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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板和他很熟悉,只是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见到他领着一修来,老远就打着招呼,“曹相公,又来啦?小少爷也来啦?”

  “两串糖葫芦。”蓸尚真丢了钱过去,老板迅速将两串新做成的糖葫芦取下,递到他们的手里。

  他接过手,才刚刚转身,瞳孔倏然收紧——在街道的斜对面,是京城最大的驿馆,而那个疑似夜溪的神秘女子在几个龙四王爷的侍卫陪同下,走进驿馆大门。

  蓸尚真心头一动,快速地对儿子说:“一修,注意那个女人!”接着他几步奔过去,扬声叫道:“姑娘请留步。”

  那女子转过身来,依然是那张略显蜡黄的平庸容颜,看到他时愣了愣,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也知道彼此见过面,于是开口唤他,“曹丞相。”

  如此熟悉的声音,却叫他叫得如此陌生,令蓸尚真困惑又迷惘,但他还是保持微笑道:“没想到会和姑娘在这里偶遇。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退步出驿馆。

  那几名侍卫紧张地过来阻止,其中一人提醒她,“姑娘,王爷就快回来了,他吩咐过,不让姑娘和外面的人接触。”

  “曹丞相不是陌生人,王爷不会怪罪的。”她淡淡婉拒了那几人想保护自己的好意,跟着蓸尚真多走出几步。一低头,看到他身旁举着糖葫芦,粉雕玉琢般的曹一修,不禁淡淡一笑,“这孩子好漂亮。”

  “是我儿子。”蓸尚真低着头,拍了拍儿子的脸,“一修,这位是……龙四王爷的家人。”

  她尴尬地说:“不算什么家人,我和王爷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萍水相逢?”他立刻敏锐地抓住这个字眼。“难道姑娘不是王爷的至亲?”

  “不是。”她摇摇头,“我记不得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因为遭遇地震,受了重伤,被王爷所救。”

  “不记得要去哪里?”他心头一阵激动,“难道姑娘忘了以前的事情?”

  她垂下眼睑,黯然的说:“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蓸尚真说不清这一刻自己的心中是狂喜、愤怒,还是惊诧,让一向能言善辩的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想不通为什么她明明像夜溪,却又不是夜溪,更想不通如果她是夜溪,为什么见到自己会全然没有反应。现在谜底解开了,只有一种可能——夜溪在地震中受伤,不幸失忆,又阴差阳错的被龙四所救,帮她改了容貌,换了身份,强行扣留。

  这番猜测虽然太过大胆,但是除此以外,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一直默默注视两人的曹一修,忽然将手中的糖葫芦高高举起,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女子,奶声奶气地说:“这串糖葫芦,送给你吃。”

  她和蓸尚真都是一愣。接着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你娘必定是个美人吧?”

  曹一修点点头,“我娘很美,是天下第一的美人。我爹很爱我娘,胜过爱我。如果我娘死了,我爹也活不成了。”

  她听了又是一愣,望着他认真的星眸,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不知为何竟然盈满泪水。这孩子是怎么了?只是几句话、几个神情,却紧紧抓住她的心,让她想将他搂入怀中,帮他拭泪。曹一修依然固执地举着那串糖葫芦,似乎她不接过去,他就不会收回手。

  终于,她迟疑的结果糖葫芦,低声说了句,“谢谢。”

  此时,远处有几匹马飞速过来,龙四的声音也随之而至——

  “浓儿,赶快回去。”

  “浓儿?”蓸尚真蹙起眉,“这是姑娘的名字吗?”

  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本名。王爷说这名字是从我随身的一封书信上找到的。信上说我家在南阳,我应该是在往南阳的路上遭遇灾祸。王爷正在帮我寻找家人,但一时间还没有音信。”

  闻言,他不禁在心里冷笑。好个奸猾的龙四,竟然连这种蹩脚的故事也编的出来。

  龙四的突然到来,让他对她的试探只得被迫暂停。

  蓸尚真转向摄政王,对方紧张地神情让他更加胸有成竹。若非心中有鬼,以龙四对她向来张狂的态度,有什么好紧张地?

