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一句,教她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
相准了时机,他温热的舌尖伺机探入,他身上热烘烘的暖度,还有从远处飘来的牡丹花香……跟他烫热的唇瓣,吸吮她下唇的亲密。
这……是可以的吗?她眩晕地想着,感觉自己向来自豪的笃定全都消失了。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手足无措、双腿发软的小黄毛丫头。
更麻烦的是,她觉得自己像快厥过去似的,气都喘不过来了。
“天——天鹤——”
“可爱的红萼……”他稍稍离开她唇瓣低语。“你这个样子……教我怎么停得了?”
她可以感觉到他烫热的目光,正恋恋地停在她涨红的脸颊还有小嘴上。
一声叹后,他的唇又重新回到她嘴上。但这一回没之前那般强猛,而是像蝶儿拍翅般啄着她的唇角,蹭着她软嫩的脸颊。
这些细微的动作,让她慢慢回过神来。可回过神后,她表情更窘了。
老天!她刚才做了多大胆的事!
猛一抬头,却见一双深情浓郁的眼直直望着她,从他眸里淌出来的爱怜,只差没用笔墨写在脸上。
红萼又羞又窘。
“别老这样望着我——”边嗔,一只嫩白的手边挡在他眼前。
他笑嘻嘻地抓来面前亲了亲,又将她恼得颊边一片红。
“我舍不得不看你,这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没出丑,而你也是第一次没对我生气——”
“谁说我不生你气!”她抢白。胡乱挟她来隐密处得罪名先不论,光他偷亲了她两回,就该被吊起来狠抽十个鞭子。“你没想过要被别人看见,我跟我爹还要不要做人!”
“我还真希望被人瞧见——”
听见他说的浑话,她鼻一哼生气起来。
她怎听不出他言下之意,是想被人发现,之后他就能顺理成章迎娶她进门。
“休想!从今天以后,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不要。”什么事都可以依她,就这是不行。“从今以后我要每天每天黏嗻你,直到你承认喜欢我,答应嫁我为止。”
“无赖!”她窘得狠狠踢他一脚,趁他频频呼痛,她哈哈一笑跑出树荫下。
“等等——嗳——”
活该!想着他那又疼又急得模样,快步跑走的红萼一边得意。竟敢对她无礼,踢他一脚,算便宜他了。
可跑着跑着,她察觉不对。
怎么……一直没听见他脚步声?她刚才那脚真踢得那么重?
脚步方停,人还没转身,一张嘴巴先凑来她颊边亲了一记。
“韩天鹤!”红萼捂着红透的脸颊低斥,转头确定邻旁没人,这才追上去猛捶猛打。“你不知羞耻,你不要脸——”
“好好好,你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狠瞪他一眼。“我警告你,再对我胡来,小心你吃不完兜着走!”
他掩着脸靠近。“你怎么知道我就想兜着走?”
坏透了这人!亏自己一直把他当成正人君子。她气得朝他脑门一拍。这一回,任凭他怎么道歉怎么示好,她铁了心,连看也不看他。
不教他尝苦头,怎消她心头之恼!
她一迳昂着下巴,故作骄矜地往大门行去。
第4章(1)
俞陵春眼尖,发觉两人一从宝成院出来,表情就不太对劲,下了山后,便打着问候红萼的主意,直接将轿子坐到阮家门口。
和阮单打过招呼,俞陵春挽着红萼钻进她闺房。
“你说你说,刚在宝成院发生什么事?”
红萼嘴硬,坚不吐实。
她哪说得出口被韩天鹤偷亲了的事,先不管春姐听了会怎么想,单她自己一想起来,就窘得想挖洞埋掉自己。
俞陵春一双眼在红萼佯装无事的脸上悠转,不说,呵,她自有办法。
“瞧你这神态,该不会我那表哥这么大胆,竟在佛门净地,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俞陵春故意胡说,就是要逗出红萼反应。
要不其然,红萼红了一张粉脸。“你少瞎猜!”
“真是瞎猜?”俞陵春将脸凑近。
“当然!”她一口咬定。“韩天鹤就算天借了胆子,也不敢对我胡来——”
“那是你想的。”俞陵春笑得贼贼。“我敢打包票,在我表哥心里,早就把你‘这样’、‘那样’许多回——”
“春姐也一样坏!”
就是这句嗔,教俞陵春听出跷蹊。“等等、等等、咱们弯回来说——跟‘谁’一样?该不会是……我表哥,嗯?”
