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仪圆睁双眼,不满丈夫的喝斥,情势眼看一触即发——
“夫人,草莓慕斯蛋糕已经准备好了,要来一小块吗?”
“咦?当然好。”听见最爱的品味,许知仪火气消了一大半。
花天郁不安的瞟了赵寰颐一眼。这茶几上各式茶点都备妥了,为什么独独那块草莓慕斯才摆上?该不会寰颐早算到会有这样的对话,才安排草莓慕斯蛋糕晚些出来,好缓和气氛?
说的也是,最近老婆老在提这件事,说她看花鑫跟寰颐怎么看怎么相配,问题是,再怎样都不可能相配,寰颐条件再好,都只是个执事!
“我去看看小姐的状况。”蛋糕才送上,赵寰颐迅速采取回避战略。
这话题最近越说越频繁,他总觉得夫人很刻意,而老爷却是坚决的反对。
事实上他早知道这样的结果,毕竟对花家而言,他们可以对赵家世代恩重如山、照顾赵家子孙生活无虑,甚至可以送出国深造、提供高薪工作,彼此照料一生——但是,奴仆终究是奴仆,花家永远是高高在上。
他明白这样的道理,但是没有打算理会。
诚如大家所见,条件优异的他,不需要屈就于当一名执事。
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一来自是为了报答花家对他的栽培,二来……是为了花鑫。
她才是让他留下来的关键原因。
留学回来那天见着久违的小女孩,出国前她只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学生,而那日穿着校制服冲进他怀里的小女人,让他惊愕。
才短短数年,她的婴儿肥全数退去,遗传自父母的美貌展露无遗,白皙粉嫩的肤质,水灵的明眸大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勾勒出一张娇艳的脸庞。
他很意外自小一起玩闹看护的小妹妹,竟会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面对花鑫的热情,他感到温暖与温馨。
照顾花鑫是他的责任,花鑫是他的主人,自小就如此教导的他,在那时第一次感到这责任是愉快的。
这么一待,就是七年,远超过他预计离开的时间。
“小姐。”赵寰颐来到房门外,轻轻叩门,“老爷夫人都已经到了,我们必须在十分钟内出发。”
“我好了。”花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话音飞扬。
飞扬,是非常不适合今天的口吻。
照理说花鑫是讨厌正式场合,每次一到要跟政经大老见面时,不是装病就是借口功课多,口气要死不活的,且一脸的百无聊赖。
这种飞扬极度不寻常,赵寰颐眉一皱,立即推门而入。
花鑫穿上那身黑色小礼服,香奈儿的经典服装,披散一头直长黑发,回首对赵寰颐灿烂一笑。
施以淡妆的花鑫显得更加动人,紧身小礼服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白净的肌肤似乎闪闪发光,充满女人味。
花鑫已经二十岁了,最近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中浮现。
她出落得明媚动人,上大学后逐渐脱脑高中生的稚气,加上应酬频繁,属于大人的成熟味道逐渐浮出。
黑色长发显出她神秘的气质,此刻柳眉下的双眸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第2章(2)
“好看吗?”她穿上全黑的高跟鞋,转了一圈。
“好看。”好看极了,赵寰颐禁不住说出心底的赞赏。“不说话的时候,你就是个气质高雅的美女。”
“真的……喂,什么叫不说话的时候?”花鑫噘起小嘴咕哝,“我本来就是气质美,你不知道我在夜店时,有多少人找我搭讪!”
他瞬间皱眉。搭讪?
“对不起,执事,小姐坚持要穿黑色的。”造型师抓到空档赶紧解释,“不过我们已经做了最好的搭配……”
“没关系……也没时间改了。”赵寰颐伸手示意她们可以不必紧张,“小姐为什么穿黑色的?”
“你刚不是说好看吗?”花鑫俏皮的吐了吐舌,“好看就好了。”
唉,不然呢?的确也不能怎么样了。
“我们该出发了。”他伸出手,示意花鑫先行。
她盯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两秒,她带着微笑主动上前一步,勾住他的手。
赵寰颐呼吸一紧,身子往后稍退。“小姐,这不太适宜。”
“为什么?”她杏眼圆睁,“我们不是常常这样吗?”
“今天老爷跟夫人都在,不能胡闹。”赵寰颐低语,常常这样……唉,是他惯坏她。
“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怕他们?”花鑫闻言,反倒勾得紧紧的,这会连身子都贴上了,“我就喜欢这样勾着你一起走。”
感受到她的身子与他如此贴近,赵寰颐忍不住倒怞一口气。不可否认,他也喜欢这样的亲近,但是现在实在不适合。
花鑫完全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虽然赵寰颐明白只要他坚持,花鑫还是会乖乖听他的话,但是……他心底兴起一个要不得的想法——如果让花天郁看见这样的景象,又会如何?
