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惨叫让呆愣的苏以蕗惊醒,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景象,意识到她没事了,舜哥、舜哥来救她了。
“舜哥……”明明母亲就在身边抱着她,不断掉泪捧着她的脸,心疼她受到的暴力对待,可她却只看见眼前的那个男人。
吕舜听见她的声音,眼前红雾散去,回头看着被打得脸都肿起来的她,心中那股火气又开始热烈地燃烧着。
原本他在楼下等待,等了大概十分钟,觉得有点久,但心想可能苏艳艳又要她带什么,因此没有多想,直到苏艳艳人出现了,脸色凝重的下了计程车,两人撞见,一瞬间有些尴尬,随即苏艳艳开口问他小蕗上楼多久,他告知时间后,才知——苏艳艳分手不久不肯放手的男友,趁她忙碌时偷了她的钥匙,放话要她后悔一辈子,她才惊觉最重要的女儿可能有危险。
那男人在她点头允婚之后,一次小争执他对她动粗,一个巴掌,她清楚看见他来不及收拾的戾气眼神。
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对女人动粗的男人,婚前对她动手,那婚后呢?是不是也对她的孩子出手?
“我当然不可能跟他结婚,我怎么能让我女儿跟个不安全的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苏以蕗手机没人接,请大楼警卫电铃通报也没人应,两人都知道——出事了。
吕舜立刻报警,而苏艳艳也不知怎么办到的,一通电话,三分钟内便来了一票身材魁梧的大汉,将家门拆了,幸好,及时阻止了悲剧发生。
“没事了……”吕舜看着那清秀脸上清晰的五指印,不禁憎恨起自己无谓的坚持。
如果不是觉得别扭而拒绝跟她上楼,她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十五分钟……短短的十五分钟,她差点连命都没了,如果不是她那声“舜哥”,他铁定当场把人打死!
“对不起,我不应该放你一个人。”他来到她面前,伸出手,触碰她红肿的小脸。
没事了,她没事了,妈咪在身边,舜哥也在这里,对,舜哥在这边,他把坏人打跑了,就跟小时候一样,帮她打跑欺负她的臭男生,一直都是这样,舜哥会保护她,只要他在,就会没有事。
“舜哥舜哥舜哥……”苏以蕗紧紧抓着他的手,好久好久没有这种安心的感觉。
安全感是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第一次感觉到,就是遇到吕叔的那两年,有爸爸疼、爸爸保护,在学校被欺负了,爸爸气愤的到学校理论,为她讨回公道。
她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被惊吓到哭不出来的眼泪,瞬间落下,在吕舜手背上漾开。
“没事了,我在这里。”从苏艳艳手中抢过她,将她拥入怀里,安抚着不断颤抖的她。“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绝不。”
他不断的安慰,让苏以蕗忍不住哭出声来,小手紧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哭尽恐惧惶恐。
吕舜不断的哄着她,细碎的安慰的吻,也不断落在她头顶。
这亲密的一幕,让一旁的苏艳艳深思许久……
第5章(1)
“小蕗睡了吗?”
房门轻启,苏艳艳探头进来,与卸下温和好人脸的吕舜照面。
做过笔录,看过医生验完伤后,受到惊吓的苏以蕗在吕舜的看照下,缓缓入睡。
但她仍是很不安,眼角泪痕犹湿,轻颤的眼睫明显睡不安稳,看她害怕成这样,吕舜不舍极了。
探身轻轻抚摸她乱翘的自然卷发,脸上的表情与他的动作不符,他愤怒,他心疼,他无法原谅造成她恐惧的源头——
他转身,看着卸下浓妆显得清艳苍白的女人,对她的怨,此刻激生。
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女人了,苏艳艳一眼就看出继子的愤怒,她不禁苦笑。
“吕舜,我们谈谈。”没有面对女儿时的娇懒,也不是对付情人时的娇媚,此刻的苏艳艳,就像主持一场记者会那般,坚定而强悍。
虽然心中有阵隙,可吕舜与她相处两年,又观察她们这么多年,明白这才是她的本性。
如果只是只花蝴蝶,他那看似温柔,其实固执的老爸,是不可能看上眼,甚至向她求婚的。
吕舜为苏以蕗把被子拉好,原本想将床头灯捻熄,想了想后作罢,留了一盏小灯,并将房门虚掩,打算一听见她的动静就立刻冲进来。
他的举动完全落入苏艳艳眼中,红润的嘴唇一抿,转身走到客厅。
当吕舜走到客厅,看到了数名彪形大汉正排排站着,那是苏艳艳发现有危险后,一通电话找来的帮手,他们非常好用,还自备了工具,一下子便把大门拆开,让他们及时救出小蕗。
事情不都结束了吗?怎么这些人还不离开?
