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送个蛋糕,需要这么久?”唐益夫打量她粉红双颊,恍惚眼神,越看越可疑。
“因为……他有个怀孕的秘书,我跟她聊完,她突然阵痛,我就陪她去医院了——”
“这么刚好?一个怀孕的女人刚好在你面前阵痛,那么大的公司刚好没其他人能陪她,非要你送她去医院?”
面包店正准备打烊,员工在收拾店面,唐益夫刻意提高的嗓门已经引来不少眼光,丁琪艾有点难堪,迅速走进无人的厨房,唐益夫也跟进来,她才道:“沐先生也陪她去医院,我们一直等到她先生来陪她才离开,事情就是这样,不信你可以去问医院。”
“她先生几点到医院?”
“七点。”
“现在几点?”唐益夫看钟。“九点多,这两个小时你去了哪里?我猜,你是和沐先生去吃晚餐吧?”
吃晚餐并没有错,错在心思已经起了变化。丁琪艾注视眼前男人忿忿不平的面孔。“对,我和他去吃晚餐。”她迟疑了下。“益夫……对不起,我觉得我们没办法再继续了。”
那一吻的感觉太强烈,即使她曾对唐益夫心动,在这一吻之后也已荡然无存,她对他有愧,不由得低下头,闪避他眼光。
一直咄咄逼人的唐益夫愕住。“没办法继续的意思是……要分手?”
他们没交往,似乎不能称为“分手”吧?她不知如何措词,尴尬点头。
唐益夫被她突如其来的决定弄得措手不及,呆了半晌。“我早该想到,让你负责这张单会出问题,是我太大意了……”
他越想越气愤。“但你怎么能说变就变?几天前我们感情还那么好,你忽然间就改变心意,你是不是把我当备胎,找到更好的马上把我甩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觉?”
她只能道歉。“对不起,我绝对没有把你当备胎,我对你也是认真的,没想到——”
“没想到你突然就爱上他了,变心比眨眼还快。”唐益夫讥讽,还是很难接受,短短几天,她就改变心意,沐亚杉英俊多金,依他看,这个“金”字是最大诱因吧?他嫉妒,更不甘心。
“你之前说他不接受你们的孩子,难道这件事你不管了?”
“其实他是开玩笑的,他当然不会不要孩子,其实这次的蛋糕,他就是为捷恩和小浣订的。”
“喔——原来他只是开玩笑,难怪,你当然马上就原谅他了,那我呢?我就活该被甩掉吗?我对你付出的感情呢?你不觉得对不起我吗?你对我完全没有责任吗?我当初要你把孩子给他,和我在一起,不是要你把你自己给他!”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说什么都不对。
“然后呢?你就这样丢下我,跟他在一起了?”
“我不打算走啊,往后还是在这里工作——”
“你这样对我,还有脸留在这里?”
丁琪艾一呆,没错,是她不好,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对不起他,但他有必要讲得好像她多么无耻吗?
唐益夫脸色很寒。“既然要分手,我们算清楚,当初开店,你有出资,但平常我给你的薪资特别丰厚,就算抵你出资的部分了。还有楼上的房子,是我用市价的一半租给你的,让你租了三年,看在过去交情分上,利息我不要,但这三年的差价你还我,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要我离开‘莓果’?”丁琪艾难以置信,这一来简直是撕破脸,他们当不成情人,连朋友都不是了?
“搬家可以慢慢来,明天你先不用来上班了。”唐益夫态度决绝。
丁琪艾茫然,忽然觉得眼前男人好陌生,原来平日他对她的体贴殷勤,呵护备至,都是有代价的,得不到她的心,便全部讨回。
“……好吧。差价这些,我会算给你。”也许他是在气头上,一时冲动,等过几天他气消了,就有转圆余地。她对“莓果”感情很深,实在舍不得走,失去他这个朋友,也让她很难过。
她转头欲上楼,却见角落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一道小小身影——是小浣。
她都听到了?丁琪艾急步过去。“小浣?你下来做什么?”
