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父建议先请焦俏过府一聚,彼此熟悉一下,免得将来相处起来尴尬。
其实任十美和焦俏订亲后,两人就常出双入对,两家人早熟到不能再熟,还要认识什么?
任父不过是太开心,想找点乐子罢了。
任十美也没拒绝,只要是和焦俏一起,不管干什么,他都是开心的。
于是他邀了焦俏,三日后到任府参加午宴,到时不只会有她最喜欢的戏听,还有杂耍,更清了说书、唱曲的,务必把这场宴会办得热闹风光。
由此可见,任父对焦俏这个儿媳妇是非常重视的,不惜一切成本也要哄得她开心,乖乖坐上花轿,嫁入任家门。
焦俏最贪热闹了,当日,约定时间未到,她早早骑了马,来到任府门口,本以为得等上一阵子,却见任十美已在外头候着。
两人相识近五年,他对她已不是普通的了解,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都不为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早到?”
“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看,又有美食如流水般端上,加上你最喜欢的美酒……如此排场,你可能错过吗?”
焦俏大笑。“不可能。”
她跳下马来,将马缰交给门房,与任十美并肩走入任府。
她不是第一次进任府,两人刚开始比赛时,她便常随爹爹过府谈生意……现在想来,爹爹根本是在为她和任十美制造机会,谈生意不过是借口。
但无论如何,她对这里还是熟悉的。
任十美先领着她到后园向几位夫人请按,还有他的姊妹们。唉,任十美头很痛,因为听说他就快赢得美人归,他那些出嫁的姊妹们居然不约而同地回来了,就想闹一闹这对准新人。
任十美威胁利诱她们好久,才让她们答应,今天绝不出口取笑焦俏,否则他一定翻脸。
这几年,他日渐威重,姊妹们哪敢再随意戏耍他,尤其每当他谈到焦俏时,整个人散发的威风,大有谁敢坏他好姻缘,他便人挡杀人、佛挡屠佛的气势。
所以今天大家都很乖,亲切地问好,闲聊家常,喝茶、吃点心,顺便教训几个调皮的小孙子。
焦俏看到那些摸爬打滚的小捣蛋鬼,意外地并不讨厌,反而很是喜欢,陪他们一起瞎闹,玩得比他们都疯。
这场景看在大夫人眼里,十分欣慰。任家人丁也不旺,这一代只有十美一子,他又很坚持,一生一世只要焦俏一个,其余免谈。
大夫人很担心,倘若焦俏不喜欢小孩子,不爱生或者无法生,那任家未来的香火怎么办?可现在看来,焦俏起码是喜欢小孩的,她年轻、漂亮又健康,将来一定可以为任家开枝散叶。
大夫人越看她越是满意,就恨不得儿子赶紧把第一百场胜利夺到手,尽快将焦俏娶进门。
任十美看她们一堆女人相处起来,倒也和乐融融……嗯,很庆幸二姊今天突然伤风,躺在床上养病,无法出来兴风作浪,真是老天有眼!反正眼前的情况看起来很好就是了。
他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反而奇怪,便道:“你们聊,我去看看宴席准备得怎么样。”
“走吧、走吧!”有他盯着,他的姊妹们其实也有压力。
毕竟,男人们凑成堆就爱聊女人,女人在一起,难免也会批评一下自家相公、互相讨论几句驭父之道,或是教养小孩的方法,那种事能让任十美听吗?她们想来都尴尬。
于是一听说他要走,大家开心得都想举手欢呼了。
任十美给了她们最后一记警告的眼神后,终于离开了。
霎时,任大姊迫不及待捉住焦俏,问:“嗳,你们什么时候比最后一场?”
“还没想到题目耶!”焦俏老实回答。
“那不如赌待会儿宴席上来,素菜几样、荤菜多少,猜对的人就算胜利喽!”任小妹提议。
焦俏瞥她一眼。“宴席是十美筹备的,他应该很清楚荤素的数量吧!”这样作弊也太粗糙了,纯粹当她是三岁小孩嘛!
