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喜欢吃榴莲?!”
“啊,我记错了,喜欢吃榴莲的是新来的总机,你喜欢的是荔枝。”他笑眯眯。
可恶的家伙,程予乐嘀咕:“你一定很喜欢吃机车。”人才这么机车,哼。
他继续问:“我喜欢什么颜色?”
“像柠檬的黄色。”“像柠檬”是她加的。
“我的兴趣是?”
“激怒同事、跟人吵架。”
“我的专长是?”
“修理机车。越修越机车。”
她是在乱回答,欧观旅吸口气,眉头紧皱。“乐乐,你……”哭笑不得的感觉涌上来,他笑了。“你就是一定要争到赢吧?”
“你不也是吗?”她忍不住也笑了,顿时觉得自己很幼稚。
这一笑,不愉快的气氛消弭不少。他续道:“好吧,我们还是不要勉强交谈,安安静静地上山吧。”
“你后悔找我来了吗?”她研究他刚毅侧面的表情。
“正好相反。”他微笑,眼光闪烁着幽默。“我太庆幸找你了,我们越处不好,越保证下山后你会像逃离火灾那样闪我闪得远远的,划清界线。光凭这点,就算这三天没人看到的时候,我们可能都在吵架,我还是觉得很值得。”
显然对他来说,没什么比被女人缠上更可怕,她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怕女人?谈恋爱有那么可怕吗?”
“不是可怕,是我拒绝恋爱,我喜欢单身。”
“为什么?难道你曾经被抛弃……”因此有阴影?
“没有,我没被谁抛弃,我以前交往过几个女朋友,大家好聚好散,没什么不愉快。分手之后,我独身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过得比有女朋友的时候还快乐,一个人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很惬意,就更不想被束缚,干脆不交女友了。我单身,是因为我喜欢。”他潇洒地耸肩。
“可是,老是一个人,不会寂寞吗?”
“一个人的寂寞,很好打发。两个人的寂寞,会让人无处可逃。”
他意味深长的话令她惊讶,她看着他粗犷的侧脸,没想到性格顽劣、难相处的他,竟有睿智敏锐的心思,意外地令她心弦一动。
他觑她一眼。“你呢?你单身是因为被谁抛弃过,有阴影吗?”
“不是,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目前会继续单身,预计两年后交男朋友。”哼,她可是有时间表的,两年后弟弟毕业,可能升学或服兵役,她会先和她选中的好男人交往,等数年后弟弟就业,她恋情稳定,正好完成终身大事。
他好笑地挑眉。“‘预计’?难道时间到了,你喊一声要男友,他就会从哪里蹦出来吗?其实你是找不到对象吧?老实承认,我不会笑你的。”
她被激不过,大声道:“我说预计,当然就是有计划!我订了理想对象的条件,然后一一过滤身边的人。”
“你的条件是……”
“首先,要处得来,愿意沟通,有一定经济基础,有处理生活和工作上难题的基本能力等等,平常工作或者联谊认识不错的对象,我会留他们的名片,和他们保持联络,相处一段时间,观察对方,根据我设定的条件去过滤,我现在可是累积了一大串名单喔!”
她颇得意。谁像她这么慎重地筛选另一半呢?考虑得如此周详,她会顺利地跟个优质好男人交往结婚,届时她会很有同事爱地扔红色炸弹给欧观旅先生。
“喔,原来你是带着这种心态去认识男人,跟在市场挑菜没两样。”
“别讲得那么难听好吗?我有没占人家便宜,现阶段大家都是普通朋友,正常往来,再说,我挑他们,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在挑我?”
“万一在这两年之间,他们交了女朋友,或结婚了呢?”
“我的名单上有不少人,总不会每个人都这么快就找到另一半。”
“名单上有我吗?”这问题脱口而出,快得他来不及思考为何要问。
她又露出那种看到蜥蜴的表情。“我有刻意跟你保持联络、观察你吗?”