还有,那个正与苏艳艳谈话,身高将近一米九,有一头巧克力色鬈发,一张混血儿脸孔的年轻男人,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男人讲着字正腔圆的中文。“一个女人带着小孩生活,太危险了。”说起话来却非常有江湖味。
苏艳艳坐着,而男人却是站着,连同那些彪形大汉也跟着站得直挺挺,这种尊卑立见的态势,让吕舜挑了挑眉。
这就似乎……苏艳艳的“人脉”吗?
“别说了,事情解决了就好。”她摆了摆手,摆明不想听下去。“不过谢谢你今天的帮忙,打扰到你重要的约会,不好意思——麦奎,你快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这就不送你了。”
送客的话直截了当,让那年轻却霸气十足的混血儿男人,流露出非常不悦的神色。
麦奎?吕舜在心地重复这个名字,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么我让人施点压力。”麦奎明显不死心,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麦奎,我有客人。”苏艳艳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迳自把注意力转到吕舜身上,“吕舜,你过来这儿坐。”号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竟然亲自为他倒了一杯安抚情绪的薰衣草茶。
吕舜大方的落座,喝着安定心神的薰衣草差,视线很难不瞟向那高大的男人,他真的觉得麦奎这个名字很耳熟。
在他打量对方的同时,他也被打量着,那双异色瞳眸闪过一抹精光,深思掩藏不住。“吕舜?”麦奎实现直直望着他,眼睛微眯。“久仰大名。”
吕舜可以感觉的出来,这男人……似乎很不爽他。
这可有趣了,吕舜摸不透对方的底,但却明显感受到他散发出的强势霸气。初次见面,麦奎为何展现对他的敌意?还有,他跟苏艳艳,到底是什么关系?
“麦奎,我只想平静过日子。”苏艳艳语气仿佛历尽沧桑。“在意大利那段日子很快乐,很平静,但是我想带小蕗回家,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意大利?难道就是小蕗说的,她们离开后,在意大利过了一年平静的生活?慢着,意大利,麦奎?
吕舜突然想起来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中意混血儿,出生南意大利,他是富可敌国的黑手党老大。
这样的人物到台湾来竟没有引起轩然大波,实在太诡异了。不过,他可以理解这位“天生的黑手党”如此低调的原因,因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莲的男人。
想不到会在这时候、这个地点撞见莲的那口子,这相遇太令人意外。
麦奎原本还想多说两句,但在苏艳艳那句“想平静过日子”下,表情僵硬,硬生生的吞回。
“好吧,我尊重你,苏姨,但是我不会就此罢手。”麦奎不再试图劝她,率着一干手下走了,走之前,还多看了吕舜两眼。
吕舜大方的迎视对方挑衅的目光,也让带着敌意的麦奎明白,他知道他是什么人。
两个男人暗中教劲的情况,全部落入苏艳艳眼底。
她不动声色地啜了口茶,待麦奎离开后,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像这样平心静气的坐下来,面对面谈话,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吧?妈。”
那一声妈,喊得讥诮嘲讽。“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呢?”吕舜脸上是笑容,但是眼底没有笑意,对苏艳艳的敌意表露无遗。
他看着卸了妆的苏艳艳,卸妆对这个女人来说,就如同要求战士在战场上卸下保护自身的盔甲,武器,从共同生活的那两年,他清楚这个女人的习惯,她只在信任的人面前卸下假面具。
她是想借着顶了张素颜面对他的举动,表示休战吗?
“今天发生的事,我无从辩解,是我的错。”苏艳艳捧着花茶,未上妆却仍清艳的脸孔,在热气遮掩下显得有点模糊。“原来也有我摆平不了的事情……我,真的老了。”
她苦笑,谁能料到谈起恋爱像阵飓风的她,有一天会遇到甩不掉的男人,也有她处理不了的感情事,从小保护得仔细妥当的宝贝女儿,会因为她的看走眼,性命受到威胁。
吕舜挑了挑眉——他未开口责怪,她倒自动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