任小妹吐吐小舌,推七姊出主意。其实她们也是一片好心,想尽快促成这对好姻缘。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不亦乐乎,却没人想到,任十美才出后园,便遭暗算——
第8章(1)
焦俏在后园里一边看戏,一边和众人谈天说地,倒也不无聊,只是……心里好像缺了什么,有点怪怪的。
是什么呢?戏明明很好看小曲唱得也很动听,杂技耍得让人眼花缭乱……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除了她的心。
她不知不觉地沉默了。
任大姐看完了整出戏,才发现她的不对劲,疑惑问道:“焦俏,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时已入秋、金风送爽,再配上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她不知道多开心呢!只是她嘴角的笑意却进不了微忧的双眸。
“还是你肚子饿了?”任小妹说着,皱皱小鼻头。“十哥也真是的,说去看宴席筹备如何,这午时都过了也不开宴,存心饿死人嘛!娘,我们要不要再派人去看看?”她问大夫人。
十美!焦俏知道了任十美离开太久,她心里才会升起这份失落。
她已经太习惯他的陪伴,身边少了他,再好玩的,也变得不有趣了。
她跳起来,明媚的眸底闪出灿亮的光辉。
“我去找他。”焦俏自告奋勇说。
任家人本来想,让客人去催促开宴,不好意思吧?
但焦俏轻功一展,已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后园里再多游戏、再美味的点心都留不住她的脚步,她迫不及待想见任十美。
这一刻,她似乎有些了解他使那么多小手段,企图尽早完成比赛,迎娶她的心情了。
两情若到深浓时,便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们分别虽不到一日,但在她心里,相思已经堵得胸口发胀,她想他,好想好想立刻见到他。
她来到任府的大厨房,那里的工作已到尾声,只等主人吩咐开宴了。
焦俏不免纳闷,既然菜都准备好了,任十美怎么不叫他们开席?
她招来大厨,问道:“少爷有没有说几时开宴?”
“少爷?”大厨满脸疑惑。“他没来啊!我们也正在等他的命令,这菜再不上,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要来看宴席筹备的任十美,却不曾来到大厨房?那他去哪里了?
焦俏又问了几个厨工和路过的小厮,都说没看见他。
奇怪了,大白天的,有事在自个儿家里,任十美那么大一个人,难道还会失踪?
还是他临时有事要处理,来不及通知大家便离开了?
但任十美是会半句招呼也不打,便将她抛下,自顾自走人的人吗?
不!她心里很笃定,他不会对她做这种事。
可他真的不见了,她心里忽地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她着急地开始在任府里寻找他,每一座院落。每一个房间都不放过。
不过房里大部分都是空的,后园里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大家都去凑热闹了,谁还留在房里?
就任二姐例外,她伤风了,大夫吩咐她卧床休养,因此她憾恨地错过了这场盛宴。
她正气怒交加地躺在床上,暗骂自己倒霉,啥时不病,偏在这时刻到下,真是亏大了。
正巧焦俏敲门,没人应,便推门走进去,看见任二姐,情知自己找错了人。
“抱歉,走错地方了。”她转身就想离去。
“等一下。”任二姐正闷得慌,难得有个人来,她还不抓紧机会解解闷。“我听说你和十美的比赛已进行到九十九比九十九,不日内便要分出胜负,嫁入任家了。我们家呢,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那些家规族训,你可记熟了?”
还指不定是谁入谁家的门呢!任二姐现在就想给她下马威,未免好笑了些。
但焦俏素知她蛮不讲理,懒得与她说话,只道:“这种事还是等比赛完毕、结果出来后再说吧!失陪了。”
“慢着。”任二姐坐起身,心里十分不爽。她是谁?堂堂的侯爷夫人啊!焦俏一个平头小百姓,见到她不行礼就算了,竟敢对她不耐烦,她忍不住又想兴风作浪了。“任家的家规其实也不多,就一条——因为十美是家中独子,开枝散叶的任务全落在他身上,所以你嫁进来后,务必劝他多纳侍妾、多生几个孩子,让任家尽快繁衍昌盛起来。”
焦俏一听这话,凤眸便眯了起来,眉宇间一股煞气狂飙。
任二姐看得不由得心一跳,再也支撑不住身子,软软地倒回床榻。
“侯爷大人膝下犹虚二姐似乎也未生育,所以纳妾传承香火这事儿,二姐自个儿先玩着吧!恕焦俏不奉陪。”这回她连门都不走了,直接破窗而出。砰!那巨大声响把任二姐吓得三魂七魄险些飞去。
直过了两刻钟,她才平静下来,却越想越怒。“焦俏,你还没进门就敢如此对我……走着瞧,我要让你顺利嫁入任家,我从此不姓任!”她似乎忘了,她已嫁人,她早就不姓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