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很好吧。”说不定现在正在某处逍遥呢。想到这里,她的心又狠狠抽痛了起来。
“咦,你们没联络了吗?”陈子豪诧异的扬眉。
东方绫撇开脸,“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等等,小绫,那你一定不知道他生病了吧?”陈子豪八卦的开口。
东方绫一震,停下脚步看向他,“他生病了?”
“再生不良性贫血症。家人询问医生时,我刚好在一旁听到,才知道原来他得了这种病……”陈子豪有些感叹。
“再生不良性贫血症……”东方绫只觉得眼前忽地一暗,声音微微颤抖了起来。
“嗯,虽然不是癌症,但一样难缠,你是血肿科医生,应该很清楚。”
难怪,难怪他常感到头晕,身上还常有莫名的瘀青,而她身为一名医生,竟然忽略了这些病徵……
东方绫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深爱的人身上。
莫非——莫非这就是他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执意要离婚,甚至逼她拿掉孩子的原因?
她越想越心惊,陡然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开。
“小绫?小绫?!”陈子豪对着她的背影高喊几声,一头雾水的喃喃自语,“怎么走得这么急?真是奇怪……”
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陈子豪耸耸肩,转身朝另一头走去。
“小绫?你、你怎么来了?”姚玉娇尴尬又惊愕的着着站在门口的东方绫。自从他们小俩口离婚后,两家人等于断绝往来。
“妈……玉娇姨,我找夏昱。”东方绫努力维持平静的口吻。
“他——”她把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又吞入肚内,不自然的道:“他不在。”
“他在哪?我要见他。”东方绫追问。
姚玉娇眼神闪烁,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走,“来,让妈……呃,玉娇姨看看,你还好吗?怎么瘦成这样?肚子里的孩子……还健康吗?”
“嗯。”东方绫垂睫轻应了声。
“小绫,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姚玉娇诚恳的致歉。唉,命运捉弄人,只能说两人无缘。
她摇摇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不怪其他人。”
“那……你还在恨小昱吗?他这么无情。”姚玉娇试探的问。
东方绫停顿了好半晌,用力的点头,“我又恨又气,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竟然想要自己当悲剧男主角,默默承受这一切!
“其实、其实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有天会了解的。”姚玉娇真想说出实情,但碍于答应儿子,也不想再影响东方绫的情绪,只好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苦衷?我以为他是厌倦跟我结婚。”东方绫自我解嘲。
“当然不是……”姚玉娇迅速否认,但马上察觉自己的失言,赶紧转移话题,“瞧你瘦成这样,我去帮你煮点吃的,你一定要好好的补一补,不要饿到自己……跟我的孙子啊。”姚玉娇想到无缘的孙子,眼眶就红了起来。
她很庆幸东方绫坚持不拿掉小孩,但却无法向她表达自己的感谢,只能消极的顺其自然。
“反正这个孩子一点也不受欢迎,补不补又有什么差别?”东方绫话才出口,眼泪就扑籁籁的掉了下来。
“别哭,你哭的话,妈也要哭了。”姚玉娇搂住她纤细的身子,这一抱,惊讶于她的瘦弱,眼泪也跟着一起落下。
“妈,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他。”东方绫哭泣哀求。
“我不能说,你就忘记他吧。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对象,好好的过你的生活。”姚玉娇劝道。
“为什么不能说?难道她……难道他怎么了?”一阵恐慌袭上头头,让她剧烈的颤抖起来。
“为什么这样问?他很好,再好不过了。”姚玉娇眼神飘忽不定,没办法,她一向是个差劲的说谎者。
东方绫根本不相信,猛摇头,趁她不注意时,一个箭步冲上楼,直奔夏昱的房间。
房门并没有锁,她轻易的就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室的黑。厚重的窗帘阻隔外头耀眼的阳光,房内的气氛就跟她常探望的病房一样死寂。
东方绫感觉好像有双手紧紧掐住她脖子似的,让她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窗边的双人床上躺着一个人,但却看不清他的状况如何。
她举步踏入房内,却被姚玉娇拉住。
“小绫,你还是回去吧。”
“不,我要见他。”东方绫坚定的拒绝。
“别看了,反正你们都离婚了,你就别管这些了。”姚玉娇伤心的道。
东方绫却仿佛没听到她说的话,挣开扣住自己的手,揪着心,一步一步的走向床边。
见阻止没用,姚玉娇轻叹了声,离开时顺便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东方绫的视线只定定的锁住躺在床上的男人,待适应室内的黑暗,泪水霎时又滚滚落下。
好瘦、好苍白,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短短一阵子没见,他竟然把自己搞成这种病恹恹的模样?
