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皇上,这安排可让皇上更得民心,想必皇上应该会认同我的做法,对不?”
他笑眯了不怒而威的深瞳。
幸宁皇怒也不是,赞也不是,只能憋着一口气,差点闷死自己。
“真不知道中州的靖王爷到底是如何处置我上个月缴去的五百万两黄金,这事还请皇上别忘了追究。”他双手一拱。“皇上,请容我先告退。”话落,他转身就走,背景昂藏潇洒,气势傲人,看在幸宁皇的眼里,倍感威胁。
才刚回到宅邸,便见明小满撑着油伞站在门口,李彧炎一下马车,随即将她拉进怀里,摩挲着她的双手。
“不在屋里待着,在这里做什么?”被她冰冷的小手惹恼,他横眼瞪向她身后的上官凌和褚善。“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为何不带她进屋里?”
她一双小手软若无骨,如今冻得发硬,甚至还微微抖颤,教他心疼极了。
“她那倔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上官凌啐了声,褚善则是觉得有违使命,愧疚地低下头。
“哥哥,别骂凌和褚善哥了,你和皇上说得怎样了?”明小满心急地问。“皇上有没有为难你,他是不是答应了?”
正因为担心他,她才会在房里待不住,非得在这里等不可。
李彧炎被她担忧的神态逗得好气又好笑,拉着她走进屋里,“他能不答应吗?”
走进屋内,里头炉火烧得正旺,满室馨香。
“既然是这样,咱们现在就回衔月城。”上官凌开口。
“现在?”才刚拉着心爱的小女人在主位上坐下,李彧炎微愕。
“对,就是现在。”
望着他过份认真的神态一会,李彧炎点了点头,“好,褚善,传令下去,立刻准备回衔月城。”
“小的马上处理。”褚善随即转出厅外找守着京城李宅的总管,刚好和送热茶进厅的奴婢擦身而过。
“你这么信我?”上官凌挑眉勾笑。
“你总不可能在这当头报一箭之仇吧?”接过茶水,李彧炎选递给明小满,才再接过一碗。
“凌说,出现不好的卦象。”等奴婢退到厅外,她才小小声地说。
“喔?”浅啜一口茶,他低问:“凌,你看见什么了?”
上官凌但笑不语。
他卜的卦从未出错,今儿个因为小满担忧彧炎进宫后遭不测,央求他卜卦,但卦象却令他震惊。
如果让彧炎继续待在京城,对他是好事,但对小满则极为不妥,于是他私心要求彧炎立刻离开,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不说?也罢。”他不以为然地啜着茶。
他对这些卜卦观象一事,向来没太大的兴趣,因他只相信自己做出的判断。
当然,他也不认为皇上真会听从他的说法,如今只是暂时缓皇上的怒气,凌的建议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他决定得亳不犹豫,就怕长途奔波,让小满儿感到疲惫。
只是如他所想,皇室已经腐败,就连底下的皇子也沾染了恶习,傲慢不已,看来,射日已经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上官凌则是有些无奈,有些话不是他不说,而不能说,怕说出来会改变了卦象,但如今他却开始疑惑,自己能否从这一刻开始逆转已定的命运。
他从未想过要逆天而行,但事关小满,他只能尽全力。
“爷儿,光禄卿大人和多位大人想要见爷儿。”褚善从厅外气喘吁吁地跑来。
李彧炎扬起浓眉,低声吩咐,“禇善,所有行李继续整理,另有请诸位大人入内。凌,你先带小满儿到偏室去。”他思绪快速,心里已有应对。
“我知道。”上官凌随即起身。
“哥哥,是不是又有什么麻烦事?”明小满拧起秀眉。
他轻掐她粉嫩的颊。“天大的事都有我顶着,你去歇息一会,待会要立刻赶路回衔月城,你不开心吗?”
明小满任他掐着,眸中仍旧带着不安。
“放心,不会有事。”他松开手,轻拍她的颊。“去吧。”
“嗯。”
待两人一走,李彧炎便支手托腮地等候着访客到来。
“彧炎。”
不一会,几位大人急步而来,为首的光禄卿用是他的大伯父,长相慈祥,此刻却噙着怒意。
“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四堂哥,不知道今天前来,所为何事?”李彧炎起身作揖,笑看面色凝重的众人,唯有李垂阳朝他没劲地耸了耸肩。
“你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拒绝皇上赐婚,甚至还在毓庆殿上顶撞皇上?”光禄卿直瞪着他。“难道你不知道能和皇室结缘是天大的恩惠?你居然不知好歹!”
