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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过来前已吩咐小灶的婢仆帮她腌两只鸡腿。她知道这几天宁独斋忙得没吃好睡好,打算亲手做一道爽口润味的鸡粥,帮他补补身子。

  鸡粥做法简单,最费时费劲就是熬煮那绵密顺口的粥糜。只见她头包着包巾,手拿着木杓,徐徐慢搅着白粥。就怕粥底焦了,坏了气味。熬了近半个时辰,水米融洽、柔腻合一的粥糜终于熬好。接着才卞锅滚起略腌过的鸡腿,再拆丝去骨,加进劫半的松花蛋、一小撮芫荽、一点葱花、姜丝、虾仁进锅里。

  那粥品香味之隽雅,连跑来通报的佣仆也忍不住赞叹。“这味儿真香啊,简直是沁人心脾!”

  她回头一睇。“四爷忙完了?”

  “是啊。”佣仆回话。“小的按您吩咐。等灶上忙完,才凑上提醒。四爷回话,说他回房换件干净衣裳再来。”

  “知道了。”她妈然一笑,弯身自暗处腌缸里挟了一点腌萝卜跟酱玉瓜,才解下头上包巾,差佣仆把粥菜送到庭院去。

  碗筷才刚放妥,宁独斋就来了。

  “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他一路嗅着鼻子走来。“你做了什么?”

  “只是锅鸡粥。”她巧笑占兮地舀了一碗放在他面前。“你闻了一晚上的秋油味,想必早贰了?”

  “腻坏了。”他先挟了一门脆萝卜醒醒舌头。自他二十岁接掌宁家堡的酒栈饭馆,已经好几年没像今晚一样,舞着锅杓做菜给外人吃了。不过刚才一看备来的材料几乎用尽了,就知道铺上生意多好。

  一晚的辛劳,总算有了代价。

  “我来的路上遇上掌柜,他很惊讶,说他以为今晚铁定亏本,想不到关门一算。还倒赚了十两银。”他笑说。

  “是赚是赔我倒不放在心上。”自答应要办时家宴,她心里已做好准备,营收的事今晚暂先搁到一旁。“我看的是王叔的手艺跟抢来的人气,我敢担保,自明儿开始,一定有很多念念不忘时家宴的吃客上门。”

  他点头微笑。“你不是男人,还真可惜了。”

  她瞠他一眼。“你这是夸赞还是调侃?”

  “都有。”他拿起汤杓舀了一口鸡粥,方才人嘴,眉尖立刻挑起。“好鲜!你跟谁学的?”

  “自己。”她没什么时间好好跟王叔学割烹,只好凭点小聪明,要些调配的花样。也是刚好她舌头够敏锐,才有办法配出这么多难得的滋味。

  “胡说。”这鸡粥入喉的滋味实在太好,米香肉嫩,把他闷了四、五天的胃气一下打通开来。他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

  “做法抄给我,我拿回去要堡里的掌杓学学,这粥口滑嫩,该也适合烹给师父他老人家吃。”

  一听见“回去”两字,她眸底那抹亮便黯了下来。只是眨个眼,她又撑起笑脸。心里再怎么酸疼,她也不想坏了他晚上心情,“我怕明儿忘了,我现在就去写——”她想躲到无人之处平静一下心绪。

  “你回来。”他手一揪,拉她入怀,一双眸定定审视她脸。“你不对劲。”

  “没有,我没事。”她只是不喜欢听见回去两个字。虽然她明白,他不可能永远待在她时家,日日夜夜像现在一样。

  “说谎。”他轻拧她鼻。“你嘴巴上说没有,可眼睛撒不了谎。”

  她有这么喜怒形于色?她摸了摸眼角。

  他笑了笑。在旁人眼里,她或许是个不让须眉的女当家,可经过几日相处,他早明白她的强跟悍,一半是因为莽撞,一半是佯装。

  因为她得独自撑持六十余口人,她得忘了自己年仅十八,她得撑出当家的派头来。

  一是不想教他为难,二是不想太过缠人,所以她没说出心底真正的记挂——只提了她昨晚的突发奇想。“我只是在想,要是一天不是十二时辰,是十六或十八时辰就好了。”

  他不解。“要那么长干么?”

  “赖着你啊。”她指尖在他胸口画啊画,一样一样地算着。“你瞧瞧我一天,天还没亮起就得到酒窖帮忙,午膳前还得到铺里王叔那儿转转晃晃,偶尔还得陪小磊捉捉迷藏,然后还得吃饭,还得休息——”

  他听懂了。“你觉得花在我身上的时间不够?”

  “不够!”她加重语气。“我巴不得一天有两、三个时辰能待在你身边,你要不要跟我说话都好。但就是让我看着你。”她指尖溜上他俊朗黝黑的面庞,沿着他眉毛轻轻画下。“你真的好俊,花我一辈子也看不腻你。”

  坏丫头,他心底一紧,打哪儿学来这些甜死人的话?

