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青黛摸了摸他的头说。
看着“娘”唇畔的笑好久好久,晟儿不知不觉地掀动着自己的嘴角,就是想要回应青黛的善意。
“晟儿……你……笑了……”这是青黛第一次在他那张小脸上看到的奇迹,是她见过最可爱的笑容,泪水不禁在眼中打转。
朱骥云已经不自觉地走向他们母子,同时也看到儿子懂得笑了,不禁将拳头抵在嘴上,激动地眼眶都红了。
“相公……”发觉丈夫的到来,青黛泪眼盈盈地问:“你看到了吗?”
他吸了吸气,蹲下身来。“我看到了……晟儿……”将儿子抱进怀中,再也止不住泪水决堤。
青黛捂着唇瓣,跟着落下泪来。
只要真心地对他好,青黛相信对方一定会感受得到,这一刻,她更庆幸自己能帮到晟儿,总有一天,也会让公婆接受这个孙子。
在朱骥云整理好了情绪之后,便和妻儿回到房内。
“相公用过早膳了吗?”青黛没有开口问他为何睡在书房,因为她晓得原因,所以除了等,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他轻摇了下头,看着儿子自动自发地坐在桌旁,喝着青黛倒给他的白开水,这些反应都是过去没有的。
“彩荷,你去准备一下。”她吩咐了婢女。
朱骥云在婢女走后,望着妻子。“这都是你的功劳,让晟儿感受到你的关心还有爱。”
“没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青黛浅笑地说。
他张臂拥住她,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感谢。
被丈夫这么抱着,青黛脸上的笑意却带着淡淡的苦涩,多希望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爱,让他有勇气克服心底的阴影。
第6章(1)
嫁进滕王府已经两个多月了,青黛也收到从娘家捎来的家书。
“小姐,信上写些什么?”彩荷挤到主子身边,可惜一个字也看不懂。
青黛连看了两遍,唇畔噙着温柔的笑意。“信上说爹娘的身子都好,百安堂的生意也一如往常……还有刘公公曾经派人送了贺礼到家里头,多半是因为知晓我真的嫁进了滕王府,所以刻意来示好。”
“要不是那个刘公公,二小姐也不会在牢里吃了那么多天的苦头。”婢女打抱不平地说。
“但是至少以后不用担心他来找麻烦,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青黛颇感欣慰地笑说。“晟儿午睡还没醒吗?”
彩荷点了下头。“刚刚奴婢去看过了,晟少爷睡得正熟,而且现在晚上尿床的情况也改善许多,奴婢下头有两个弟弟,爹娘工作忙,都是奴婢在带的,所以知道愈是恐吓孩子,不准他们再这样,他们一紧张就愈是会尿床。”
“你说得很有道理。”青黛赞许地说。
“那是当然,这是奴婢的经验谈。”彩荷得意洋洋地说。
青黛笑道:“才夸你一句,看你得意成什么样子……还有信上也说,这封家书寄出后数日,白术会替爹娘带一些珍贵补品来成都府,算一算日子,应该过几日就会到了。”
“老爷和夫人多半是希望帮小姐补好身子,能早点帮姑爷怀上孩子……”说到这儿,觑见主子黯淡下来的脸色,彩荷连忙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奴婢先掌嘴。”
她横了彩荷一眼。“好了,别打了,你说的也是事实。”
“小姐都不生气吗?”婢女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会生气,只是有一种挫败感,想我自以为比别的女子聪明,可是遇到这件事,却是束手无策。”青黛苦笑地说。
彩荷撇了撇唇。“奴婢还真是佩服姑爷,抱着小姐居然还忍得住。”
“好了,别再提这事。”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她也只能这么想。“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去忙你的。”
“是。”彩荷福了下身出去了。
青黛看着手上的家书,思乡之情溢于言表,能知道爹娘身子安好,比什么都还要重要,想着再找机会跟丈夫提回娘家的事,她真的有好多话想要跟母亲说,想听一些意见。
这时,门扉“呀”地一声被推开了,朱骥云去隔壁看过儿子,便进房来与妻子说几句话,这几乎已经是每天的模式,只有在白天才敢和她共处一室,到了夜里,便强迫自己离远一点。
见妻子专心到没注意到自己进来,朱骥云随口问道:“在看什么?”
