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琥珀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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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难道被他扔下的我就不会痛苦,不会寂寞?他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面对族人无声的谴责,你说我又哪里好过?”

  “难道你能保证他带着你,就能改变一切吗?”她扬声质问。

  “我们是手足,本来就不该放开。”他非常不喜欢琥珀的气势,左手开始凝聚杀气。

  “你真无知。”

  “你说什么?”怒火乍燃。

  “扬夜留下你虽然有些过分,却也是在用他的方式保护你,毕竟这一离开是生是死,无人可担保,他只是希望你在最安全的情况下继续活着,既然你是他手足,难道不清楚他心底有多痛苦吗?”

  雪泣顿时无言。

  琥珀再问:“你可知他心中最应该死的凶手是谁?”

  “不就是那只虎。”他咬牙地回答。

  她叹息,摇了头。“你错了,扬夜心底认为最应该死的凶手是他自己——他自责粗心大意没有察觉朋友的贪婪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如果可以,我相信他宁愿杀了自己谢罪,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不能选择死亡这条路。”她仿佛熟知扬夜的心思般地说着,眼眶逐渐泛红。

  雪泣,抱歉,大哥必须离开,往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懂吗?

  大哥,为什么你不能带我走?我想跟你一块走!

  不行……这是大哥的错,必须由大哥独立承担,你必须留住族里成为下一任族长带领族人,这是你的使命,大哥已经做不到的事情只好将这重担交给你,别让大哥失望。

  那……大哥,可你何时会回来?

  雪泣,我……

  你一定要回来,雪泣会等着大哥,我们击掌为盟,大哥,请记着,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有过誓言了……

  雪泣想起大哥临走前最后的话——原来大哥早就选择了另一条路,如果没有被誓言给绊住了,大哥早就结束自己的罪……,而他却没有察觉到这点。

  大哥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度过这漫漫四百年?

  若说他痛苦,大哥恐怕比他更难受,毕竟他始终视自己为罪人。

  一旁的天啸听完琥珀的话,忍不住笑了,相处那么久的他都未能真正发现好友的心思,这只傻虎果然不简单,莫怪能令扬夜心动。

  “我明白你因为过去的事情讨厌我,但是那不是我做的,总不能把罪推到我身上,我也绝不认这种牵连的罪名,现在请告诉我扬夜在哪儿?”她要去找她的夫婿了。

  “蠢虎,我要感谢你对我说这番话。”纠缠了四百年的结终于能解开,此刻他内心一片澄澈。“不过既是如此,我更不能容许大哥娶你,因为那代表他此生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回来,因此我将以族长的身份强制带回他。”

  “我刚刚不是说了那不关我的事!我们也算是亲戚,为何娶我就不能再回族里,难道就不能当我是你们的远亲吗?”这个弟弟实在太固执了。

  雪泣冷冷注视她,扬了唇反问:“谁说我是虎?”

  琥珀怔了怔。“那你是什么?”

  “不如你亲自去问我大哥。”

  他非常期待真相大白之后的结果。

  今晚的月特别明亮。

  挂在树梢上的月,圆如诗人所描绘的玉盘,光滑皎洁,又如另一种夜金乌,比起白昼,孤月更显沉稳内敛,差不多五十年了,他亦不曾这般好好欣赏夜色的美,因为身边多了只需要照顾的小老虎。

  他清楚雪泣今日约自己出来的用意,不希望他再针对琥珀,因此他没有拒绝。

  自己心底有多痛,雪泣的心便有多痛。

  他一走了之,留下所有的责任让雪泣一肩扛起,实际上也是逃避的手段,当时他也想过带着他离开,只是这错是他一人所犯,怎能要他陪着自己受苦,因此最后他改变决定踏上他该走的路,没想到一个誓言叫他进退维谷。

  四百年了……他何尝不想念故乡的一切,不想念他唯一的手足,只是无奈啊……心头始终有着放不下的自责,他始终无法释怀当年的愚蠢。

  按住仍在流血的右手臂,完全不介意雪泣出手那么重,只是觉得对不起仍在等待自己的琥珀,看来今晚是无法成亲了,因为受创过重,体内灵气乱窜,再也无法维持人形,最后趴在草地上变回他最初的形体。

