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所谓“侠之大者仁也”,可见大侠名头的大小跟武功高低没有绝对的关系,就算海明承武功低些,也不妨碍他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侠。何况他们洛家别的不敢说,就是银子多。
第7章(2)
说干就干,这一个多月来,洛宁就带着海明承到处行侠仗义。起初他们的足迹只局限于玲珑镇上,后来洛宁见装睡的招数很管用,胆子就渐渐的变大了,再加上海明承又弄了匹叫作照夜狮子的好马,他们的足迹也因此从玲珑镇向周围的乡镇延伸了。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不,正是大侠出来行侠仗义的好时候。现下,海明承和洛宁正双双趴在人家墙头,朝人家的院子里窥看。
破败的大杂院里挤了十来户人家,院子里到处堆满杂物,让人几乎没有立足的空间,唯一的那处空地上架着好些竹杆,上面晾着一些衣物,大多数都是打过补丁的。
“左边第一家住的就是刑寡妇,一直靠给人做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维生。”海明承指了指杂院里门面最破落的那户人家。
“里面坐的那个就是刑寡妇吗?”洛宁指了指窗户道。
透过残破的窗纸,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瘦小的人,正在昏暗的油灯下进行缝补的工作。
“不,这是邢寡妇的儿子,叫邢盛懋。他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之前在县城里的秋阳书院读书,据说成绩相当不错。”海明承在她耳边低声解释道。
“书院现在就放假了吗?”洛宁不解的问道。
“几个月前邢寡妇得了眼病,精细一点的活儿都没法做了,一家几乎没了生活来源,邢盛懋只好从书院休学回家了。瞧这样子大概是他想帮他娘做些活儿吧!也算是个孝子了。”只是瞧他的动作还真够笨拙,想也知道做出的活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太好了!”洛宁兴奋的拍了一下手,随即意识到这举动可能会暴露他们的存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你呀!”海明承宠溺的捏捏她的小脸。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是在幸灾乐祸呢!当然啦!他是知道她的兴奋只因为找到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讨厌啦!”洛宁“瞪”他一眼,将一个锦囊塞到他的手里,催促道:“喂,你还不快丢呀?”
“遵命,我的活菩萨大侠。”海明承咧嘴一笑。
闻言,她有点困。
如果说在行侠仗义中有什么不满意的,莫过于“活菩萨”这个称呼了。别人的名号都是威风凛凛的,不是“一剑锁寒江”就是“兽面侠”、“金甲神”,换作她就变成了毫无气势的“活菩萨”。
洛宁在心里暗自嘀咕,海明承则对此毫不在意。毕竟他做这个大侠最初只是为了让她开心,渐渐的就变成了希望能帮她积福添寿。
只见海明承一扬手,锦囊就画出了一道弧线,飞进了院子里,正好落在邢寡妇家的破门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谁呀?”屋里很快传来少年特有的清亮声音,随即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破门被打开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探出头来。看样子应该就是邢寡妇的儿子邢盛懋。
“奇怪,怎么没人呢?”这个叫邢盛懋的少年嘀咕了一句,说着就要关门,不料门板却被什么东西卡住。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卡在门板与门坎之间的那只锦囊。
“咦,这是……”邢盛懋俯身捡起地上的锦囊,打开一看才发现锦囊里竟塞着两大锭银子。
“懋儿,是谁呀?”屋内先是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后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邢盛懋被眼前这两锭白花花的银子给闪花了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妈呀!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这一锭银子恐怕够十两吧?两锭就是二十两,足够他们母子舒服的过上三四年了。
“懋儿,怎么了?”随着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屋里传来趿着鞋走动的声音,随后一个面容枯稿的中年女人出现在洛宁的视线里。
“这就是邢寡妇了。”海明承凑到洛宁耳边道。
“哦!”他的呼吸热热的吹她的耳朵上,弄得她的耳朵有些痒,好想伸手去搔一搔。
只是此刻他们正置身于墙头,她又有些怕高,根本不敢空出手去搔,只能缩缩脖子让自己好过些。
她这样子还真可爱!呵呵呵……海明承忍不住咧开嘴。如果说之前他是无意的,那么后来就是故意在她耳上哈气了。
唔,好痒啊!她又缩了缩脖子。
他再吹。
她再缩。
……
就在这当儿,邢寡妇已经从儿子嘴里知道事情的始末。虽然她的眼睛不好,尤其夜里很难看清东西,不过做惯了针线活培养出的那分手感仍在。
邢寡妇从儿子手里拿过那只锦囊,仔仔细细地摸了摸,发现锦囊是用质地精良的湖丝做的,上面还有精美的刺绣。她心中有数,恐怕单是做这只锦囊就得花上好几钱银子吧!
