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仍冷着脸,她识相的赶紧往后退出月洞门外,今晚战火到此为止,免得真的惹恼他,她会吃不完兜着走。
“咳,你爱在晚上练剑就继续练吧,我不打扰你了。”
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她说完马上转身就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院落,发现他并没有追来后,才松了一口气,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呼……幸好……”
“呃……那个……”
耳旁突然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陶天香冷不防的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发现方才不知道逃到哪去的小姑娘此刻又出现在她身旁。
小姑娘轻蹙着一双好看的柳眉,低声恳求,“拜托你,不要将我偷看的事情告诉殿下好吗?”
“不敢让二殿下知道你喜欢他?”陶天香暧昧一笑,这个小姑娘很可爱,让她忍不住想逗她。
“我只是关心他而已,就只是关心。”她羞红着脸解释。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答应你不会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的。”陶天香继续笑得暧昧,一个劲儿的认为这个小姑娘暗恋玺御,只是不敢承认,“我叫陶天香,你呢?”难得在这座阳盛阴衰的大宅子里见到另一位女性同胞,她可得好好认识一下不可。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像是有所顾忌,之后才回答道:“小雪。”
“小雪,你跟在二殿下身边工作很久了吗?”
她点点头。
“那太好了!如果我在这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你吗?”虽然说有明见可以问,但要是有什么比较不好启齿的问题,她觉得还是找同样身为女生的人问会比较好。
小雪再度点头,“可以呀……啊,不过要麻烦你,也同样不要向其他人说我和你见过面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我的身份非常低下,是不被允许随意和主子见面说话的。”
“喔……原来是这样呀。”陶天香了解的点点头。
原来这里的阶级制度这么严格,连说个话都不可以,难怪小雪只敢躲在一旁看玺御练剑,完全不敢让他知道她喜欢他。
“对了,那我该怎么找你,你住在这座宅子的哪里?”她再问。
小雪突然惊慌的连连挥手,“你不要来找我,有事我会主动过来找你的。”
“喔……好吧。”连主动去找她也不行?这个阶级制度也太严了吧!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谈话的对象,陶天香的心情顿时开朗许多,对她漾起友善的笑容,“小雪,以后请你多多指教喽。”
她也回以一笑,轻声回答,“陶姑娘,请多多指教。”
几日之后,玺御要出门探查情况,他想陶天香既然是明见说的“吉星”,便要她也跟着出门,等着看她对他们的任务能有什么帮助。
陶天香知道玺御根本就不相信她能有什么作为,只是纯粹想看她出糗,吞不下这口气的她当然一口答应,就算他要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二话不说的跟去,就是不想让他看轻她。
明见的少年白发容易引起注意,所以他在宅子留守,玺御除了带了她之外,只带了任谚及少数几名护卫。
在殷族领地内,玺御是以商人的身份出现,护卫们则办成他的奴仆,她也假扮成他的丫环。
假扮他的奴仆她是不怎么在意,但让她最受不了的是,他唤她那该死的难听称呼——
“丑奴,动作快一点,别让咱们停下脚步等你。”
“我有名有姓,叫作陶天香,才不是什么丑奴!”她忍不住抓狂的咆哮出声。
人来人往的市集大街上,她因为个子小,脚步没那些男人们快,再加上人多拥挤,一不小心就落后他们,被他嫌拖累脚步也就算了,他竟敢叫她丑奴,这简直太侮辱人了!
长得不漂亮叫天香也犯法了吗?他为什么非得丑奴丑奴的讽刺她,无聊幼稚得像是不成熟的小鬼头一样?
陶天香火大的冲到玺御面前,怒火高涨的质问他,“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同样的我也看你不顺眼,但有必要拿我的长相开玩笑吗?这样很好玩吗?”
“这个名字的确比较适合你。”玺御冷冷的回答,“你再不满,就当我身边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奴仆吧。”
“什么?你……”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一旁的任谚完全插不上嘴,只能看他们俩一个像冰山,一个像火山,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像是想灭了对方似的,火花水花四溅。
但是……怪怪,他们殿下平时冷冰冰的,对不相干的人也是爱理不理,冷淡得很,为什么偏偏却总是要激恼陶姑娘,让她气得牙痒痒的?
