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罗沛讶异的望着父亲,心情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爸爸是事件发生后最沉默的人,不仅没有非议过小惟,也没有批评过任何一句话。
虽然妈妈起初以泪洗面,觉得自己付出太多、后悔领养小惟,可是没几天又坐在她房里哭,打着不会通的手机。
“我马上把消息放给媒体。”罗沛深吸口气,“让全民帮我们找人。”
罗治洋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把馨惟安全的带回家,是你的责任。”
“是!”罗沛双眼燃烧着光亮。这件事情他从未想过假手他人!
而后罗治洋感叹的摇了摇头,缓步的与儿子一起走向电梯。这件事他反复思考,总认为有许多奇怪的地方。光是馨惟怀孕的事就很诡异,精子银行可以这样任她选择要谁的孩子吗?而她又怎么知道罗沛的编号?
当时馨惟为了要掩盖这件事情的说法也很不自然,先是拜托詹祐骅充当父亲,再说是为了公司着想,最后情非得已之下才说出孩子是罗沛的。
这样的行为会造成误解,重点是:为什么选罗沛?
“沛儿。”罗治洋忽然叫他,双眼瞠亮的想起了一件事。
“爸?怎么了?”罗沛正好送他到电梯边。
“你记得你画展失败后闹失踪,还让馨惟去找你的事吗?”罗治洋提起这件事,老实说还有点不悦。
“记得。”他尴尬的笑笑,藉酒浇愁的日子,下场是胃痛好一阵子。
“你回家前的那个晚上,馨惟几点离开的?”
“凌晨走的,她不是去了詹祐骅家,到隔天早上才回来,只比我早三个小时到家而已?”这件事他很难忘记,一直是他心里的刺。
“是啊,她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可是……”罗治洋推敲再推敲,回想着那天家族会议上的情形。“那天詹祐骅对着大家说,他不是孩子的父亲,因为——”
电光石火间,罗沛也想起来了——我只说我跟馨惟交往中,但是我们还没有发生过关系。
父子俩登时面面相觑,心里头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那天方馨惟离开后去了哪里?或是……
“她根本没有那么早离开?”罗沛喃喃的说出心里头曾有过的想法。“那天晚上真的……”
有那么一个他深爱的女人,与他相拥温存,那并不是场梦,而是真的
“真的什么?”罗治洋严肃的皱起眉,逼近了他。
“啊……没什么!”罗沛赶紧摇头。这件事还没得到确认,他不能乱讲。“爸,我想到还要去一个地方,我陪你下去好了。”
他要再去一次那间汽车旅馆,亲自确定小惟离开的时间!
电梯门开启,罗沛陪着父亲走进,两个人均若有所思。
“时间差不多是两个月前,”想到当日,罗治洋摇了摇头,“那天早上回来她还系丝巾呢……明明外头是三十五度的大热天。”
颈子上吗?他的梦里,的确对那部位吻得很放肆。
“沛儿,我不管孩子怎么来的,你要有负起责任的心理准备。”罗治洋沉声凝重的开口,“孩子跟母亲,你都要负责。”
“……是。”罗沛回答得很心虚。因为爸爸的说法太奇怪了!
什么叫孩子怎么来的?而且要他负责孩子跟小惟……
“我想你也不会拒绝吧?”电梯门到了一楼后开启,罗治洋走了出去,“反正叫小惟都叫这么多年了!”
“……咦?”
罗治洋严肃的脸上有抹轻笑。别以为他老了就呆啦!两个孩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他会不知道吗?
从姊姊这个名词自儿子嘴上消失开始,他就知道有很多事是阻止不了的。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馨惟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人格品性还不明白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孩子们幸福就好!
