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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进来的?”他下床,急找睡袍。他习惯裸睡,却不习惯这种被抓奸似的感觉。

  “我前天等不到你的签名,昨天联络不到你人,今天只好亲自上门。”蓝获说。

  “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语调凶怒,他这个王八蛋表哥点燃他从未有过的起床气——尤其在这个他作春梦的早晨里。“你这叫擅闯民宅,妨害隐私吗?我可不可以告你啊?”

  “你买屋当初不是把家有亲戚的生物特微输入系统,要大家随时来烤肉开宴会——”

  “可恶!”汤舍骂了一句。他怎么忘了自己这么蠢!“所以你现在来了,连个门都不敲?是想开宴会,还是烤肉?”

  蓝获眉峰略耸。“我记得你养了一只兔子,多重了?适合烧烤和重量是——”

  “Goddamnyou!”

  “你的音响可是播着哈雷路亚?”蓝获以为自己听错了。

  “Fuck!”汤舍抓起床上的遥控器,关掉通宵达旦运转的音响,一手绑起腰带,一手指着蓝获的鼻子道:“根据苹果花屿的宠物特别法,你刚说的话足以让你进监牢!”Fuck!他干么讲跟莫霏一样的话!

  第3章(2)

  “你在生什么气?”蓝获将手中纸袋塞给一直绑不好睡袍系带的汤舍。“血糖太低?欲求不满?”

  “你很爽?”汤舍怒得拉掉老绑不好的带子,襟摆敞着面对蓝获。“我很不爽,很火大!可以吧?”

  “我可以等你五分钟自己解决。”蓝获指一下他双腿之间,转身离开他的卧室。

  “我要告你!你这是性骚扰!”汤舍吼道。妈的,他干么一直学莫霏讲话?

  是欲求不满吗?大概。

  他梦见莫霏一整晚!

  记忆之鸟回笼了,这觉非梦无痕,而是他睡得有够累,累到醒来忘记梦里和莫霏谈赔偿的惨烈——-他不是她的对手,她一句话不说,光用双眼就把他瞅得无所遁形,狼狈讨饶,答应把他所拥有的全给她。她却是仁慈,只要他脱掉衣物,他脱得一丝不挂,铃声猛响,接着,他就醒了。

  真是欲求不满的蠢梦!相信佛洛伊德也会这么讲,潜意识中,是他想脱莫霏的衣服,想看她赤裸裸的娇躯。

  汤舍一向信仰性得到完全的满足能有所大作为,他能被尊称“大师”,也是因为他从来不违背,压抑yu/望。这个早晨,他yu/望强烈地醒来,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窝囊。

  “什么自己解决,当我毛头小子。”汤舍恨恨咬牙,抬起胳膊发泄地要把手中物丢向墙,食物香味阻止他的动作进行。

  收回臂膀,汤舍垂眸凝视手中的纸袋——桃乐丝咖啡馆,一字一字,会动会放大般地跳眏他眼帘。他旋过身,朝房室隔门走去,步伐之快,像一枝射出的箭。

  “蓝获——-”

  “这么快?”蓝获坐在汤舍的起居房窗边,闻声缓缓转头,看着汤舍从滑门里踏出,他抬手挽袖,瞥一眼腕表,宽厚地说:“五分钟还没到。”

  “这是什么?”汤舍大步走来,将纸袋往蓝获脸庞凑。

  蓝获不愠不火拨开纸袋,笿道:“早餐。”

  “我是说上面印着桃乐丝咖啡馆——”

  “当然。”蓝获打断汤舍的强调语气。“是我从桃乐丝咖啡馆外带的——”

  “苹果花屿什么时候有这家店?你什么时候变成如此友爱表弟的表哥?耍我吗?”

  汤舍踢了一下空椅,不是故意,但躁气全倾而出,像个闹别扭的毛头小子了。

  “坐下,汤舍。”蓝获轻拍桌缘。

  “少命令我。”汤舍坐入被撞歪的安乐椅中,稍抬踢痛的脚瞧了瞧。他皱起眉——趾甲裂了,难怪有点痛,而且越来越痛。放下纸袋,他站起身。

  蓝获打开纸袋,取出三明治和咖啡。“性没得到满足,至少好好填饱肚子。你别多疑,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不是特地点这份早餐给你。”

  汤舍一听,坐回椅中,掀开咖啡杯盖,一口饮完杯中物。分量真少,也是他刚刚拿纸袋乱甩,大半咖啡香溢在纸袋里的关系。“这不是我的口味——-”奶太多了,还加了可可粉。

  “拾心很爱喝——”

  果然是买给他妻子的。

  “表哥。”冷沉沉的嗓调,汤舍打断蓝获。“你是在跟我炫耀你食色都被满足吗?”折解三明治包装,他大口咬,大口咀嚼,恍若饿了许久。

  “吃饱签一签。”蓝获话锋一转,拿出脚边公事包里的文件,摊在桌上,钢笔和印泥一并摆妥。“指印记得盖齐,前面漏了几处,我贴出标记,你要一一看清。”他叮咛着,预告道:“我一个月不会进办公室——”