丁小浣秀嫩的小脸神色自若。“妈妈,我在等你帮我看功课。”
“喔,好,妈妈今天比较晚回来,马上帮你看,来,我们回家。”她领先上楼。
丁小浣踏上几阶,却停步回头,望着唐益夫。“唐叔叔……”
“干么?”唐益夫心情恶劣,没好气。
“既然你要跟妈妈算清楚,那也跟我算清楚,以前我请你吃的糖果,你都要还我喔。”
唐益夫闻言怔住,丁小浣朝他一笑,眼眸纯真,笑靥甜美如天使,转头走上楼梯去了。
那浅笑,那冷淡澄澈的黑眸,教唐益夫觉得很眼熟,然后恼怒地顿悟过来——是像她父亲,那种洞悉的眼神,与那个姓沐的男人如出一辙。
听似天真的童言童语,却像夹刀带剑……小丫头是故意讲话酸他吗?
不可能,小丫头虽然聪慧,毕竟才七岁,没有这种心机,但若是她听懂了他与她母亲的对话,存心刺他,那她就是……就是……
“一点都不可爱!”唐益夫恼怒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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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丁琪艾问女儿:“刚才你有没有听到妈妈和唐叔叔说的话?”
“我听到唐叔叔叫你搬走,不要你在‘莓果’工作。”丁小浣略显担忧。“你和唐叔叔吵架吗?”
“妈妈和唐叔叔只是有点事不愉快,你别担心,妈妈会处理的,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丁小浣点点头,她宠爱地搂住女儿,吻吻她额头,想了想,又问:“小浣,你想见爸爸吗?假如爸爸想见你,你愿意见他吗?”儿子对父亲的热情过剩,女儿却从未主动问起父亲,依沐亚杉的态度,父女见面是早晚的事,她有点担心女儿会排斥他。
“都可以呀。”她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都可以的意思是……小浣,如果你不想跟爸爸见面,妈不会勉强你,弟弟想见爸爸,那是他自己喜欢,你不喜欢的话尽管说出来。”
“都可以就是都可以。”小女孩把脸蛋埋在母亲颈窝,嗓音甜甜的。“只要你开心,我都没有关系。”
丁琪艾笑了,感动地搂紧女儿。“你呀,最贴心了。”
儿子鲁莽又傻乎乎的,女儿却聪颖早熟、善解人意,冷淡的个性只对亲人展现热情,像极了她的父亲。遗传可真是神奇,让不曾谋面的父女,如此相似。
父女见面时,不知会是怎样光景?她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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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闹钟响,丁琪艾按掉闹钟,习惯性地起床盥洗,梳头时才想起——昨晚和唐益夫不欢而散,他要她退出“莓果”。
不去工作的话,要做什么?要做早餐还太早了,于是她又回床上躺着。
平心检讨,这件事错在她,是她辜负唐益夫,假如他坚持昨晚的条件,她舍不得离开也唯有接受,幸好她有一技之长,重新找家面包店不难。
要是母亲知道了这件事,不晓得作何反应?肯定又要念她了,母亲对沐亚杉的印象极差,不过他现在“改过迁善”,只要他展现对孩子负责的诚意,母亲应该会释怀吧?
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女儿来敲门。“妈妈,来吃早餐。”
丁琪艾这才起床,来到厨房,母亲和两个孩子都坐在餐桌边了。
她坐下来,儿子递给她一杯柳橙汁,而母亲将一张纸放在桌上,严肃地推到她面前。“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丁琪艾边喝柳橙汁边看,差点呛到——竟然是她这几年的薪资和房租列印细目,底下还有“请尽早清偿”五个字。
“益夫一大早把这张纸给我,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你看了就知道,你跟我解释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上面列了我们过去三年的房租,还有你的薪资?”
他真狠,这么迫不及待帮她整理出来,还交给她母亲。面对母亲凌厉视线,丁琪艾支吾。“这个……我和益夫有点争执,没事啦。”
“他要你清偿是什么意思?”
丁捷恩道:“妈妈,为什么你今天跟我一样赖床,没有下楼工作?”
“呃……这个嘛,我决定和唐先生拆伙,以后不在这边工作了。”
祖孙两人异口同声:“为什么?!”
只有丁小浣保持沉默,她优雅地咀嚼早餐,喝柳橙汁,气定神闲。
“我们有些意见不合,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总之我跟他没办法再共事了,所以我决定辞职。”
“有什么不合,你辞职也就够了吧,为什么他还要跟你追讨这些钱?”丁母听出女儿的避重就轻。“你讲清楚,是怎样的意见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