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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小君有很大一部分内情似乎一直不愿跟他说──他为了调查此事,问过许多人,包括当年那对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小君的父母。

  可是小君的父母也说,他们是真的弄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直以为唐荣跟小君就是未婚夫妻……

  当年也是唐荣带着小君回家说要跟小君在一起、要娶小君,要小君别再念书,嫁给他吧……他们也不知怎会发生这种事……

  可如果真是这样,小君为何会伤痕累累……小君什么都不肯说……像是不能说似的,她什么都不说……

  坐在审判席,沈佩璇看着四周,发现了那片暗色玻璃,玻璃后方就是小房间,小君应该就在里面。

  “好!被害人已经到了对不泙?”看向严士扬,他点头。

  依照惯例,证人出庭应该先确认证人身份,但沈佩璇打算跳过这个程序──既然阿扬已经确认身份,她就不麻烦了。

  “审判长,我们要怎么知道后头房间的人就是汪映君小姐?”

  “那你有什么意见?”

  “起码要确认身份啊!”律师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能否让我与她说说话呢?”

  “妈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检方。”沈佩璇制止严士扬,看着律师,“你想跟她说什么?”

  “为了要确定小房间里的那个人是汪映君小姐,是认识我的当事人,我想请她指出现场谁是唐荣先生。”律师对着那片玻璃说着,“请你告诉我,唐荣先生今天穿着什么颜色的西装外套?”

  “……”

  唐荣突然转过身,表面上看起来是要让小房间里的人看清楚,但在看清楚穿什么颜色的外套同时,自然也可看见唐荣上的表情,看见他眼里的警告!

  麦克风已经开启,可是却是一片沉默。

  严士扬很心急,他当然注意到唐荣故意转过身──这明显就是要吓人!

  沈佩璇突然说话了,“停!被告坐正,不要浪费时间了,等一下开始对质,问话内容说得正不正确,自然可以确定是不是被害人,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可是……”

  “肃静!现在开始进行审理。”

  唐荣被迫坐回原位,严士扬则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小璇帮忙,没让唐荣一开始就把小君吓住。

  “检方对于起诉的立场已经表明,这次开庭是针对被告认为起诉不合法一事,所以由被告开始对质,被告律师,你可以开始了,注意你的言词。”

  律师站起身,一时间还不知走到谁的面前去对质,只好站在位置上,看着审判席上的沈佩璇。“首先,我方要问,房间里的那个人知不知道今天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而来?”

  现场一片沉默,隐约可以从麦克风里听到小小的声音,“我……他们说,我是证人……”

  “他们说,他们是谁?谁跟你这么说的?”

  “阿扬……不是,是检察官……”

  “检方说你是证人?所以你不觉得自己是被害人啰?你认为自己只是证人?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

  “回答我!”

  “抗议,”严士扬怒声吼着,“你凶什么?你他妈的凶什么?”

  沈佩璇迅速处理,“抗议有理,被告律师注意音量,检方也注意立词。”

  “好!所以你是不是曾经跟我的当事人唐荣上床做爱?”

  “……是……”

  第7章(2)

  这个回答让严士扬吓了一跳,连原本在看卷宗的沈佩璇起头来,两人眼神顿时对望。

  小君怎会说“是”?!说是,那是代表她是自愿的吗?

  她说是,她说她曾跟唐荣上床做爱……不是被强暴吗?如果是被强暴,她应该会否认“做爱”的说法……

  “在哪里发生过?”

  “……”

  “不能太大声,不然会吓到证人。”律师嘲讽一笑,“请你告诉我,在哪里发生过?”

  “在他家里……”

  “你曾经在我的当事人家里跟我的当事人上床做爱,然后你今天以证人的身份来,不是被害人,自然也不是告发人。”看向沈佩璇,“审判长,我要问的问题问完了。”

  沈佩璇一阵沉默,“所以辩方认为……”

  “辩方还是请求法院针对检方之起诉谕知不受理,因为汪映君小姐既然不觉得自己是被害人,又承认她与我的当事人只是发生了性行为,这显见被害人不认为自己遭到强制性交!”