她给丈夫一个柔哂。“是娘家捎来的信。”
“岳父岳母他们还好吗?”他忆起妻子提过想回娘家的事,得尽快安排,好给她一个惊喜。
“他们很好,谢谢相公关心。”青黛想起帮丈夫缝了一半的袍子,便放下手上的信,起身去拿了。
朱骥云才在凳子上落坐,随意地瞟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发觉字迹工整粗犷,明显出自男子之手,不经心地问道:“这是岳父写的?”
“不是,是白术代爹娘动的笔……”她拿着袍子在丈夫身后比划几下,确定尺寸大小没有问题。“请相公站起来一下。”
“白术?”朱骥云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
青黛脸上漾着笑意,量了袖长,也幸好没有裁错。“白术是我爹带回来收养的孩子,年纪稍长我几岁,和咱们姊妹一块长大,就像自己的家人。”
“原来如此。”他说。
她回忆到童年时光,笑不离唇地说:“白术从小就拙于言辞,或许也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被双亲遗弃的孤儿,心里多少会自卑,所以话也跟着少了……”是妹妹芍药一天到晚拉他出去玩,这才让他渐渐开朗起来。
瞅着妻子脸上柔软的表情,再听她口中提起另一个男人的事,朱骥云突然很不是滋味,胸口像有什么酸溜溜的滋味在翻腾。
“也因为自己的出身不好,让他不敢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家里的人从来没有看不起他,都对他很好,所以长大之后也就不再那么拘谨沉闷……”这才让青黛更明白如何对待晟儿,相信总有一天,他也会懂得别人的心意。
朱骥云抽紧下颚,很想要妻子别再说了,他不想听她说起另一个男人的事。
她没发现丈夫的神情有异,继续说道:“对了!再过几天白术会带一些爹娘交代的东西来成都府,到时相公就能见到他了。”
他怔愕了半晌。“你说……他要来成都府?”
“是,相公。”青黛不疑有他地说。
“我想……我那天会很忙,没空见他。”朱骥云醋味很重地说。
青黛没有发觉口气上的异状,满心期待能早点见到白术,见到从娘家来的人,得到更多的消息。“是这样吗?那么我就自己见他了。”
“你……”不准去见他!朱骥云好想这么回应妻子。
她将缝了一半的袍子折好,听丈夫欲言又止地,这才留意到他的态度。“相公怎么了?”
“没事。”他兀自生着闷气。
朱骥云知道这醋吃得一点都没道理,可就偏偏忍不住产生这种情绪,就算妻子只当那个叫白术的男子是家人,也不想见到她用那样温柔的表情去想对方,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准。
“真的没事?”青黛打量丈夫郁闷的表情,不太相信。
他不该气度这么小,可是……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谁都不能抢!朱骥云赫然明白自己有多爱青黛,对她的占有欲有多强。
“相公?”青黛轻声唤道。
“没事。”朱骥云勉强收摄心神地说。“只是在想……毕竟他是你娘家的人,等他来了就跟我说一声,我会抽空见他。”他才不要让他们单独见面。
“谢谢相公。”听到丈夫愿意见白术一面,青黛真的很开心。
见妻子笑得这么甜、这么美,朱骥云无法不去在意,他定要亲眼见见那个叫白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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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五天后,白术终于到达四川成都府。
“人已经来了?”青黛喜问。
彩荷猛点着头。“奴婢已经先带白术在内厅里等候。”
“我知道了。”她欣喜地起身,将晟儿暂时交给其他的婢女看着,然后步出寝房,来到院落的另一头,那儿有间用来招待客人的厅堂。
坐在里头的白术见到青黛跨进门槛,依旧跟过去一样美丽,气色也好,他的心顿时安下一大半。
白术拱手为礼。“见过世子妃。”
“这儿没有旁人在,不需要这么客气,而且咱们又是一家人,跟过去一样叫名字就好了。”青黛柔婉地看着他。“我收到了信,知道爹娘的身子康健,那么大哥大嫂还有侄子他们还好吗?”
“大少爷他们也都很好。”白术在她的示意下坐回原位。“芍药在我离开京师之前有捎信回来,说她一切安好,正努力喂胖她的相公。”
青黛用袖口掩唇,噗哧一笑,“很像是她的作风,那就表示妹夫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这样我也不必多担心了。”当初并不赞成妹妹嫁给那位关家二少爷,就怕从小体弱多病的二少爷无法给予芍药一生的幸福,如今看来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