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那时候的我,不是吗?”他勾唇,笑得苦涩。“我是卓家第二个收养的孩子,爷爷并不特别重视我,更别冀望养父母疼我,只有有梅对我们一视同仁,她会静心聆听我说的话,在意我的心情,所以我认定了她,可是……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兆宇,却向我的养父母央求,要有梅嫁给他,那年,有梅不过十八岁。”
“她嫁了?”
“嫁了,高中一毕业就嫁了,尽管我的养父母视为游戏,但还是强迫有梅嫁给兆宇,那时候我真的恨不得兆宇能消失在这世界。”他说着,垂敛的长睫掩去当年未平的淡淡恨意。“他拥有我所渴望却没有的,在卓家,我像是隐形人,只有有梅看得见我,只有她懂我……”
“你现在还很喜欢她?”石榴闷声问。
“不知道。”时间过了太久,久到他已经搞不清楚残留在心中的到底是爱,还是愧疚。
“如果她现在出现在你面前?”
“不知道。”他不清楚自己会有什么感觉,无法确定自己会怎么做,毕竟她已经离他太远了。
“那我呢?”她不禁微微扁起嘴。
听出她话中的占有欲,卓弁贞低低笑开。“石榴,我已经有你了,如果再遇见有梅,我也不可能再爱她,我只是难以想像再见到她时,自己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你就不用想太多了。”
“我才没有想太多。”她努了努嘴,不想承认,他说出的每一句话教她多不安。
身处在绝望的黑暗中时,一道曙光会成为一抹希望,而那抹希望会成为最大的向前动力,是不能随意抹灭的存在。
“嗯?”他笑睇着她,喜欢她听完略显不安的神情,这显示她有多在乎他。
“你刚才话还没说完,后来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卓弁贞想了下,低叹,“婚后,我养父母根本没有善待有梅,我看不过去,将她带到我的房间,我……”
“你该不会对她……”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话。
卓弁贞苦涩地勾唇。“我……吻了她,那一幕偏偏让兆宇看见了,他一气之下决定离婚,于是我故意不做辩解,可谁知道,才几天,有梅就不见了,而兆宇……差点死去。”
“可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话一出口,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你只要跟他解释清楚,再把有梅找回来不就好了?”
“我也想,可是,兆宇得了脑瘤,手术之后,他忘记所有事,所以我犯的错,再也没有赎罪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
他取回她握在手中的押花。“这是有梅很久以前送给我的,我特地带在身上,提醒着我的罪、我的错。”
那是烙在他心间,永难抹灭的印记,让他彻底改变,让他收敛个性,让他看清更多事实,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渺小,有多么可笑。
“不要这么说。”她低喃着,探手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她仿佛看得见他将罪化为无形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肩上,故意不让自己好过……难怪,她总觉得他有时连笑也只是一种装饰、一种习惯,没有打从内心的真正喜悦。
“我原以为没能将有梅找回,让他们两个重新来过,我一定没有办法再爱,直到遇见你……”她是强烈的色彩,鲜艳地进占他的生命,踏进他不轻易开启的心门,教他不想让她离开。
“我一直等待有个完全属于我的人,而不再是与他人共有,甚至是别人同情给予的关怀。”他知道,他之所以吸引她,是因为手链,但他认为手链是个契机,只要他肯用心,她就会自动走进他的生命里。
“先说好,我可是一点都不同情你。”感情不能同情,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她不玩模棱两可的无聊游戏。
他勾唇轻笑。“我自以为是的爱,曾经伤害两个我最重要的人,所以这一次能够再爱,我十分小心谨慎,绝不容许再犯错。”
“所以,你有些事故意不告诉我,就是想保护我?”
“你知道了?”
“手链,真是静涔拿来交给老总裁的?”
“嗯。”既然瞒不住,索性坦承。
“这有什么好瞒的?”真是的,搞得那么神秘,反倒害她想太多,还全都想错边。
“我怕你跟她交情不错,会感觉被背叛。”
石榴好笑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有这么脆弱吗?反正她做都做了,手链也已重回我的手中,我可以既往不咎。”
“好大的胸襟,看来和当年很不一样。”他垂眸低笑道。
“什么意思啊?”