第9章(2)
海浪声在远方滔滔作响,方馨惟坐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头,望着电视里最近炒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再次看见自己的照片出现在电视上,她依然不习惯。
“精利生技公司的营运长方馨惟至今依然下落不明,罗家透过媒体请大家帮忙寻找,因为家族纠纷导致方馨惟离家出走,家人非常担心。现任总经理罗沛,也就是方馨惟的弟弟表示,无论如何请方小姐务必跟家里联系,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该想的她都想过了,才没有胡思乱想,而是考量事实。
“方馨惟是罗家的养女,在公事上非常优秀,业界许多人也相当赞赏她的能力,一向给人的印象是坚强温柔且相当理智,我们相信方小姐不至于做出傻事。”可爱的女记者就站在精利生技公司楼下报道着,“请方小姐看到新闻后,能尽速跟家人联络,不要让家人担心。”
唉,她都几岁的人了,明知道她是离家出走却还浪费社会成本,搞得她很像走失儿童,这让她有点介意。
何况,事到如今,要她回去做什么?她已经没有理由回去了……
爸爸、妈妈、家庭……弟弟跟爱人一并都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抚着微微隆起的肚皮,她柔柔浅笑。那一夜是个错误,却是个美丽的错误。时光若是倒流,她还是会选择跟罗沛缠绵,因为她的一生或许就这么一次,能紧紧拥有自己深爱的人。
外头传来足音,她勾起浅笑,再来是开门锁的声音,她缓缓站起身。
“嗨,你回来啦!”她走到门口,绽开笑颜迎接。
“嗯。”詹祐骅快闪进门,交代道:“你尽量别接近窗边,有记者跟着我。”
方馨惟微蹙了眉,点点头,立即把窗台上的灯都点亮,再站到屋子中间;虽然外头亮了灯,就不能轻易看到里头的人影,但詹祐骅还是以防万一的将窗帘给拉上,或许该把这种白色轻薄的窗帘换成厚重一点的材质比较好。
屋子里香味四溢,厨房里传出有东西在锅中滚着的声响。
方馨惟小心的避开窗边走到厨房,这是间几坪大的独栋木屋,背山面海,住起来相当舒适,因为地处偏远,租金也不贵,是暂时落脚的好地方。
“事情搞这么大干么?”她有点无奈。
“好像是罗沛放消息出去的,在董事长同意的前提下。”詹祐骅脱下西装外套,挂在椅子上。“你呢?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搅拌锅里的稀饭,“撑过这七个月,等孩子生下来后就去找工作,重新出发。”
她的未来里,并没有回到罗家这一步。
“馨惟,逃避不是办法。”望着明明怀孕却日渐消瘦的她,詹祐骅其实很担心,“你迟早要面对的!”
“我没有要逃避,是他们让我离开的。”她幽幽的转过来看着他,“我已经是不被信任的人了,一个城府极深的女人,为了谋取罗家的股份而使尽下流手段。”
“那是某些人的看法。”不包括罗沛在内。
“那也是妈的看法。”她的眼神落寞,“妈都这样想了,我就等于没有家了……”
她关上火,把稀饭端到餐桌,准备再炒几道小菜。
关于这件事詹祐骅一直很难跟她沟通,某方面方馨惟真的很倔强,她打定主意的事,根本无法动摇她的决定。在历经过槁木死灰的数周后,有一天她忽然恢复正常,请他买些营养品给她,打算好好待产。
而后她也将屋内打扫了一遍,一副重新生活的姿态,泪水消失,重现笑颜……虽然很勉强,但至少是笑了。
“孩子生下来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我担心自己抚养的话,他们会说我要等孩子长大再夺产;送回去罗家,我又怕那孩子会遭人非议。”方馨惟真的都考量过了,她一面说,手一面灵活的握着锅铲炒菜。
“其实有另一条路,你好像从来没想过。”此时詹祐骅刻意起身,走进厨房里。
“嗯?”真有的话,她洗耳恭听。
“拿掉。”
铲子顿时滑出方馨惟的手,摔进锅里。她不可思议的回首看着他,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
“堕胎这怎么行!”她重新拿起铲子,“詹祐骅,你这提议很烂!”
“为什么不行?你何必非要这个孩子不可?”站到她身边,他仔细瞧着她的表情,“罗沛又不是不能生了,未来他会有妻子帮他生孩子,你留这个孩子做什么?”
方馨惟瞪着锅里的菜,手里持续不断的翻炒,心里十分紊乱。
“除非是你自己想要这个孩子。”詹祐骅彷若无事的接口,“说到这个,我一直有个疑问,要让罗治洋抱孙子,为什么要指定罗沛的精子?”
依然不搭腔,方馨惟深吸口气,将菜盛上盘子,佯装平常的递给詹祐骅,挤出笑容后,转身准备下一道菜肴。
詹祐骅也笑了笑,将菜往餐桌上放。不说他也猜得到,这个孩子,百分之百不是人工受孕来的!
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方馨惟才解下围裙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