“不需要刻意联络,我们天天见面啊。”
“我天天见到的东西多得是,我天天看到公车站牌,难道我会把它列入择偶名单?你想太多了喔。”她撩撩耳际发丝,凉凉地笑。“放心,你不在名单上,光是第一个条件——个性好,你就被剔除,丢到黑洞去了。”
“好极了,我要放鞭炮庆祝。”他语气挖苦,笑吟吟,其实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他不是希罕成为她名单之一,但是被这么清楚明白地嫌恶,有点不爽。他有自信,他不会比她名单上的任何人差,是她不识货,哼,他懒得计较。
突然,“砰”的一个大响,车子猛地打滑,冲向山壁。程予乐吓得大叫,欧观旅用力踩刹车,紧握方向盘,吉普车在撞上山壁前停住。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程予乐惊魂未定。
欧观旅下车察看。“爆胎了。路上有铁钉,不知道谁丢的。”
“爆胎?那要怎么办?这附近什么都没有,要叫拖吊的——”
“不需要,我有备胎,换一下就好。”
程予乐狐疑地看他拉起手煞车,打亮故障灯,拿出工具和备胎。他行吗?
她下车,一阵天旋地转,可恶,她真的晕车了。“要我帮忙吗?”
“我一个人就够了。”欧观旅架好千斤顶,撑高吉普车前端。雨势不小,他薄薄的茶色Polo衫很快就湿了,雨水滴在他脸上,他专心拆卸轮胎,没多久,不再觉得有雨水落下,他回头,看见程予乐撑起伞,帮他挡雨。
他向她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忙。
程予乐站在他背后,他半湿的上衣贴着身躯,隐约可见底下结实的形状。当他的手臂因为出力,大块的褐色肌肉贲起,肌肉线条流畅,雨珠在紧绷的皮肤上颤动……真养眼啊,她不得不承认他身材很赞,外表不是她选择对象的主要条件,但老实说,他的身材远胜她名单中的任何一位。
看他淋湿的衣服起绉了,双手稳定地操作,手指握着工具,沾上油污,她陷入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淋湿忙碌的身影,比起她名单上的任何一个男人,感觉更可靠……当然,她才不会说出来。
换完轮胎,程予乐钻回车上。“好了,快走吧。”
欧观旅却道:“等一下。”然后转身走开。
他去哪?程予乐傻眼,就见他往前走了十多公尺,然后折返,往回走了一段距离,一面察看地面,捡起一些小东西,最后回到车上。
“你做什么?”
“检查路面,我想铁钉不会只掉一根。”他将捡来的几根铁钉丢进空面纸盒。“捡干净才不会让之后的车也爆胎。在山里出状况挺麻烦的。”
她讶异,一般人换好轮胎就想赶快上路吧,他却考虑得这么周到,今天的欧先生处处让她意外。
欧观旅坐上车,双手拉住衣服下摆,忽然顿住。“我想换衣服。”意思是要她转头别看。
“喔。”她转头面向车窗。
但车窗倒影出卖了他,她看见他拉起衣服,露出精实身躯,她心脏猛地一跳,嘴变得有点干。他腰身窄瘦,侧面隐约可见腹肌的轮廓,车内空间忽然变得太压迫,男性体热与气味混着雨水味道逼向她,她脸颊微热,假装欣赏窗外景致。
但欧观旅迟迟没脱下上衣,领口的扣子勾到他的项链,他双手为了脱衣举得高高的,没办法解项链,衣服也脱不掉,进退不得。
“唔……呃……马的……”他低咒。“乐乐,帮我一下,扣子缠住了。”
程予乐回头看他,他衣领卡在脖子,衣服拉高,把头脸都遮住,因为想脱困而不断挣扎,她静静道:“你在表演被渔网缠住的章鱼吗?”
他忽然静止,她可以感觉衣服后的他正狠狠瞪她,她偷笑。“不要动。”她察看项链缠住的地方,三两下解开,他猛地脱掉上衣甩开。
喔,她亲眼看到了,非常有料的胸肌和腹肌……车窗倒影失真了,实物的感觉简直惊心动魄,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闪耀光泽的男性皮肤,害她口干舌燥。她朝他锁骨上的红痕抬了抬下巴。“你被项链割伤了,记得处理一下。”说完,她赶快撇头继续望窗外。可恶,她声音有点发抖。
欧观旅从后座找出一件衬衫穿上,是他看错了吗?她好像脸红了。
她看他的眼神,仿佛饥肠辘辘的人看见美味牛排从天而降,害他身体深处某个无以名之的部位热热地揪一下,他拒绝承认这个反应是兴奋,一定是工作太累、太紧绷,大脑判断错误了。
他慢条斯理地扣好扣子,沉声问:“你在害羞吗?”
“害你个头!”她没回头。
“害羞就老实承认,我不会笑你。我知道我的身材让人垂涎……”
“好吧,我承认我跟含羞草一样,羞得整个人都合起来了,你满意了吗?”
他哈哈笑,没再说什么,发动车子,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