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愿者请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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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她艰困地吐出声。“怎么知道的?”

  “你和冬冬那么像,你以为这种事能瞒多久?我早晚会察觉的。姐,你应该要让我知道的,好让我早点死心,不用一直对着自己的姐夫流口水。”

  “也许你觉得自己亏欠我,但是说实话,听不见没有你想的那么悲惨。你什么都听得见,那又如何呢?听见那些声音,你有比较快乐吗?没有,你比我还要不快乐。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么痛苦,有些不想听的声音,我可以迭择过滤,享受不被干扰的宁静。人真的不必活在他人的声音里。你觉得,这样的我真的有很可怜吗?”

  “反倒是你,一直在跟自己过不去,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需要被保护照顾的那一个。虽然我没有你那么强的能力,不能为你做太多,但是成全你的幸福,我还做得到啊。你记得吗?爸过世那时,我真的好无助、好痛苦,是你陪在我身边,那时我生病了,整个人昏昏沉沉。你抱着我,一直跟我说:‘不要怕,你会解决所有的事情。不要怕,你会一直在我身边……’虽然有时候,你对我说话的口气不是很好,常常让别人以为你在欺负我,但是我的事情,你永远是放在第一顺位看待,这些我都知道。姐,灰姑娘不是一定要玻璃鞋的,如果可以让她选择,她宁愿要姐姐真心的接纳和一个拥抱。”

  夏以愿讶然。完全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不恨我吗?”她知道她在说谁吗?是那个她从小倾慕,一心一意想嫁的男人哪!

  “我承认心里是满失落的,毕竟我喜欢宋大哥那么久,不可能不难过的。但是我心里也很清楚,宋大哥对我的宠溺是兄长式的,这个分际他把持得很好,从来没有给过我什么暧昧错觉。不是我的,又怎么谈得上抢?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没关系,那就去抢吧,只要你爱他,就用力争取你的爱情。”

  她看着夏以愿,太多情绪在脸上变幻,有惊疑、挣扎、矛盾,甚至是一丝丝不明显的狂喜……原来,冷面女强人的脸部表情也可以如此精彩。

  “可是……舅舅……”

  “你管他讲什么,人生是我们自己在过的,你只要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

  太久了,太久不曾去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怕听了太强大的渴望,就再也把持不住自己……

  她要的,一直都很明确,却只能在夜里低回,梦中一遍遍想了又想,朝阳升起时,又得压回心灵深处,假装不曾存在。

  那个让她想念得心口发痛、难以呼吸的名字——

  “尔雅……”两颗清泪,静静滑落。

  夏宁馨有些酸楚地微笑。“好,我去告诉他,他一定会快乐得飞回来——”

  手腕被握住,她困惑地回眸,只见夏以愿露出几不可察的淡浅微笑。“这一次,换我去找他。”

  从年少时期至今,都是他在迁就、他在后头追着她的,这一次,总要换她来为他们的感情努力一次。

  她要亲自——追回他。

  “宁馨——”她抬眸,双唇嚅动了下,夏宁馨由唇语辨识出那是在喊她的名字。

  夏以愿迟疑了下,终于抬起手,慢慢地抱住她。

  夏宁馨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红了眼眶。

  她这是在回应她那一句拥抱的要求吗?

  夏以愿贴在她右颈畔,她可以感觉到声带的震动,还有一些些湿濡的水气,却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

  基本上她右耳已经完全丧失听力了,平时姐姐都会不着痕迹地站在她的左前方说话,她不可能会忽略这一点。她想,她是别扭得不好意思让她听见吧?

  没关系,她也不需要听,有些事情,只要用心感受,就足够了。

  第10章(1)

  入冬后,宋尔雅收到两件由台湾寄来的毛衣,以及围巾。

  纸盒下,压着两封信。

  一封是女儿给他的。上了小学后,她认识的字更多了,夏以愿相当严格地在督促她的学业——由每次寄来都一大叠、努力填满每一个格子的家书中可以看出来。

  生嫩可爱的字迹每回都有一点点改变,愈来愈端正好看,努力和他分享生活中发生的大小事件,他每每看着,多么渴望加入她们。

  这一次她说,她们一起去逛百货公司,这些衣服是妈妈亲自替他挑的。

  他目光稍稍由信件中移开,轻抚柔软的毛衣。

  信末,还偷偷告了母亲一状——妈妈最近很不乖,都忙得没时间睡觉,讲也讲不听,你找时间骂骂她啦!