  “至于汪小姐受伤一事确有其事,但我方认为那是加工自伤,就算要追诉,也应该由汪小姐提出告诉。”

  严士扬深呼吸,站起身,“被害人接受讯问的笔录证明她是受到强制性交,身上遭到刻字一事就是凌虐,审判长……”

  “审判长,那份自白,我方强烈质疑其真实性,请庭上排除证据。”律师补充,“我方还是一句话,检方起诉不合法。要就应该由被告提出告诉,罪名也不应该是强制性交,最多就是伤害罪。”

  唐荣面带笑容,眼前的局势显见检方几乎没有胜算,他志得意满,觉得自己律师真是请对

  “就看要不要告嘛!”唐荣说者,“小君,你要告我吗?你想告,你就告啊!我没关系的,小君……”

  “……”

  “你敢告你就告啊!”

  麦克风那头传来颤抖的吸气声,严士扬更是愤怒到几乎要发飙了,可就在他站起来飙脏话前,竟然是沈佩璇先说话了──

  “被告,你刚刚说什么?‘你敢告你就告’?!你在我的法庭上,当着我的面,这样恫吓被害人?你当我们这三个法官都死了吗?”

  很难得再度看到沈佩璇发飙怒吼,连严士扬都愣住了,可能连坐在小房间里的汪映君也愣住了。

  被告律师深觉不妙,才想站起来缓颊,沈佩璇完全不给他机会──她跟左右的法官交换意见,其他两位法官都赞同。

  她收拾卷宗,“今天的庭到这里结束,休息十分钟后,我们开羁押庭;被告如此张狂,当庭恫吓被害人,已经有羁押之必要。”

  严士扬精神为之一振,握拳,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感到高兴,老天!小璇终于有动作了。

  相较之下,唐荣脸色都变了,他的律师脸色也变了,只见律师不断的劝诫唐荣,两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

  严士扬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只差没喊出个爽字,才想替小璇加油打气,发现她已和其他法官步出法庭了。

  干得好耶!

  这才是沈佩璇,嘿嘿……

  不过,沈佩璇还是没把人押起来!

  但唐荣也没很好过──在羁押庭中,他的律师费尽唇舌、好说歹说还是无法说服沈佩璇,让她相信唐荣绝对不会对小君怎么样。

  就连“唐荣如果遭到羁押,唐氏企业股价会下跌”这种话都搬出来了,显见有这种爱乱放话的被告,确实让律师很难做。

  沈佩璇想了许久,将近三个小时,都在听检方与被告的说法。

  严士扬当然主张将人羁押,主攻火力都放在刚才唐荣那句“你敢告你就告”,力陈放这废物出去绝对会对被害人不利……废物两字确实是严士扬当庭使用的词。

  最后沈佩璇裁定,“被告唐荣以三仟万元交保,并且附条件,只要被告出现在被害人周围一百公尺内,立刻羁押,不需要再开羁押庭。”

  好说歹说,至少换来可以走出法庭,唐荣急忙凑钱,所幸家里有钱,三仟万不算多,但这次走出法庭,脸上可是一点光彩都没有。

  他知道这一失言,当庭恫吓被害人,要再说服法官相信他无罪,相信这只是普通的性行为,可就难了。

  汪映君继续接受警方与检方的密切保护,安置在一个唐荣绝对不可能找到的地方,好好休息、恢复健康。

  只是身体的健康容易恢复,心里的伤却很难。

  其实严士扬也有点迷糊了,他不是故意要让自己陷入迷糊,只是小君回来得太突然,她带着满满的伤回来,让他不自觉得心痛。

  他迷糊,迷糊自己的心到底怎么了。

  学姊问得没错,他是可怜小君?心疼小君?还是爱小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他带着小君出门散心,事实上,他还有很多问题想厘清、想问她──待在地检署的侦查庭,小君不愿意说,她心里有压力,很恐惧,所以她不愿意说。

  在地检署旁边的公园里,小君坐在铁椅上,严士扬站着,高大的身躯一如以往,小君看着他,心里恍如隔世。

  严士扬蹲下身凝视着她──这女孩一如当年,还是那个乖巧温柔的女孩。

  曾经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他身边,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他不想再等了,等到他的心都变了,飞向了另一个女孩;可是小君又回来了……“小君,我觉得你有些事没有告诉我。”

  她一瑟缩,整个人害怕了起来,脑海里仿佛又想起了这些年来的遭遇。

  “这些事牵涉到这个案子,或许也牵涉到……当年你为什么会离开我……小君,可以老实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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