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就好。奴婢想提醒驸马,这书斋里每道门、每扇窗子,都派了人看守,驸马想溜出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劝驸马还是快快回去读书,切莫辜负公主的一番用心。”桂嬷嬷冷冷地教训道。
“是,桂嬷嬷说得是。”唐冠尧除了假笑,还是只假笑。
每道门、每扇窗子,都派了人看守,那他不是插翅也难飞了?
敢情沁水是把他当成犯人不成?
唐冠尧气闷地两手一合,关上窗,形始在屋里踱步,思索着溜出去的方法。
最后——
“啊,有了!”他想到办法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就不信凭他的脑子,斗不过外头那票人。
他勾起俊美的薄唇,阴恻恻地冷笑。他不想做的事,谁能勉强他?
“公主?”
听到门扉咿呀推开,还有那道熟悉的呼唤,沁水便知道他又有问题了。
这人真无法静下心来好好看书吗?
她无力地闭闭眼,才睁开眼,转头望向书斋敞开的大门。
“什么事?”她凝睇着他,冷冷地问。
“我……兴许是茶喝多了。”
“所以?”
“我想上茅房。”唐冠尧大刺刺给她一抹毫不羞赧的微笑。
“……茅房?”反倒是沁水听了,面色迅速染红,娇艳得不可思议。
唐冠尧一边欣赏那赏心悦目的娇羞花容,一边悠闲回答:“是啊!你知道的,人有三急,这内急是绝对忍不得的,你总不能让我拿条绳子绑起来嘛——”
“好好,我知道,别说那么多,你快去吧!”沁水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真服了他,还能面不改色地高谈阔论。
“那我先去了。”唐冠尧按捺不住心里的窃笑,佯装正经地点点头,然后跨出门,很顺利地离开囚禁他的牢笼——书斋。
他多想立即飞奔而去,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还是很安分地在长廊上走着。只是后头好像有细碎的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发现沁水竟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他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
“呃……公主要上哪儿去吗?”他回过身,好有礼貌地微笑询问。
“我跟你一道去。”沁水昂起小巧的下巴回答。
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她又恢复那种高傲自矜的冷淡模样。
“啊?你要陪我上茅房?”不会吧!她这么豪放?唐冠尧傻眼。
“不是陪,是盯着你!”沁水脸红了红。“你太滑头,要是不盯着你,说不准你又趁机溜走了。我只在外头候着,不会进去的,请放心!”
她对看他上茅房没兴趣!
他才不是怕她看,而是想溜啊!唐冠尧心里大喊:我苦也!
“怎好这般劳烦公主呢?不如公主在这儿等着就好,我保证不跑。”唐冠尧鼓动莲花之舌,好不温柔地怒道。
“你的保证,能信吗?”沁水一句反问,就让唐冠尧哑口无言。
“还是你愿意拿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做担保,我就信。”
那当然不行啊!他再没天良,也不敢拿祖宗的牌位开玩笑,所以当然是……
唉,这下伤脑筋了。
唐冠尧只得乖乖转身,沮丧地继续往前走,后头一双眼睛盯着,他能跑到哪儿去?但他可没打消开溜的念头。
到了茅房前,灵活的眸转了转,又有了主意。
他转头对沁水说:“公主,你都已经陪我走到这儿了,应该安心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能否麻烦公主回过身去?我面皮薄,你这样盯着我,我实在不好意思走进去……”
“要我转身?”沁水警戒地微眯起眼,怀疑地瞅着他。
不说别的,光他面皮薄这一点,她就很怀疑。
“拜托公主,我真有点……有点急啦,如果公主介意,那么我就在这儿解决好了……”
说着,唐冠尧作势要解开裤腰带。
“等一下!”沁水粉颊爆红,立即惊慌大喊:“好好,我知道了,我转过身就是了,你赶快进去。”
话还没说完,沁水已急急忙忙转身,唯恐他真的解下裤腰带,害她瞧见不该瞧的景象。
唐冠尧见她好慌张的模样就忍不住好笑,她窘迫的模样,实在好可爱!
“那就烦请公主在此稍候了。”
说完,他没进茅房,就站在茅厕外,一面盯着沁水的背影,一面假意打开茅厕的门,取信于沁水。然后又把门扉关上,让沁水以为他进去了。
果然,沁水未察觉他根本没进茅房,还背对着茅房,傻傻地等。
第4章(2)
凝望着她认真等候的纤细背影,唐冠尧心里升起了些许不忍,如果让她发现他又欺骗她,一定又会很生气吧?
