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徒儿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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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是呀,真好,我看我去隔壁村娶个姑娘进门较合适。」原来她的优点根本是别人选丈夫的条件。

  他一愣,随即恼道:「妳别老是胡言乱语!」天,他头好痛!

  「你刚不是说我明事理了吗?」怎麽这会儿又怪她乱说话?她含笑:「大哥,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听过吧?像我这样识字能武,又不会绣花的女子,有多麽地不道德,没被抓去浸猪笼已是天幸了,咱们应该焚香膜拜一番才对。与其跟在我後头抢著当媒婆,不如多腾些心思去照顾你那一串孩子,要是他们像我一样学坏了,我可不负责。」丑话先说在前头。

  容揽云瞅著她,未久才粗声开口:「若是那些小兔患子能有妳一半好,我不知多开心。」

  她顿了下,表情有著细微的变化,不过随即很快地,又扬起那一贯的笑。

  「喔……那好吧,我会好好教导他们的。尤其是十儿,肯定让她不只有我一半好……两倍,对了,就让她有我两倍好吧。」哈。

  他果然脸色都青白了。

  「呃……风妹……」还是不要吧?麻烦精有一个就很够了。

  他不能想像这世上有两个风妹啊!那已经不是鸡犬不宁或者天下大乱可以形容的了!

  正待想个好理由打消她的念头,不料却听见了身後传来凄厉叫声!

  「啊——」

  容似风倏地转首,望著声源……是她的房间。

  那个孩子!

  ***

  红红的……好红好红……像血呢。殷烨张开眼,视野内,是一片红色的海。

  没有边际,没有人烟,他独自站在海潮里,什麽东西也没有。

  疑惑地看著陌生的四周,空空旷旷的,让他心里好不踏实。

  「娘?」他小声试喊著,无人回应。「爹?」他再唤,仍是只有自己的声音荡。

  他抬起腿想走,湿重的裤子绊住了脚步。心一跳,他弯下身,掬起那海水在手中,突地,一股浓稠的铁锈味漫天盖来,遮蔽了所有他能呼吸到的空气,他惊骇地瞪住双眼,在掌心的水纹里看见一张七孔流血的脸。

  他吓得甩掉手中所有的水渍,开始往前跑!

  「娘、娘!爹!」他边跑边喊,眼前尽是挥不去的红,鼻间浓烈的血味让他极度反胃!

  喘不过气,他脚一软便跌倒,整个人往红水中趴去,染了一身一脸,黏稠恶腥的液体让他马上捧腹狂吐起来!

  在神智朦胧中,感觉好像有人抓住了他的小腿,他对上视线,只见一只手臂从红潮中慢慢伸出,一个人影就这样缓缓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瞠大了双目,瞪著那身上全都是血的人,他有两个头,一张脸是爹,另外一张,则是没有瞑目的娘!

  殷烨从梦中惊醒过来,汗流浃背,眼睛睁大到偾出血丝,薄瘦胸膛重重地起伏著,只停了一刹,他猛力地抱著头。

  「啊……啊、啊」开始放声叫嚷。

  他嘶哑地爆吼,不管自已的嗓子会被扯坏,也不管耳膜几乎要破裂,就只是踢著棉被咆喊著!额颈间的青筋紧绷到像是会喷穿,指痕陷入内中,像是无法感应外界的任何存在,发狠地泣喊!

  杨伯首先冲进房内,被这种情况震慑住。

  「叫大夫!快叫大夫来!」他拉过一名在廊外害怕地捂住双耳的仆役,大声交代。

  「啊——啊——」

  容似风赶到,只觉耳部被那不像人发出的吼叫刺得剧烈生疼!她瞪视著床上那个如同发狂般的孩子,震惊不已。

  这个双自突出到像是恶鬼的男孩……真的是她捡回来的那个吗?

  「怎麽回事?」容揽云在她身後,他的问话被掩盖在可怖的爆喊之下。

  「要让他停,要让他停才行!」容似风压下听觉上的不适,大步奔近床边,敏捷地一把抱住男孩,用手封住他的嘴。「别叫了、别叫!你想变成哑巴吗?」

  殷烨先是全身强烈地颤了一下,接著就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

  「风妹!」

  「小姐!」

  在门旁的两人一惊,就要上前。

  「别过来!」容似风朝他们喝道,双手不放,运劲压制住怀中乱动的殷烨。这是她带回来的,她有责任。「你们别过来!让我来。」她屏著气,颊边滑落汗意,他的力量之大,超乎她的想像。

  容揽云皱眉跨出步伐,手臂却被人拉住。他侧首,只见杨伯对他摇了摇头,他犹豫了下,还是收回步子。

  殷烨不停扭动著身躯想要脱离,粗哑地直喘气,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不容他人接近。

  「别动、不要动!乖乖地。」容似风一边锁住他的动作,一边在他耳边轻语,她不知道该怎麽才能让他安静下来,只能用直觉,用她在他昏迷时安抚他的方式。「嘘……乖乖地……没事了,你安全了,乖乖地……」她重复地说著。

  他被捂住嘴,满脸胀得通红,又摆脱不掉她取巧的箝制,神智不清明下,用力地咬住她的手!