任谚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大街上突然有了异样的骚动,一个年轻的姑娘惊慌的在人群中奔跑,一边跑还一边不停的往背后瞧。
“别想跑,快回来!”好几名壮硕的男子在后头追赶,看起来又凶又狠。
“啊——救命呀,救命——”
陶天香本来还气冲冲的想要继续和玺御争辩,但在听到尖叫声后,马上转移注意力,关心着大街上的情况。
只见那名姑娘死命的跑,完全不敢停下脚步,一路尖叫求救,但四周人来人往的,竟没有一个人打算出手帮她一把。
那姑娘跑累了,脚步踉跄的跌倒在地,怎么爬都爬不起来,后头追赶的男子趁机将她团团围住,让她哪里也去不了,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她的手臂,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往回拖。
“不,我不要回去——”那姑娘一边痛哭,一边挣扎哭喊,“我不想被当成祭品,我不想死呀——”
众人低声窃窃私语,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算上前阻止。
陶天香不敢置信的大皱眉头,这些人怎么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遭遇危险,却置之不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解的问玺御。“她说的祭品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她犯了什么错,才会这样被人抓?”
“她应该是被殷族族长抓回来,即将成为血祭仪式的祭品之一。”
“血祭仪式?”
他们最近探得消息,殷姬的遗骨目前在殷族族长殷治的手上,他打算在两个月后爱女忌日的当晚,举行血祭仪式,让殷姬死而复生。
殷治爱女心切,当年本不愿让殷姬嫁给玺王,是识大体的殷姬主动说服父亲出嫁,以巩固两方关系,因此她后来自杀而亡,他很不能谅解,将所有罪过都怪在玺王身上。
而殷姬还在殷族时,是位对待族民非常亲切和善的公主,因此族民都非常喜欢她,当她身亡的消息传回,族民也悲痛异常,和族长一样对玺国很不谅解。
这一阵子,玺国边境有不少未婚姑娘陆续失踪,很有可能是殷治派人绑走,打算当血祭的祭品,刚才那位被抓走的姑娘,穿着打扮看得出来不是殷族人,应该就是被当作祭品了。
玺御希望不管是玺国或殷族人民,都不要发生死伤冲突,所以他事先命玺国边境的地方官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由他来处理这件事。
“举行血祭仪式就能使人复活?”陶天香真不敢相信自己会遇到如此野蛮、毫无人性的事,“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死而复生,这种迷信很要不得,只会白白牺牲人命呀。”
人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才刚死没多久,或许还有可能奇迹生还,现在殷姬可是都已经变成一堆白骨,又不是在演聊斋!
“你认为是迷信,但殷族族民却深信不疑,他们非常希望殷姬复活,刚才他们冷眼旁观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们的立场了。”
为什么要让殷姬复活?又是谁教殷治用这种方式血祭的?这一切都很可疑,他总觉得在这事件背后,还有另一个他们不知道的阴谋存在。
“难道你就不阻止吗?你来到这里,不就是要解决殷姬的事情?”
“现在阻止,对情况不会有任何帮助。”玺御的语气维持一贯的冷淡,一点都没有帮那位姑娘的打算。
在血祭来临之前,这些姑娘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他不想在此时多生事端,也不想和她多做解释,然而他不解释,却让她误会他是个轻贱人命的人。
闻言陶天香全身冒起一阵寒意,玺御的态度让她心寒,原来他不只外表冷,就连骨子里也全是冰的。
他可以眼睁睁看着那位姑娘被抓回去,但她不行,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荒谬的事在她眼前发生!
“啊——救命——”
听着那姑娘凄厉的叫声再度想起,她狠瞪玺御一眼,旋即转身冲入人群,不顾一切的豁出去了。
“陶姑娘!”任谚本要追上前阻止,没想到却被玺御伸手挡住,“殿下?”
“放她去,不吃些苦头,她不会学乖的。”他冷着一张脸,话语中隐约有种赌气的成分。
“可是……”真要这么做?不会有危险吗?
“快放开她!”陶天香一个人挤到前头,挺身挡住拿些男子的去路,气呼呼的大骂,“你们没有权利随意剥夺一个人的生命,这是不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