“懋儿,快给‘活菩萨’磕头。”联想到最近大伙议论纷纷的“活菩萨”,邢寡妇已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娘,懋儿没看见有什么菩萨呀?”刑盛懋虽然听话的跪下了,却是一脸困惑。
“这两锭银子就是‘活菩萨’赐给我们母子的。”邢寡妇也跟着跪下,合掌祈祷道:“老天有眼,谢谢‘活菩萨’赐银。”
“娘啊!我是不是又能回到书院读书了?”邢盛懋一脸憧憬的问道。
“别说是回到书院读书了,就连明年上京参加科考的盘缠也有了。”邢寡妇满是愁苦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
这时月亮正好从云层里走出来,皎洁的月光落在邢寡妇的脸上。这是一张饱经岁月风霜的脸,青黄的脸色、浓重的黑眼圈、眼角的皱纹……让她远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她笑得可真美啊!”邢寡妇早已不年轻,长得也不漂亮,可洛宁觉得她的笑容美极了。
“最美的笑容在这里。”在海明承看来她的笑容才是最美的。
“胡说什么呀?”洛宁故作嗔怒的说,其实心里甜滋滋的。她的小脸热呼呼的,整个人就像晒多了太阳似的有些发晕。
“这可是我的心里话。”她噘着小嘴薄怒的样子更美了,海明承忍不住倾身上前,在那张诱人的小嘴上印了一吻。
洛宁小嘴微张,一颗心怦怦乱跳,使得她不得不用手去按着,生怕它会从嘴巴里跳出来。
“呵呵……”她的反应如此可爱,海明承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笑、笑什么,还不快走了啦!”洛宁回过神来,难为情的推了他一把。
他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了下,竟一头摔下去。
“你怎么了?”洛宁被这意外事件吓得不轻,顾不得自身安危探出身查看。
而她才刚探出身就对上了他的眼,原来他根本没摔下去,他的两只大手始终牢牢的攀在墙头。
“宁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海明承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在看到她担心的表情后,他的一颗心暖暖的。
“你——戏弄我很有意思吗?”洛宁气极了,一时忘了自己怕高,空出一只手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的道。
“嗯,确实很有意思。”她就像只炸了毛的小奶猎,可爱极了。海明承点点头,就连眼神里也透出浓浓的笑意。
“你——”洛宁干脆把他的另一只耳朵也揪住,还“狠狠”的扭了几下。
之前她的两只手都扒在院墙上以保持身体平衡,这会儿失去双手的支撑,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宁儿听话,先放手啊!小心别掉下来。”看这情景,海明承不由后悔起之前的戏弄来了。
“哼!”她才不理他呢!洛宁小鼻子朝左,假装没听见。
“宁儿,就算我错了,你先放手好不好?”只有她先放手,他才能翻身上去。
“‘就算’你错了?”她秀眉微扬,一脸似笑非笑。
“我错了、我错了、我……”海明承一迭声告饶道。
这还差不多!洛宁得意洋洋的正要收回两只手,忽然下面传来邢家母子的对话——
“娘,你听这上面是什么声音?”
“上面?大概是猫吧?”
“猫?”听着不像呢!
“喵……”洛宁急中生智喵了声,喵声一出就连她自己也呆了下。
“娘,不是猫,是个小贼!”邢盛懋大喊一声,“他一定是要偷活菩萨给我们的那些银子!”
好心好意来送银子,却被主人家当成了小贼,教洛宁有些哭笑不得。这时似有什么破空飞来,原来是邢盛懋在急切之中,从地上捡起一块硬柴丢了过来。
洛宁本就有些摇摇欲坠,一见有暗器袭来,更是慌得整个人失去平衡。海明承及时接住她,抱着她施展轻功离去。
“哈哈哈哈……”平安回到之前拴马的地方,海明承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呵呵呵……”洛宁起先还想板着脸说他几句,可很快就被他的笑声所感染,也忍不住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