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抛弃她的理由,是因为你根本不想生下她?”这是小安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现在他知道了。
“我只爱你,不可能带着她,还回到你身边照顾你。”邓咏文说得义正辞严,“我必须专心一意只照顾你一个,报答老爷的恩情,以慰夫人在——”
“闭嘴!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程星海极度厌恶的打断她,“你不想要她,当初为什么不把她打掉?”这是小安想问的第二个问题。
“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她紧张的握起双拳,“我月事原本就因忙碌而不正常,我没有发现其实是怀孕了……那时打掉太危险。”
这些都是小安一直以来渴望知道的答案,可却是他不能说的真相!
他并不后悔与小安相遇,因为他对她的爱是真真切切的,如果邓姨什么都不要说就好了,他就可以跟小安继续过着无忧无虑、幸福相爱的生活,但——万一两人之后有了孩子,事情真相终究还是会曝光的!
那邓姨早说晚说其实都没差别了,因为他们的相遇早就注定了日后的分离……
程星海紧抓着一旁的栏杆,虚脱的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自个儿的房间走去,邓咏文也赶紧拿过拐杖,使力的站起来,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想好好抱抱她最爱的儿子。
“不要碰我。”他毫不留情的打掉她的手,“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星海……”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叫我少爷!”他怒不可遏的吼着,“不许直呼我的名字!”
他不想相信这一切,他不愿意承认邓咏文就是他的生母,因为那表示他跟小安真的没有办法再在一起,他这一生的梦想、一生的幸福,顿时化无乌有。
“不许告诉小安,一个字都不行。”他回身,厉声警告她。
她皱着眉,悲伤的点点头。她本来就不可能告诉邬小安,她连认都不想认她。
“我会恨你一辈子的……”程星海喃喃的说着,心魂像被掏空似的甩上房门。
他原本打算在餐厅开幕那晚跟小安求婚的,还想好到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那天她会忙得不可开交,等关好店,她会累得坐在椅子上休息,他会煮一壶花草茶给她喝,然后她会在杯子里发现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接着她会狐疑的挑眉,而他会立刻跟她求婚。
他甚至连婚礼要什么时候办、在哪里办,他都想好了,光是想到可以和小安共度余生,他就开心得无法自己。
如今,这一切美好都成了泡影,他们之间的爱,变成一把利刃,狠狠的刺穿他的心窝。
为什么邓姨不早说?为什么不直接说他们两个是兄妹,叫他绝对不能爱上她?
为什么要在他认定小安是今生的唯一后,才告诉他这种荒唐、残忍的事实?她希望他怎么做?希望看他痛不欲生吗?
还是希望他现在喊她一声妈?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好恨、他恨死她了!邓姨明明知道他和小安的关系,却让他在尝到幸福的滋味时,狠狠的把他拉下地狱!
如果一开始不说,就应该一辈子都不要说出这个秘密啊——
这真是天大、天大的玩笑!程星海颓丧的坐在房间地毯上,发狂似的笑着,泪水随着笑声不断滑落。
他们是兄妹、是兄妹!就算他不在乎,执意要娶她,等到孩子出生后怎么办?畸型的概率是多少?他能瞒得住小安吗?
万一让她得知真相,又知道他瞒着她,到时他会彻底失去她的……
他现在只能庆幸,只有他知道真相,伤痛由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了,这个秘密应该要埋在地底深处,永不见天日!
小安只要忍受短暂的痛楚就可以了,不需要承受事实,不需要懊悔痛恨,不必终生为此所苦。
虽然他死也不愿意伤害她,但为了她的幸福着想,他必须做出最残忍的抉择,必须快刀斩乱麻,也许小安会因此而恨他,但,长痛不如短痛。
接着,他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手机,打给了周廷谦。“喂,我星海。”
“怎么了?”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开幕那天我们一定会去捧场的,你是要叮咛几次啊!”周廷谦没有听出程星海的口气不对劲,迳自笑着接话,因为他警告过他们这几个兄弟好几次了。
“不是这件事,我有更严重的事。”他顿了顿,“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女人?”
“……啥?”
“我需要一段绯闻。”
“嗄?你发烧啦?”