  “干么?”汤舍问。大放三十一天的闲假不见人,工作得提前处理,是这样,今早才特地来叫醒他吗?这很符合蓝获这个以办公室为家的工作狂特质,但也怪怪的。“你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汤舍到底还是比蓝获懂得友爱关怀。“我昨天稍微参观了祈祷医院,设备,环境不比——”

  “我很好。”蓝获看了看腕表。“五十分钟前管家打电话通知我,拾心进医院待产。”就是那时,他在桃乐丝咖啡馆用过早餐,外带一份要给妻子,管家来电,改变他的行程。

  “真突然。”汤舍盯着手上剩最后一口的松露酱牛肚三明治,“这原是嫂子的早餐?”

  “我说过,我不是特地点给你。”蓝获又看了一次表。

  汤舍低哼了声,毫不保留,吃光三明治。“紧张什么?眼不离表。你又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他取笑地说,意态闲适取起餐巾纸擦擦手,抹抹嘴,一页一页翻阅文件,练字般地慢悠悠签名。

  “不久后你会知道,无论几次,都像第一次。”蓝获不看腕表了,手机却在这一秒响起来。他接听,是管家从医院打来的,管家转述医师的诊断——这一胎早了预产期两礼拜,产妇到医院时产道已经开了,几次触诊都是摸到宝宝的屁股,情况不太理想,照这样下去,恐怕得剖腹。

  蓝获猛然站起,再也坐不住,对着手机那头说:“叫医师听!”

  他的声音比平常高了好几度。

  汤舍抬眼,瞥瞅律师表哥难得的激动神情,听着他语气不太好——像是在威吓医师般地说了一串“母婴有丝毫闪失,大家法庭见”之类的话。

  汤舍正想警告蓝获,律师失去理性乱说话要付的代价,绝对是一般人的两倍以上,就又听见这位律师以强硬的语气命令医师——

  “现在,让我太太跟我说话。”

  “都什么时候了。”汤舍翻个白眼,甩甩钢笔。“威胁完医师,你居然还要为难孕妇——”

  “拾心?拾心,是我。”蓝获对于汤舍的嗓音全然无觉,全神贯注地听着手机妻子虚弱的气声。“撑着点,拾心,我一会儿到,你别害怕,加油。我爱你,拾心——”

  “这种时候情话绵绵,甜言蜜语,会让嫂子更恨你。”汤舍啪地盖上文件,起身赶人。“快滚,快滚,车子油门踩到底吧,免得你放完假,第一件案子得处理自己的离婚官司。”

  “都签了吗?”蓝获结束通话,接过汤舍交回的文件,正在检视。

  “你真想从头回顾一次这通奸离婚案子?”汤舍阻止蓝获浪费时间。“嫂子在医院面临难产,你不快赶过去,我下次大概得当你们的证人。”

  蓝获收好文件,提起公事包,边走边说:“再有问题,我会请莫霏跟你联系——”

  “关莫霏什么事?”汤舍惊讶大于疑问。怎么这些姓蓝的,都爱天外飞来一笔跟他提莫霏?

  “只是顺道。”蓝获速移的步伐顿停,于挑高的门板前回头道:“莫霏住在尤里西斯街,离我家不远——”

  “那又怎样?”汤舍不懂蓝获有何用意。该处理的事已了结得一清二白,扯什么莫霏!“我看起来像上瘾的人吗?”没头没脑地问。

  “就是这样,我得走了。”蓝获也回答得如雾朦胧,或者,他没心思与表弟多谈,推开门板,他走出去。

  “什么就是这样?”汤舍快快沉喃,收拾桌上的纸袋,空咖啡杯,忽而往门口跑,朝走廊上的背影喊道:“桃乐丝咖啡馆在哪里?”

  “纸袋有店址。”蓝获忙着接听再次响起的手机,敷衍似地丢下话。“找不到问莫霏。”步伐越走越急,弯入过道小厅,消失在汤舍的视线所及,

  低敛目光,瞅着手上纸袋,除了店名,其他文字小得像蚂蚁脚印!考验眼力吗?耍人!

  汤舍揉绉纸袋,双眉也皱得跟纸袋差不多。

  关上房门,他表情一变,摊开纸袋,往窗边走,打开落地门,到露台。露台确实青绿了些,少艳泽绮芳。可此分此秒,汤舍没心思管它红的绿的蓝的或紫的,他眼睛亮的,脚步大的,走在铺木宽廊,啪答啪答响,早忘了趾甲裂掉的痛,几乎是跑跳起来,冲向凭栏围墙前的高倍数天文望远镜。找个位子置妥纸袋,他兴致高昂地移动大炮镜头,调起焦距。好一会儿,汤舍严重怀疑自己濒临发疯,脑袋有问题,愚笨至极,开了一个宇宙黑洞,才这么干。是异想天开,要让那些蚂蚁脚印成为乱轨大行星?撞上他的心星,眼冒金星,头顶土星,腹烧火星,爆炸一个木星的yu/望引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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