他忽然有些心疼。
她是这么认真想改变他,想将他从扶不起的阿斗,改造成一个有为的国家栋梁,但他却总是与她唱反调,半点也不愿配合。她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这一旬相处下来,他对这高傲公主改观了,她或许真的淡漠高傲,但绝不跋扈凌人,而且老实说,即使端着那张有些冷硬的小脸,她还是很可爱……
糟糕!他怎么对她心软起来了?
这些时日,他暗中查明了原由,明白是她那病皇帝爹爹知道自己不久人世,担心后续无人,才赶紧替四个女儿指婚,指望四个女婿们替他复正朝纲。
他想得会不会太美了?唐冠尧在心中冷笑。
皇帝在位数十年,儒弱无能,纵容内戚作乱、佞臣横行,如今皇室气数将尽,才找来四名替死鬼作女婿,妄想如此就能挽救大理。
他皇帝老爷没搞错吧?凭什么他惹的祸,他们这四个倒霉鬼就得为他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去弥补?
他唐冠尧命再不值钱,也没必要浪费在这等昏君身上,所以他绝不当驸马。
见沁水有些不耐地将身体的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唐冠尧才发现自己似乎想得太久了,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把握时间,先溜为止。
又望了背对着他的沁水一眼,唐冠尧转身,足尖着地,悄无声息地离去。
而沁水不知他已溜走,还傻傻地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实在站得脚酸了,心想他这茅房也未免上得太久了吧?
于是她开口问道:“唐冠尧,你好了吗?”
后头静悄悄地,没有回应。
沁水有些急狐疑地蹙了蹙眉,回头一看,茅房的门还紧闭着,他还在里头吧?
于是她扬声又喊:“唐冠尧,你肚疼吗?”
茅房里还是一片寂静,连哼一声都没有,这下沁水真的感觉大大不对劲了。他昏在里头了吗?
“唐冠尧?”她开始着急了,走过去站在门外又敲又喊,里头还是没有声响。
“唐冠尧,你再不回应,我……我要开门罗!”
她喊着要开门,里头还是没反应,迟疑地伸出手,想开门又觉得羞,怕开门瞧见不该瞧的,但更担忧他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倒在里头,所以虽然羞,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涨红薄薄的脸皮要开门。
试着伸手一推,才发现——门没上锁?
她慌张地将门全部推开,往里头一看——哪有唐冠尧的踪影?里头空荡荡的,连只猫都没有。唐冠尧早就溜走了!
“唐冠尧!”他又骗她!
沁水震怒地冲出书斋,看见唐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他的领子直逼问:“唐冠尧——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
她真的彻底被激怒了,唐冠尧实在太可恨了,竟屡次欺骗她,将她耍得团团转。
今天,她非揪出他不可!
“少……少爷?”唐生这辈子还没见过母老虎——呃不,是公主发威,顿时吓得牙齿直打架。“他应该是去……去……”
“去哪儿了?”
“应当是上珍……珍翠楼去了。”
“珍翠楼?那是什么地方?饭馆吗?”这名字听来好怪异!沁水满心狐疑。
“那、那是……”唐生的声音好小,脖子缩呀缩,想让自己从沁水眼前消失。
“是什么?”沁水不耐地拧眉。
“是……妓院……”
“什么?”
“放手!”
沁水瞪着抓住自己手臂的猥琐男人,恼怒地命令道。
先前唐冠尧偷溜后,她立即冲出唐府,准备上珍翠楼将他逮回去。
要知道珍翠楼在哪儿并不难,上街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间大理城内最高档、最知名的妓院在何处。
当她得知唐冠尧不在唐府时,大多是流连在这间妓院时,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常常一个大理国的驸马,竟如此不知检点,要是传扬到宫中,岂不害他父皇气得驾鹤西归?
所以管它珍翠楼是妓院还是酒楼赌馆,她都照闯不误!
方才她骗过看门的护院偷闯进来,一间间包厢地找,结果没找着唐冠尧,反而被这个满身酒臭的男人抓住。
“我不是这里的姑娘,你快放手!”沁水怒声命令。
“放手?别开玩笑了!昨晚满屋子漂亮的姑娘,连一个都没能沾到……呃,说什么珍翠楼的姑娘有选择卖不卖身的权利?我呸!青楼妓女啊,就是让人玩的,不然老子花钱到这青楼里来做什么?不过没关系——”醉汉咧开一口大黄牙,喷着令人作呕的酒臭靠近她。“她们不陪我,还有你啊!你……是特地来补偿我的吧?呵呵……你比她们美上百倍,我要你陪我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