  他微笑着开口,“王爷是刚从户部赈灾回来吧?真是辛苦了。”

  自从先帝去世,龙四就成了摄政王,代替先帝批准了蓸尚真的辞呈,如今他赋闲在家,无事一身轻。

  反而是刚走马上任的龙四,对朝中人事全无了解,六部之中的政事更是千头万绪,每天忙于不甚熟悉的政务,早出晚归。

  龙四走了过来,沉声对丘夜溪说:“浓儿,先回驿馆去吧,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于是她对曹一修温柔得笑了笑,又对曹尚真点点头,转身离去。

  第6章(2)

  见她步入驿馆内,龙四抱臂胸前,打量着曹尚真手中的糖葫芦,轻蔑地笑道:“曹少爷果然清闲,居然还有空携子逛街。”

  “若非心有牵挂,草民现在会带着一家老小去看海外风光,不会在京中挡了王爷的大道。”

  虽然已无官职在身,但他面对摄政王,说话依然放肆。

  龙四也不甘示弱,冷笑回他,“没人敢挡本王的路,如果有,本王会毫不留情地铲除。”

  “嗯,草民相信王爷是个铁血手腕的人。只是……王爷啊,这朝中臣子何只一两人?三品以上的就有几十人,七品以上的更是成百上千,和您不是一条心的大有人在,其中不乏日后可能挡了王爷路得人,难道您能个个杀之吗?”

  他漫不经心的几句话,戳得龙送的脸色很是难看。却无法反驳。

  曹一修在这时吵闹起来,“爹!一修要去看前面那个波浪鼓。”

  “好,爹带你去看。”蓸尚真说完转回来,貌似无奈地对龙四叹气道:“家有骄儿,被我惯得太没规矩。他娘在身边时,还可以严加管教。他娘现在不在,我也是有心无力,让王爷见笑了。”

  龙四不发一语,冷冷地看着这对父子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人群里。

  他们,又发现什么了吗?

  蓸尚真走出一条街巷,确认身后没有龙四的人跟踪,立刻低声道:“一修,做得不错,刚才你是故意把爹引开吧?”

  “爹,那个女人是谁?”

  “你觉得她像谁?”他先卖个关子。

  “像娘!”毫不迟疑地脱口而出。

  他一听,兴奋起来,“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像娘,身材像娘,走路也像娘,连看一修的眼神都像娘。可是,娘不是长那样啊。”

  点点头,蓸尚真沉吟着,“这正是爹的疑惑所在。倘若她的脸也和娘一样,那爹就算拼掉这条性命都要马上将娘抢回来。”

  曹一修天真地说:“那爹可以去她脸上摸一摸啊,看看她是不是戴了面具?也许娘是故意换了脸来吓唬我们的。”

  童言童语的一句话,却一语惊醒梦中人!

  曹尚真陡然振奋起来。

  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也许夜溪的脸上戴了面具,很精巧的面具?

  这会儿天色渐暗。驿馆的大门也已紧闭。他心中浮现一个计划——

  铤而走险并不是他做人的准则,但这次为了夺回妻子,他愿将生死置之度外。

  深夜的驿馆中,龙四还在批阅着尚未处理完的公文和奏折。因为太子年幼,尚未登基,所有的文件都由他这位摄政王一一审阅。

  正如先帝生前所说,他虽然精明能干,但是久疏于朝政,在这方面既是欠缺经验,也缺少方法,而且自从他总揽众务后,隐约觉得朝中臣子们一直对他有种抵触的情绪。

  他布置的计划和任务,都不能再第一时间迅速推展,许多部门办事拖拉,三催四催才会有所动作。

  许师爷好心提醒他,“茯苓国的官场中早有一股惰性潜伏,若是不给这些官员一点好处甜头,没人会肯认真办事。”

  龙四却坚决反对这种态度。他准备忙完眼前的赈灾后,要开始着手调查朝中的贪官污吏,若能趁机将曹尚真揪出好好整治一番,那是最好不过。

  “柳姑娘睡了吗?”他有些累了,看着下人端来的一桌夜宵,不禁想起了丘夜溪。

  柳浓儿,这是他编出来的假名,丘夜溪也没有怀疑。他不知道这个假身份可以隐瞒她多久,或许最安全的办法是将曹尚真驱逐京城,不让他再有机会接近她。

  在自个儿房里的丘夜溪,人还没有睡,她这夜一直看着那串曹一修送给她的糖葫芦出神。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但是这串糖葫芦却让她觉得很熟悉。轻轻伸出舌尖舔了舔山楂上的糖片,甜滋滋的冰糖和随后入口的山楂果,都让她有种莫名的感动,但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去想,都想不起自己是否曾经吃过这种小吃,或者,见过曹尚真那对父子?

  龙四进屋时,正好看到她举着吃了几口的糖葫芦发呆,于是笑道:“怎么?喜欢吃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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