“那时光是拿枝笔送你,你都可以脾气坏到将笔砸烂。”那一幕,他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在那一刻,他很想打小孩。
“那是……”
“因为给你笔的人不是卓煜?”他哼了声。
她想了下,轻呀了声。“对呴……我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见过卓煜了,难怪老觉得他很熟悉。”他不提起,她都忘了。
“是啊,你还向他求救。”他哼了声,皮笑肉不笑。
第8章(2)
石榴一双琉璃般的眸瞳滴溜溜的转了圈,笑得很狡黠。“嘿嘿,吃醋了?”
卓弁贞扬起被她咬伤,已经在医院处理过的手。
“对不起嘛。”她愧疚地垂下小脸。“我以为你和静涔交往,把我的手链给她是要安抚她,而你还打算利用我,所以我……”
那些事,全都是她无法忍受的,也难怪她反应这么大。
“我对你已经没有隐瞒,请不要再误会。”他故意板着脸。
“好嘛,对不起啦!”她扁嘴装可怜,博取他的同情。
“不用行动表示?”
她狐疑地看着他,却见他闭上眼,感觉像是索吻。
她深吸口气,将托盘搁到一旁的桌上,有点紧张的倾前,轻轻碰触他的唇,正准备要逃离时,蓦地发觉自己竟被他钳制住,只能紧贴他的唇,被迫张口,任他轻尝深吮。
直到感觉他的双手再度不安分地滑入衣衫下,在她敏感的肌肤上烙下火苗,她情难自禁地发出娇吟。
只是这时卓弁贞突地停下动作,她不解地看着他。
“石榴。”他低哑喃着,不住轻吮她软润的唇。
“嗯?”她星眸微掩,感觉皮肤不断绽放阵阵酥麻。
“可以保留这一次吗?”
“蛤?”
“……我头有点晕。”
石榴猛地张大眼,小脸红似火。“你、你本来就应该要好好休息的!”真是的,脑震荡的人居然还胡来!
“太可惜了,你没拒绝我呢。”他被搀着睡下,却拉住她不放,要她陪着一道入睡。
“谁说我没拒绝?我只是一时忘了。”听听,那是什么口吻,好像她等很久似的。
“希望下次你也能忘了。”
“……”如果他不是伤患,她真的会考虑将他一拳KO,让他睡场好觉。
然而,看着他苍白且憔悴的面容,她只能乖乖地偎在他身边,希望他早点恢复健康。
“卓弁贞……我很喜欢你。”看着他的睡脸好半晌,她脱口逸出呢喃般的耳语。
如果不是喜欢他,她的反应不会那么大,回想他跌下楼的画面,她至今仍余悸犹存。
“谢谢。”卓弁贞却突地张眼,眸瞳被笑意晕染得犹如黑琉璃。
石榴登时倒抽口气,又羞又恼又气自己。“你装睡!”卑鄙!
“我又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干么装睡?”他笑着将她拥入怀里。“害羞什么?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我、我……”难以承受如此热情的攻击,脑海中翻搅着太多情绪,最终石榴只能学他——“谢谢。”
“不客气。”他搂着她,嗅闻她身上清新的气味,没有花朵的馥郁,更没有香水的浓香,像是水果般清甜,教他深深上瘾。
石榴扁嘴瞪着他的胸膛,干脆闭眼装死,脸上的热意,始终未散。
于是乎,石榴从代班秘书变成专职看护,待在卓家照料卓弁贞的生活起居,并接受他偶尔的毛手毛脚,只是次数一多,她也学会回之恶劣的亲吻报复,要他空有凌云壮志,却有志不得伸……
“……真开心你这样吻我。”卓弁贞舍不得放开她,总是圈着她一吻再吻。
“等等、等等,你是伤患,你是……”
所谓玩火自焚,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石榴视他为病猫,却不知道他的身体正迅速恢复当中。
他的吻不再只是轻尝,而是吻得浓烈凶悍,像是要将她彻底吞噬般,让她深陷意乱情迷中,再次忘了挣扎,直到——手机的提示铃声响起。
“等等、等等,我的手机响了!”她用力挣扎,抓起摆在他床边的手机,仔细一看,脸色大变。“啊!”
“怎么了?”
石榴脸色惨灰,“今天是星期六,和华京酒店的总经理约要见面……”
卓弁贞看了一眼,“不错,你居然还聪明的知道要输入手机提醒自己。”
“可是我上头输入的时间是七点……所以现在手机叫了,就代表七点,可是跟对方约的时间也是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