红萼窘极,别开头不肯再说。
“好好,你别生气。”俞陵春拉着红萼的手摇了摇。“我表哥是怎样待你,你是当事人,肯定感受最深,但有些事姐姐还是要教教你。”
红萼转过脸来,“什么事?瞧你慎重的——。”
俞陵春招招手,要她附耳过来。“男女闺阁的事。”
“春姐!”红萼一听,像被烫着似地,倏地从椅上弹了起来。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俞陵春不让她逃。“我跟你说说我的经验你就知道,我要出嫁前几天,我娘才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堆我从没想过的话,什么亲嘴啊郭伦啊,窘得我直喊不要嫁了。姐姐我是担心你跟我一样,加上你身旁又没人可以提点……”
“不是吧,”红萼打断她话尾,“你肯定是因为见我受窘好玩,才想揽下这责任。”
哎哟,还真被她猜中了。俞陵春呵呵笑。
红萼横了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嗔怒与娇羞,俞陵春忍不住庆幸自己是女人,不然魂儿铁定会被勾去。
“对啦对啦,一半是你说的那样子,可另一半,也是真心为你着想。”
“我知道。”红萼软下口气,春姐的个性,她再了解不过。虽说举止是胆大了点,可那颗心,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心肠。
“那你就静下心好好细听,真的,我说的那些事乍听有些羞人,可句句属实,等你嫁给我表哥,你就知道我没骗你。”
“干么老扯他身上。”红萼娇羞嗔道。
俞陵春指指她心窝。“你以为你瞒得了我?你现在心里,早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红萼不想承认,可心里一想起他亲她时的甜蜜,还有回桥上那一包蜜麻花,心思又乱了。
之后,两个异性姐妹促膝长谈,一路从天光说到将晚,好几回红萼窘得想逃出门去,可她怎敌得过有意捉弄的俞陵春?
当晚,俞陵春一回韩家,见到韩天鹤先给他一拳。“到时看你怎样谢我这个大功臣!”
“什么?”韩天鹤摸不着头绪。“你一下午上哪儿啦?我找了你好几回都找不着。”
“你以为呢?”她眨眼一笑。
俞陵春错过晚膳,幸好韩天鹤贴心帮她留了一份。她一坐定,婢女立刻把热好的粥菜送上。
“你去找红萼?”他一猜就中。“怎么样?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俞陵春最恼的就是这点,缠了半天还是没问出他俩在宝成院里做了啥事。“换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宝成院把人家怎么了?怎么她脸红成那样,而且看你的眼神,也多了几丝娇媚?”
“有吗?”韩天鹤傻乎乎地笑着。打从宝成院回来,他就像踏在云端上似的,整个人轻飘飘,心情爽快得连人家五子登科也没他快活。
不过这只限他一个人的时候,回家时他爹喊他问了几椿生意,那时他可收起心神,扎扎实实回了几篇生意经。
“还不快老实招来——”俞陵春再逼。
“不行。”他也坚决不说。红萼脸皮薄,这点他比谁都清楚,她不肯教人知道的事,他自然不可能透露。
“你们呐,还没成亲就打一鼻孔出气。”俞陵春啐道。“算了算了,算我这个媒人多事,本还想帮你拿拿主意,看能不能尽早娶回红萼,现在啊——”
“我的好表妹。”他抱拳一揖。“我当然知道你用心良苦,来来来,看我帮你准备了什么?”
他知道陵春嗜甜,特别买了好些精巧零嘴,一声令下,一名婢女端着四碟果子进来,一碟松子糖、一碟蜜枣、一碟是他们杭州当地的特产香榧、一碟是咸淡适宜的黄埭瓜子。
俞陵春一见,双眼倏地发亮,“算你识相。”她丢开未吃完的晚膳,迳自剥了颗松子糖入嘴。
“好了,我礼也送了,你糖也吃了,总该说说你想到什么妙法子了?”
俞陵春拿帕子擦嘴又熟茶漱嘴的,把韩天鹤一颗心吊得高高的,这才心甘情愿说话。
“现在问题就是,我不知道你们俩\'好\'到什么程度了,要是你们只是你瞧我、我望你那等小鼻子眼睛的路数,我这主意就窘了。”
“不窘。”韩天鹤打包票。细节他虽不能说,但这点勉强可以透露。
“换句话说……”俞陵春贼兮兮地笑。“你们俩真的\'好\'过了?”
什么话。韩天鹤往她脑门一敲。“不许拿红萼开玩笑。”
哼,瞧他维护的。俞陵春挲挲头接着往下说:“我要你晚上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