  「呃!」容似风痛哼一声,皱著眉,没有理会他咬她入肉,只是不停地柔声对他道:「乖乖地……我不是你娘,也不是你爹……但是,不要怕……有我在……不要怕……」

  她微抖的唇,就贴在他的耳际,低低的嗓音一声声地确实传递;从背後抱著他,给与温柔的抚摸,不厌其烦,只是反覆。

  「有我在……不要怕……」带著飘扬的温柔。

  很奇异地,殷烨慢慢地停止疯了似的挣动,咬人的嘴也缓和地松了,血丝遍布的眸瞳里彷佛可以映上景物,他狂乱的气息一滴一滴地沉淀下来。

  容似风不敢放手,轻轻地摇晃著身体,哄著他:「乖乖地……乖乖地……」

  殷烨的目眶逐渐盈满泪光,就这样张著眼帘,不知道在看些什麽,任由泪水泄落而下。弄湿了衣襟,弄湿了床铺,弄湿了自己和她。

  「为什麽……」他沙哑开口,好小声地说了这三个字,很悲伤很悲伤地。

  最靠近他的容似风听到了,她错愕地愣住,下一瞬,就见他一昏,往後倒进自已怀中。

  「大夫、大夫呢?」杨伯松了好大口气,连忙走到外面去催促。

  容揽云走近,睇著她被咬伤的手背,蹙眉道:「风妹,这孩子是?」

  她抱著怀里的温热身体,抚著殷烨四散的发稍,轻柔地拍著他的背脊,就像他之前睡不安稳的每一刻一样。

  他还有气呢,还活著,没死。

  刚才,她差点以为他会喊到断气为止。

  幸好,幸好。她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她面前了!

  他发狂泣喊的景象在她脑中晃过,跟某个模糊记忆相互重叠;恐怖的馀音还萦绕在室内,她心脏猛跳,不自觉地就脱口:「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她一双凤眸里,有著不能动摇的坚定。

  第二章

  「欸,你这小子,究竟要睡到什麽时候?」

  清朗的语音一些些地飘进了床上人的耳中,有点熟悉,也有些随生。

  只听那声音继续嘀咕道:「没伤没痛的,偏又赖著不醒。半夜老作恶梦,一作梦就大叫,你也太折腾人了吧?」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夫说你最後一帖安神剂喝完了就会有成效,我昨儿个就让你饮下了,你到底要不要醒?这些天,镖局里的镖师被你那可怕的叫声也弄得睡不安稳,练拳练得东倒西歪,唉唉唉,你知不知道,街坊邻居还传言咱们这儿闹鬼了。」是鬼啊,一个让人头疼的小睡鬼。

  脚步声达达地走远,接著是开门的声响,没一会儿,又达达地走回来。

  四周稍稍安静了下,殷烨感觉身上的衣服似乎被拉扯开来。

  一股温热的气息慢慢接近、愈来愈近……近到那呼息吹拂在他脸上好痒好痒 殷烨下意识地张开眼,只见一名年轻男子以额对额的可怕距离和自己对瞅,再往下一看,他薄弱又可怜的瘦小胸膛就这样大剌剌地展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他先是一呆,随後立刻放声叫嚷:「啊——」

  「嘘嘘!」容似风顾不得手上拿著湿布巾,忙一把按住他嘴。「别喊别喊!住口啊!」明月高挂夜空,别又吵人。

  「呜——」他不能呼吸了!

  「你又作梦了吗?」不会吧?她又要哄他了啊?

  「呜呜——」双手被她压著动弹不得,快被闷死了!

  「干什麽、干什麽?做啥脸红脖子粗的?」啊,还翻白眼。「喔……啊啊,对不住。」终於发现自己的错误,容似风赶紧收手放开他。

  「咳……咳!」殷烨一得到自由就呛咳起来,并命喘气。「你、你——咳咳!」喉间显然十分难过,没法好好将话讲得完整,他又咳了几声。

  「慢慢来。」容似风转身倒了杯茶递给他,马上被抢去对嘴喝下。她小心翼翼地审视他的表情,观察他的动作,仔细打量到他终於抬起头来狠瞪著她,才确定他不会突然大吼大叫,便出声道:「你总算愿意正常点了。怎麽,很难过吗?」咳成这样,好可怜。

  殷烨愣了下,有些气虚地侧过身,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脸上满是不信任。哑声道:「你是谁?」没有例外地错认她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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