  他失笑。

  这个小眼线,是他布在她身边的一步暗棋,台湾那边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小冬瓜就会立刻告诉他,否则他哪能安安稳稳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年,完全对她不闻不问?

  夏以愿大概不知道,自己被女儿出卖得很彻底吧?

  离开台湾前,他曾经问过女儿,走或留由她自己决定。

  他是比较希望她留在这里接受台湾的教育,并且代替他留在以愿身边,正巧,女儿的想法也与他不谋而合,说妈妈没人陪,很孤单,她要留下来陪妈妈。

  “臭小鬼,你就不怕你老子孤单,白养你了!”十指齐出攻击她,父女俩玩闹了一阵,她顺了顺气,才正色说:“我也是为了你啊,不帮你顾好妈妈,万一她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哼,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孝顺女儿,才不像他咧,为了戏弄妈妈,连她都欺负下去,每次翻开小时候的照片就很想哭,他到底是去哪里找来这种怪衣服啊?

  然后他忍着笑说:“其实是自己设计订做的,此衣只应天上有,人间只有这一件。”

  听听看!有没有很过分?!

  不过因为这样,妈妈就会放不下心,注意力一直一直地放在他们父女身上,不会淡掉。反正最后妈妈都会自己买衣服给她穿,爸爸敢叫她穿那些恐怖的衣服,妈妈会先跟他拚命。

  所以当爸爸问她,会不会怪妈妈时,她真的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怪?从小到大妈妈给她的关爱都没有少过啊,差别只是嘴上叫姑姑而己,其他跟妈妈没有不一样啊。

  她在幼稚园受伤跌断腿那一次,妈妈哭得多惨哪,急急忙忙就的来医院,晚上抱着她,都不敢睡,一直照顾到天亮,这些都是当妈妈的在做的。

  大人都把她当笨蛋,以为小孩子不懂就不会太防备,其实她很早很早就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只是他们不讲,她也假装不知道而己。

  将飘离的思绪拉回,没漏掉女儿信末的最后一个P.S.——

  你的鱼钓到了没?什么时候要回来啦!

  一年前,女儿曾经问过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他当时回答她:“钓鱼。”

  “在台湾不能钓吗?”

  “可以,但是我想试试看姜太公有没有骗人。”不只离水三寸,他足足离上千里远。

  当然,这年纪的女儿必然听不懂,但是该懂的人就会懂。

  不管隔多远,愿意的人,无论他怎么钓都会上钩。

  一如手上那封只有短短一行字,他却眷恋地来回看上千遍,怎么也舍不得搁下的纸笺。

  天冷,好好照顾自己。

  收到台湾寄来的暖心礼物,他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三天。

  一日下年,他等着一份急件,迟迟等不到,问了秘书才知道,还在等台湾那边传真过来。

  他皱眉。“还没传回来?”

  “总公司那边的解释是说夏总临时身体不适,上午请了病假,下年才会进公司,文件在总经理室等她签核。”

  她生病了?要紧吗?

  量近台湾气候日夜温差大,一不留意很容易生病。

  傍晚下了班,立刻拨电话回台湾问他的小线民。“妈妈怎么样?”

  “就感冒啊,最近一直咳咳咳,叫她请假她又不要,看完医生又的回去上班……而且她最近都很晚回来,到家也一直忙忙忙,都没空跟我讲话……”

  宋尔雅愈听,眉头蹙得愈深。

  连小冬瓜都知道生病要乖乖在家休息,她是怎样?连八岁孩童都不如吗?

  想起她爱逞强的死硬脾气,一把火缓缓自心口烧起。

  夏立树刚过世时,她就是用这种燃尽生命力,几近自虐的模式在工作……一思及此,他整颗心一沉。

  以为她长进多了,慢慢愿意去面对、轻放自己真实的情绪了,没想到她还是一样逃避,情愿让自己累到什么都不能想,也不愿意面对!

  这种事她绝对做得出来,而且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回,他真的彻底火大了!

  晚上十一点,终于等到倦鸟归巢。

  夏宁馨非常有手足爱,守在大厅里给她通风报信,以免她死得太难看。

  “那个……楼上有‘人’在等你,你自己……嗯,总之保重。”

  好可怕,没看过宋大哥气成这样耶,还不准她通知姐姐,她夹在中间好为难。

  “客人?”那也不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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