除了气恼之外,她还好心疼、好害怕,不敢想像这段日子他们各自是怎么度过的。
轻轻坐在床沿,低头俯视他的睡颜,她看到他消瘦的脸颊及紧拧的眉头,泪水更是难以停止的滚滚而落。
这可恶的男人,他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做了这么愚蠢的决定,让他们两人都处在地狱之中,这就是他自以为是的体贴吗?等他醒来,她一定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不可。
东方绫就这样边落泪边在心中骂他,但同时又因为还能陪伴在他身边而感到幸福。
她仔细的凝视他,仿佛要弥补这段时间的空白,甚至好几次还不安的伸手探向他的鼻息,直到确定他的呼吸,才又松了口气。
第10章(2)
不知道过多久,窗帘外的光线也暗了下来,室内被一片漆黑笼罩,才缓缓扬起他的声音。
“谁?妈?”刚醒来的夏昱感觉身边有人,困惑的喊了声。
但黑暗中的隐约身影并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坐着。
“妈,怎么不开灯呢?你又在为我担心了是吗?”他用手肘撑起身子,面对着半坐在床上的身影问。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妈?”夏昱觉得古怪,伸手想去打开床头的柜灯,却被一双小手阻止了。
那熟悉的触感就像一道闪电自手窜入他的体内,让他错愕的震住。
是她?!
不,不可能是她!她最怕黑了,怎么可能安稳的坐在黑漆漆的房内而不作声?
“小洁?你不是跟你老公去嘉义婆婆家了,怎么突然回来又闷不吭声的坐在我床边?”应该是妹妹吧。
“一阵子没见,你已经忘记我是谁了吗?”
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夏昱的心头狠狠一震。
“你——不行,你怕黑!”夏昱第一个念头就是开灯。
“不要开。”东方绫阻止的声音微微轻颤,“我不怕。”
“你明明就会怕,干么逞强。”他都听出她语气中的恐惧了。
“最没资格说我是逞强的人就是你!”她恼怒的低吼。
夏昱沉默了半晌,才道:“不管怎样,先让我开灯。”他不希望在自己无法放纵拥抱她的时候,还让她置身于恐惧的黑暗中。
“住手,我叫你不要开灯你没听到吗?”东方绫上前扯住他的手,却一个踉跄,跌入他的怀里。
原本宽厚的胸膛此刻明显的清瘦,让她忍不住一阵心酸;同样的感觉也在夏昱的胸口荡漾,无法相信怀中的她竟变得如此消瘦,几乎没什么肉。
他多么想这样一直抱着她,但却只能强迫自己推开她,佯装冷漠的说:“你怎么会来?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妈说就好,是钱不够吗?”不开灯也好,至少她不会看到他的病容与改变。
“夏昱,你还要这样对我到什么时候?”东方绫咬牙恨恨的开口。
“我们都已经离婚了,不会再有瓜葛。”虽然他的语气冷淡,但双眸盈满浓厚的情感。
“是啊,因为不想要跟我有任何瓜葛,所以叫我把孩子也拿掉对吗?”
夏昱的心猛地抽痛,忍住翻腾不已的情绪,故做无情道:“你还没拿掉吗?”
很好,他还要继续演下去是吗?既然如此,她就好好跟他玩玩。
“你放心,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你也不用到我的坟上上香,我走了。”东方绫故意如此说道。
“等等。”他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离婚了,你不需要知道。”她学他的冷淡语气回覆。
“该死,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夏昱急了,“你该不会做傻事吧?”
“我不会那么蠢。”东方绫停顿了下,“我只是得了绝症,这样你满意了吗?”
“绝症……”夏昱一脸错愕。
“我是来恭喜的,幸好你早跟我离婚,你就不需要照顾我这个病人。”东方绫吸吸鼻子,略带哽咽的说着。
“你得了什么病?快告诉我,快!”夏昱慌了起来。他一个人受苦就好,为什么老天爷还要拖她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