李彧炎笑得邪气。“只可惜我命薄,无福消受。”
“你别跟我嘻皮笑脸,我要你马上答应皇上的赐婚!”
“恕难从命。“他敛笑,神色笃定地望向几个长辈。“如此荒唐的皇言族,我不屑和他们交上亲缘,从此之后,李氏产业将全数从射日移除,还请诸位大人好自为之。”
话一出口,众人莫不横眉怒目的瞪着他,唯有李垂阳暗暗握拳为他叫好。
“你、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不是有皇室为后盾,今日你旗下的产业能够发展到这种地步?而你居然不懂饮水思源,不懂得感恩皇室,此番做法,简直是丢尽了李家的脸!”贵为吏部尚书的二伯父气得怒发冲冠。
李彧炎垂敛长睫,在眸下形成了一片慑人的阴影,好半晌才冷声道:“三十年前,我爹弃官从商时,便受尽诸位伯父的讪笑,三十年后,李家产业成了皇室的支柱,怎么大伙都不会想到今日皇室能够有此安稳,是我花费多少心力去做的?”
士农工商,商人为最末的良民,但是事实证明,唯有以商治国,才能有富庶强盛的前景。
为了替爹挣一口气,证明爹的决定没有错,他日夜奔涌,如今却要他将所有产业拱手让人,这天底下哪有这么荒唐的事?
“但没有皇室,你也成不了气候。”
“那么这些年,我给予皇室的一切还不够吗?”李彧炎神色寒厉,沉骛的气势教众人震慑。“伯父,四大家族在开朝之初受到开朝君王提拔,所以尽全力扶持皇朝,但是难道你们看不见这个皇朝早已腐朽,甚至祸延百姓了?”
众人闻言,莫不垂眼不语。
“我无法左右伯父们的想法,想愚忠的尽管愚忠,而我……恕不奉陪。“话声一落,他起身轻掸袍角,正要离开,却瞥见总管巩弘从厅外石板路急步而来。
“爷。”他恭敬地站在厅外,递出火凤令。
见状,李彧炎快步走上前。“谁传来的?”
“回爷的话,是泰漠的生银矿总执官,听说生银矿坍方,发生爆炸,泰漠太子希望爷儿能够到泰漠一趟。”
闻言,他不同得攒起浓眉。
“你们即刻起程,往红州走,搭船顺着砂河南下,虽然会多费上一些时日,但有乌灵陪同,至少比较妥当。”
是夜,李彧炎交代完毕,要明小满和上官凌先离开京城,自己则带了几个随侍快马赶往泰漠。
泰漠的生银矿,是他手里所有银矿中纯度最高且矿脉最深的一座,如今出事,他不能不坐镇指挥,况且他也得要确定这座矿到底还能不能保得住。
从雪都到泰漠,最快的路径就是跨过一座屠灵山,日夜赶程,约莫要费上七、八天的时间。
一抵达泰漠南边的银矿场,泰漠太子穆纳岳连与李彧炎寒喧的时间都没有,随即带他进矿场勘察。
从事发到他赶到,已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坍方大置都处理完毕,就连死伤人数也早已点清,如今剩下的就是由他亲自勘察矿脉。
因为他爹亲最感兴趣的便是矿产,常带着他进矿场,告知他如何寻找最佳的矿脉,所以他也学得一身真功夫。
只见他提着油灯走进矿坑中,里头分为两道,较深的那条矿道前头正是坍方之处,他既有选择较浅的矿道,摸着凹凸不平的矿岩,凭借油灯看着上头的纹路和水渗出之处,须臾蓦地低喊:“这是座煤矿!”
“煤矿?”
“这对泰漠而言是个好消息,煤可以做起火土,如此一来,泰漠往后便可以就地取材,不需要再向大凉买进火土了。”李彧炎笑道。
大凉境内有许多煤矿,是北方雪国泰漠一直相当缺乏的原料。
“真的?”浓眉大眼的穆纳岳粗犷有型,笑咧一口白牙。“真有你的,彧炎,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懂的?”
“多得很。”他脸上难掩疲惫。“还请太子好生抚恤死伤的矿工,一旦亡故,由我这里发放一百两黄金安顿其家属,伤者则依伤情而定出补偿金额,这事非得要办妥,否则矿工不敢再进矿场,煤就无法采出来了。”
穆纳岳朝他肩头一拍。“够豪气,交你这个朋友真是值得!”
“这是我该做的。”李彧炎随即走出矿场,回头道:“其他的事恐怕得要交给太子处置,我赶着回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