  这是他不能对琥珀说的秘密——他与她并非同族。

  今晚就让他慢慢疗伤,明早再跟琥珀解释,这会儿有天啸陪着她,相信不会出事,现在的他必须专心疗伤。

  第7章(2)

  夜风徐缓地吹着,扬起阵阵草浪,远处捎来熟悉的气味。

  它刚一睁开眼,琥珀的身影便映入眼底。

  她哭得梨花带泪,令人万般不舍。

  “他、他好过分,既然是你亲弟弟,怎么可以伤你伤得这么重?”雪泣只叫她来这地方找扬夜,并没有告知他真正的身份,然而第一眼她便认出是他了。

  原来雪泣已经说了啊……其实也好,有些事确实也隐瞒不了多久。

  琥珀抱起受伤的它,不舍地抚摸它白皙的毛,一会儿后,抬起它的脸,嘴对嘴过气给它,即使它欲反抗也无能为力,直到感受到它体内紊乱的气稍有平缓,她才放开,此时眼眶的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流淌。

  “对不起、对不起……”

  她终于明白原来扬夜不是虎,是羊。

  除了过去的事情以外,虎与羊天生就是敌对关系,她实在不知道这五十年来扬夜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照顾杀害他爹娘,并造成他必须离开族内的敌人,即便凶手不是她,她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理由能够减轻心底的遗憾。

  而且更可恶的是,她竟当着扬夜的面残杀了那只无辜的小羊……此时,她终于能体会那时扬夜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了,是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

  “为什么不跟我说?如果我早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我居然无知地想杀害你的同类……扬夜,对不起、对不起……”假使她能够在细心一点,应该也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她太愚蠢了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傻丫头,这不关你的事,只是我单纯不愿说而已。

  “最初决定要照顾我的时候一定让你伤透脑筋吧?一直不想让你为难,没想到从一开始我就是个烫手山芋,明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这样我该怎么回报你?”原来她所得到的付出是扬夜心底的苦,她却傻傻没有察觉,一味接受他的温柔。

  真的是太笨太笨了。

  扬夜再也不想听她自责,毕竟这件事是他执意,根本不关她的事情,因此费尽力气变成人形。

  “虎儿,不关你的事情,当初是我决定要照顾你,我不说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份,也认为没有这必要,不管你是什么,我一定会照顾你……只是我没想到最后竟然会爱上你,这是唯一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发展,所以无论雪泣对你说了什么,你无须介意。”他捧着她的脸试图安抚她受伤的心。

  他呵疼了五十年的情人,怎舍得见她落泪。

  “虎儿,别哭啊……”

  “对不起、对不起……”她真的好愚蠢,就像雪泣一样,根本不懂他的用心。

  “唉,我不喜欢听你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别哭了,好吗?”

  她的泪似刃,又割在他身上。

  琥珀闻言,吸了吸鼻子,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

  “这样才对,你是新娘,只能哭呢?抱歉,我来不及赶上今晚的婚礼,延个几日好吗?”

  “无妨,就是没有婚礼也无所谓,在我心底,你已是我的夫了。”

  打住的泪水有缓缓滑落,琥珀抿唇,下一刻,她一扑进他怀里。

  扬夜一面抚着她的头,一面笑叹:“比起老虎,白羊确实无用了些,不仅弱小还不太会自保,这样的我或许没有什么能为,但我对天起誓,只要我仍一丝犹存便有保护你,直到气尽为止。”

  不、不……她不值得他这般付出,一点都不值得啊!

  为何扬夜就在身旁,她会一直想哭?

  为何她心痛难耐,感受不到半点幸福?

  他人就在眼前,她却觉得两人离得愈来愈远……

  琥珀将再次变回原形的扬夜带回屋子里,照顾他到清晨,然后交给天啸。

  “请你帮我好好照顾扬夜。”

  “为何要走?”他这旁观者最清楚这傻虎有多爱躺在床上的男人。

  “因为我根本没有资格待在他身边。”

  “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判断,是他。而且你昨日不是还相当坚持要嫁个扬夜为妻,怎么没多久便改变心意?”

  琥珀的眼眶依然湿润,哭了整夜的她,此时几乎快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他的心受伤,我可以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陪他度过痛苦的时刻,他如果病了,我能照顾他直到他恢复健康,我更能确信只要有我在,他将不会再孤独,然而……一想到造成他必须离乡背井的凶手竟是自己的同类后,我、我……再也不敢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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