  他从没一刻觉得自己这么绵软酸甜过,他感觉他的心,比刚点好的豆腐脑儿还嫩。

  一个大男人,心底甜成这样,什么德行?

  可他知道,他并不讨厌。只因让他起了改变的人,是眼前这丫头。

  他张着炯炯深邃的瞳眸看了她半晌,然后低头,温柔地吻住地。

  第7章(1)

  宁独斋亲她的方式,总是一如以往地教她迷醉、难以自已。

  他大掌轻握住她颈脖,轻扳着她下颚,好教他的唇分毫不差地印在她唇上。充满耐性地啜着她舌尖和下唇,直到她喉里发出渴盼的shen|吟。

  她的手勾在他肩上蠕动,好似想将他拉进、甚至融进他怀里。

  “你好香。”他空着的左手滑下她背脊,再轻轻一转,握住她软嫩的鼓起。

  她偎在他肩口喘气,随着他每个揉握喘息。娇嫩的花蕾一受刺激,很快挺立如石。他隔着薄衣挟住轻挤,她疼似地缩了下身子。

  “怎么?”他低头亲着她嫣红的脸颊。打自刚刚她颊上的红晕就一直没褪去过。

  “想要——”她吐气如兰。

  “你想要什么?”他一挑眉,有些惊讶会从她嘴里听见这两个字。

  她羞地把头埋进他胸口,不过逃避不是她惯做的事,才几个眨眼,就见她勾着他脖子,老老实实地把册子的事说了出来。

  嫂嫂和哥哥成亲不久,嫂嫂曾遮遮掩掩送来一本册子,说是长嫂如母,有些姑娘家该懂的事,她这个当嫂嫂的理该要先跟她说说。可是因为窖里忙,她收下后便把这事给忘了。直到前几个晚上,和宁独斋亲过之后,她才突然想起,将册子翻了出来。

  她一看,脸就红了。

  那册子其中某一页,就画着他俩曾经做的事——身贴身抱在一块亲嘴,她何其聪颖,立刻明白当初嫂嫂拿册子来时,为何一脸羞赧,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开头的羞怯稍褪之后,好奇心重的她,还是一页一页细看了几遍。不看还好,一看,睡着之后,脑子里全是那些动作图片——只是角色换了人——换成她跟独斋,夜夜在她梦里翻腾不休,害她早上起床两腿发酸,下身那儿也又酥又麻的。

  现在在他怀坐,她又有了那种感觉。而且她依稀记得,册子里有幅图,就是画着男人的嘴,直接吮住女人的胸。

  她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期待,要是他真能按册子上画的做——他先是一呆,然后大笑。

  这丫头,怎么会憨成这样?

  他突然将她抱起,直接往她闺房走去。“带我去看,我要看册子里边画了些什么——”

  “不要去。”她都要羞死了。

  宁独斋哪容得她拒绝。

  不到盏茶时间,两人已在她房里。

  他四顾巡望一眼,又发现她和旁的姑娘不一样的地方——虽说他这辈子还是头回走进大家千金的闺房,可毕竟上过青楼,知道姑娘房里,总是喜欢把房里开得花闭锦簇,绣屏玉器摆了满屋。

  但她房里的东西屈指可数,一张床、一张桌、两张圆凳、三只柜,屏风后边还搁着一般姑娘房里不会看见的桌案。他走过去一瞧,发现桌上摆了一落书册,搁在最上头的,正是一本快翻烂的《酒诰》。

  陪着他看了一轮,她自己先承认了。“是不是觉得很无趣?”

  “怎么会?”他拿开《酒诰》,发现底下又搁着《酒经》。“你才多大年纪,净啃些年代久远的典籍。”

  她噘了噘嘴。“这些书是我爹爹传下来的,哥哥也看过,我还打算请人多抄一本,将来好送给小磊。”他们一家醉心酿酒,凡书上只要写了一个“酒”字,时家人肯定买下来仔细读过。

  就怕错过了什么酿酒神技。

  “你呢?”他转过身望着她。“不想写一本“时家酒经”?”

  “我哪够格。”她挥一挥手。“说真的,我懂的事情江叔他们都知道,唯一差别是人大多心杂。酿酒的人越是心无旁骛,酿出来的酒越纯越香。我先前不是说过,醪会讲话,但前提是心得够清,才能听得懂。”

  他想了想后说:“所以想再酿出“春茑啭”,只能由你一手包办?”

  “恐怕我再酿,也酿不出‘春莺啭’了。”她叹了口气,这事是她第一次跟人提。“酿“春莺啭”那时,我还傻乎乎的,整颗心里只有酿酒这件事。可这阵子,家里有那么多事需要我记挂,恐怕我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那么专注凝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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