才想到着,花鑫已经拉着他往前走去,她愉悦的勾着他。今日这身打扮与气氛,感觉自己像是被绅士牵着的淑女,不禁喜上眉梢。
事实上,她也好喜欢勾着赵寰颐的感觉,如果能一起这样,那该有多好。
在客厅的许知仪一听见高跟鞋踩地声,立刻喜出望外的站起来,赶紧奔上一旁的小阶梯,往自己的独生宝贝女儿奔去。
只不过一看见“连袂走出”的一对男女,忽而止住步伐,讶异的望着他们。
花天郁也在妻子起身后跟上,一望见花鑫与赵寰颐紧勾着手,脸色不变。
“花鑫,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不悦的疾步上前。
赵寰颐不动声色的站定,微微低首,仍旧维持执事的低姿态。
花天郁奔到女儿面前,硬是把她的手给扯离,搞得花鑫不明所以。
“发生什么事了?”
“我才要问你,这样勾着寰颐是什么意思?”花天郁火冒三丈,眼尾不停瞟向赵寰颐,可惜这兔崽子一点表情也没有,教他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就勾着走而已,女孩子身边不都是要有个男伴吗?”花鑫不悦的嚷嚷起来,“人家今天难得好心情,硬是被爸爸破坏了。”
哼!她一扭头,气急败坏朝着妈妈那儿前进。
许知仪无奈的叹口气,张开双臂迎接宝贝女儿的怀抱。
“乖,你爸最机车了。”她安抚着女儿的情绪,“今天这套礼服很高雅,谁选的?”
“寰颐。”花鑫甜笑着指向赵寰颐。
造型师喜欢白色,她敢打包票爸妈也会叫她选白色,因为那是纯洁高雅的象征,非常符合她的职业;她自己喜欢粉红色,因为她爱所有可爱浪漫的元素。
但是她知道,寰颐喜欢黑色。
素净高雅的黑色小礼服,上面什么装饰都没有,所以她戴了一条珍珠项练,颇有画龙点睛之妙。
如果寰颐喜欢黑色,她就会穿黑色,因为她愿意为了他选择自己的喜好。
这是她的心意,一份对从小照顾她的人的憧憬,只能放在心底的秘密。她不知道自己对赵寰颐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但就是希望穿上他喜欢的颜色。
“眼光真好。”许知仪赞许的望着赵寰颐,“我从不知道花鑫穿黑色会这么高雅。”
赵寰颐没回话,只是欠身。
花天郁一样默默不语,一脸正色望着眼前状似卑微的男人,刚刚看着女儿挽着赵寰颐的手走出来时,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女儿那洋溢着愉悦幸福的笑颜,一旁的赵寰颐那带着浅笑的自信模样,老实说,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
但这是不该发生的事!花鑫的对象,身为父亲的他已经物色好了,他可以允许她自己喜欢的人,但前提是,这个对象必须在他的挑选之列。
每个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他跟妻子也是相亲认识,在众多千金当中,历经深入认识与交往后,才跟现在的爱妻结婚。
花鑫也不会例外,他们已经挑选好适合且优秀的人选,相信她一定会喜欢其中一位。
以往赵家世代管家,服侍的对象都是男主人,而花家从未有女性的灵媒,花鑫是个特殊的例子,赵寰颐跟她的相处过份密切,总是令人担忧。
虽然赵老打包票保证,他的儿子从出生就进行洗脑教学,绝对不可能对花鑫有非份之想,但是——
只见赵寰颐起起身子,对着花天郁扬起一抹看拟无害的笑意,那是张连他都会觉得漂亮的脸庞,看似秀气俊美,但那浓眉下的双眸,却藏着连他都捉摸不定的情绪。
“车子备好了,我们该走了。”赵寰颐往外头移动脚步,“请吧。”
花鑫愉悦的勾着母亲,往外头的车子走去,他已经嘱咐另外准备一台车子,到接下来的场合必须有特殊的行头。
女仆上前为花鑫披上毛皮外套,另外一位则赧红着脸为赵寰颐送上黑色的西装外套。
他为花家人拉开车门后,再径自坐入副驾驶座。
今天不只是花鑫要跟大老们见面,身为照顾花鑫的专属执事也必须到场。