“我要跟邬小安分手。”
第8章(1)
邬小安将抹布拧干,挂在架子上,回首瞧着那光洁亮丽的厨房,心中有说不出的雀跃与满足。
走出厨房,木制的地板已经打好蜡,餐厅的准备工作现在只剩下把订制好的桌椅搬进来,将装饰店面用的饰品一一放上架子,接下来就只要等着开幕那一天的到来,她满心欢喜的在空荡荡的餐厅里翩然起舞,在她的餐厅里喔!
此时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车子里,有人正透过餐厅的窗户,凝视着里头起舞的身影。她是那样的优雅、那么的美丽,那悬空的手应该有人执握着,而那个人应该是他的……
可是他只能坐在这里看着她,谎称自己有公事要忙,所以不能去接她。
这种情况已经维持好一阵子了,他下班后不再来接她,也很少跟她讲电话,总是三更半夜才回家,有时甚至还在外面过夜,他极力避免与小安相处的机会,他们最近连亲吻都没有。
心思细密的小安自然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她也没有主动找他,两个人的互动几乎等于零。
邬小安停下舞步,走到吧台那儿,从皮包里拿出手机,准备叫出租车回去。星海是不会来接她的,事实上他最近变得非常反常。
一开始,她以为他又在准备什么“惊喜”,但是随着他数夜未归、甚至快天亮才回来,衣服上沾着香水味时,她就知道,那可能是个她不想接受的“惊喜”。
他有别的女人了?她早就想到,依照程他过去的纪录,这绝对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她从不敢奢求他会专一,所以一开始迟迟不敢接受他的感情,甚至连自己的感情也排拒,但是他却表现得如此专情,不仅处处为她着想,甚至送了她这间餐厅。
然后呢?甜蜜的承诺言犹在耳,但他的臂弯间,可能已经充填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们最近不仅没做爱、没接吻,甚至连一个拥抱、一句寒暄都没有,她只觉得突兀与不解,为什么他会突然去找别的女人?在他出现这些反常行为之前,他们都还好好的,完全看不出征兆。
那天早上,他说要晚点进公司,请司机先送她过来店里,出门前,两人还在车边接吻,约好晚上一起吃饭,过没多久他传短信说不能赴约,自此之后,他们就形同陌路了。
很怪!邬小安内心惶惶不安,她总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也生怕会失去他。
叫完出租车,她在店里等着,程星海爱怜的隔着一条马路凝视着她,然后沉痛的看着计画中的女人,正婀娜的朝餐厅前进。
叮叮当当!门上挂着的贝壳风铃忽地叮当作响,沉思中的邬小安拉回思绪,猛然抬头一看,发现门口站了个漂亮的女人,极短裙下,是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披散着一头柔顺的长发,面容看起来和梁又云有点像。
“你是邬小安吧?”女人挑衅的质问。
她不答腔,只是定定的回望着,让人无法从表情判断她的情绪。
“你是哑巴吗?我在问你话!”女人不客气的走到她面前,“你是跟星海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邬小安还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的问:“你是谁?”
“我是梁又晴,程星海的现任女友。”她倒是直截了当,“我是来叫你立刻搬离程家,不要再对星海死缠烂打了!”
听见“现任女友”这四个字,邬小安就知道空气中这股熟悉的香水味,果然就是常在他身上、房里闻到的那个香味。
她不动声色,上下打量着梁又晴。才走一个梁又云,他马上就和她妹妹搅和在一起?
“是你要我搬,还是星海要我搬的?”她冷冷地别过头,“星海如果希望我搬离程家,叫他自己来跟我说。”
“拜托——星海就是说不出口才叫我来的,他老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但是却又离不开我!”梁又晴趾高气扬的笑着,“他后悔极了,一直跟我抱怨早知道不该破戒,跟女友住在一起,现在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邬小安沉着声问。
眼神一飘,梁又晴往天花板一瞪,嗤之以鼻的睨她一眼,只差没直接撂话——关你屁事!
“好歹有过一段情,总不好让星海有家归不得吧?他现在看到你都觉得尴尬,只能窝在我那边,我是不怎么介意啦~”说得一副娇羞样,“不过他现在看你这么碍眼,反正你迟早都要走的,何不早点离开,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