结冻了,从血液到大脑,被彻底封印。
她动不了、逃不了——
第4章(1)
拓荒者集团名下的高级邮轮上,衣香鬓影,冠盖云集,各色人种都有。
在这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有小型电影院、夜店舞厅,甚至是小型的高尔夫球场、豪华宴会厅、精品商店街,完全像是一座繁华都市的缩影。此际,邮轮上正举办着盛大的豪赌派对。
这艘邮轮,由台湾出发到杜拜,预定十八天的旅程,光是用听的,就令人觉得雀跃。
然而,初瑟一点也雀跃不起来。
她端着托盘,托盘上头是一杯杯琥珀色的香槟,耳边是六人小乐团合奏的快乐颂,眼前散发着邮轮上各色LED灯所点缀的宝石光芒,到处是慵懒的沙发座,有人或坐或站,聊着唱着,悠闲到教为生活打拼的市井小民好眼红。
几个钟头前,她才刚下班,正准备轻轻松松地去赚兼差费,岂料这没心没肺的男人竟然直接把她绑架到邮轮上,强迫她向银行请假十八天。
以为把她绑上船度假吗?
并不是!
她没忘十几天前,他此出两根手指头,赏给她的特助兼差,可是怎么可以强迫她中奖咧?
更可恶的是,这哪是特助工作?根本是要她当侍者的,而且是很忙很忙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苦命侍者!
过分!根本就是奴役她!
初瑟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好惨,虽说薪水依旧高到人人称羡,可问题是,她几乎笃定等到她回台湾时,一定会被银行开除,这样一来一去计算,她现在做的根本是亏本兼差。
她哭,也是应该的。
眼角余光察觉有人走近,她还是反射性的扬起服务专用微笑——“请问要香槟吗?”她甜笑问着,但一发现接近的男人竟然是坏人花耀今,她立即吓了一跳,连退两步,顺便收拾唇角残余的一丝笑意。
而花耀今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冷眼看着她如武林高手般的轻功后跃,他也只是冷冷地掀唇而笑。
想闪?想躲?
瞧你还能逃到哪去!
“过来。”他笑得如沐春风。
“不要。”经验告诉她,无事笑得如此和煦迷人,非奸即恶。于是,她不进反退,还退得更远。
此举,俨然是在挑战花耀今的耐性。
深吸口气后,笑得连额际的青筋都快爆了。“过、来。”
“……”呜呜,笑到青筋暴露,好恐怖!扁了扁嘴,万般无奈地,她垂着脸,如老牛拖车来到他面前,一副任君宰杀的可怜模样。
花耀今不禁没好气地说:“你在装什么可怜?”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手上的托盘随便往甲板上的玻璃几一放,便拉着她下船舱。
“你要带我去哪?”这句话,可是鼓足了她努力积蓄的勇气才问得出的。
一直好想问,晚上她到底要睡哪?但又不敢问,因为花耀今怪怪的,最近很喜欢对她动手动脚,三不五时摸摸她的脸,要不就拉拉她的手,她被他一碰整个人就会呆掉,都怀疑自己快得了肌肉僵硬症了,他还不放过她,早晚有天会被他吓到石化。
“你是我的特助,不跟我走,难不成真的想留下来当侍者?”
“你也知道你在唬我?说当特助,结果一上船,我就被抓去当服务生……”走得两条腿很酸很麻耶!
“对不起,这是我的疏忽,我没有跟他们交代清楚。”所谓的他们,指的是船上客服部的干部。
“是喔?”原来不是真要她来当侍者,那就还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